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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九章 (14) 文 / 殘影斷魂劫

    李亦傑道:「第一,你別再想什麼……三宮六院……只能娶雪兒一個,這一輩子,都一心一意的待她好。第二,從此金盆洗手,封刀退隱,再不與人動武,不過問江湖之事,讓雪兒能過上一份平凡人的生活。就算做到了這些,也還是要看雪兒自己的意思。她實在不願,我也不能勉強她。」

    陸黔冷笑道:「李亦傑,你懂得什麼?這不是談條件,簡直是做春秋大夢!古往今來,男人三妻四妾,用情不專都是再尋常不過,你憑什麼非要我在一棵樹上吊死?我將來對雪兒絕不會少寵半點,不會讓其他女人來分了給她的愛,這還不行?又說叫我退出江湖,更是想也別想。我生於江湖,長於江湖,那江湖就是我的家。我正混得順風順水,春風得意,還沒幹出一番大事業來揚名立萬,你竟然叫我退出?去扛起鋤頭,做個山野村夫?那別說是我自己瞧不上眼,就連雪兒也不會看得起我。她是南宮女俠,嫁的男人也該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還不提我,就連你不也放不下功名利祿?你就是被盟主之位迷住了,否則要你代大夥兒出頭,去管七煞魔頭的那點兒破事幹麼?可別給我扯什麼為了天下蒼生造福之類的通天鬼話,別再說笑了。最荒唐的還是,即使做到這沒可能的一切,到頭來還要看『雪兒自己的意思』。她不答應,那就一切免談了?是不?」

    李亦傑給他這番言辭一激,酒也醒了不少,道:「最起碼我還懂得,我是雪兒的師兄。我雖然對不起她,可一直是拿她當親妹妹來關照,我希望她能過得幸福,過得安穩,唯一的法子只有遠遠避開流血仇殺。」

    陸黔道:「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情怨恩仇,避無可避。你叫我們到深山老林裡去當野人不成?」說著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苦口婆心地勸道:「李兄,長兄如父啊!有你給雪兒做主,她哪能違拗?」

    李亦傑道:「我這個師兄,已經當得夠不稱職的了。至少在這一點上,我希望能如她所願。陸賢兄,我是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她是個怎樣的女孩,想過怎樣的日子,就算她平素嘴硬不認,卻也實在沒人會比我更瞭解的了。」

    陸黔仍與他對酒笑談,臉上神情絲毫不變,心裡卻已暗中抱怨起來:「哼,李亦傑,你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雪兒打定了主意,非你不嫁,你才能吹得起來?可你心裡就想著韻貴妃一個,對不起她,這次更弄巧成拙,讓她生出誤解,以至於自暴自棄起來。這當口就輪到我來安慰她了,誰能得到雪兒,各憑本事。」想了想不再繼續這話題,道:「等福親王大壽之日,你去是不去?」

    李亦傑一愣,道:「去啊,怎麼不去?」陸黔一笑,道:「說得也是,你怎會放過去見韻貴妃的機會?什麼福親王的,你又不識,不過都是個陪襯而已。到時不帶壽禮可以,就別帶了一身酒氣過去。那些妃嬪嬌生慣養,可受不得這麼沖天的酒氣。到時個個煩惡作嘔,那宴會也沒法再開下去了。」

    李亦傑道:「慚愧。」陸黔又與他喝了幾碗,起身告辭。心道:「今天不知是不是老子的黑煞日,諸事不順,連李亦傑也給我擺臉色看。瞧來真得燒幾柱高香去。」李亦傑看他揚長而去,「砰」的一聲將門關上,房間裡又只剩了自己一人。此時天際尚明,也享不得那「對影成三人」的意境。唯有繼續舉杯,借酒消愁。

    愁更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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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得意者而言,時間消逝迅疾如電,一會兒功夫就沒了影蹤。而失意者卻是度日如年,恨透這沒完沒了、難於打發的時間。然而無論如何,時光總如流水,匆匆而過,或許這也是世間不拘於各人身份地位,唯一平等之物。這一天到了福親王壽辰。李亦傑一早起來,就將自己精心打理了一番,每個衣褶都要撫到平整如新,比最愛美的女子打扮還要認真些。這也難怪,今天是他回宮以來,第一次能見到沈世韻。一別數月,這首次重逢,當然要給她留下個好印象,即使這份卑微奢念,無足在她心頭激盪起寸縷漣漪。

    沒等多久,外頭就有宮女前來領路。李亦傑想到自己竟也能受邀於出席之列,雖說這是他滿心期盼,仍覺受寵若驚。一路上心臟跳得格外迅速,連打擂台選盟主之際,也未有如此緊張。

    到了場上,當中只見一大片戲台,而仍有諸事尚未齊備,台上空蕩蕩,一個人影也無。四周搭起了幾篷看台。順治要與福親王及太后等人陪席,端坐上首。沈世韻等眾妃則坐在另一側。李亦傑來時,見她們也是剛到。沈世韻先與貞瑩寒暄,互贊對方容貌更美,儀態又是素雅端莊,「定能令皇上大為驚艷」。虛情假意的稱讚一番,各自入席。

    陸黔和玄霜、程嘉璇都坐在沈世韻身邊。李亦傑一個人冷落在一旁,尷尬不已,見著周圍無人,便站起身,挪了幾個位子,也跟她們坐成個小圈子。沈世韻正與陸黔閒聊,話間眼望戲台,唏噓不已。歎道:「六年前本宮生辰,那戲台也是這麼佈置。便有刺客膽大妄為,膽敢來暗殺我。多虧了李卿家奮不顧身,替我擋下一掌。這份功勞,一直還沒獎賞。」

    陸黔笑道:「對了,卑職也還記得,就是那次,李盟主中招後,體內氣血翻湧,身受重傷。直拖了六年多,近日前才碰巧撞著大運,學會一套內功,好將異種真氣挪為己用,才算徹底根治。說起來這份護主忠心,撂在下屬群中,實屬不易。」

    沈世韻向李亦傑望了望,道:「本宮也真糊塗,不但未賞,連謝字也還沒說過一個,李卿家不會怪罪罷?你與本宮乃是昔年舊識,關係可比尋常主僕親近得多。你們困在山洞中,以至因禍得福等情,我都聽小璇說過了,真屬不幸中的大幸。李卿家如今身體好多了麼?不過看你臉色,好像仍是蒼白虛弱,氣虛體乏。還撐得住麼?要是不大舒服,可以先回房休息。那賀壽麼,反正大家各自不識,你不到場,也沒人能指責你失禮。」這話說得滿是體貼,李亦傑聽了卻總覺古怪,但真要說哪裡出了問題,又難辨分明。腦中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倒先漲得通紅,他口才本就不佳,到了沈世韻面前,更是相形見絀,訕笑道:「不妨事的,卑職傷勢已然痊癒,或許只是前些日子喝多了酒,休息不足,才稍顯疲乏。」沈世韻道:「酒能傷身,李卿家何以不愛惜自己身子?」李亦傑道:「卑職離宮多日,想念得緊,好不容易回來了,心裡一高興,難免得意忘形。以後盡量避免就是。」

    程嘉璇冷哼一聲,拖長了音調,道:「稀罕麼?任務辦得一塌糊塗,索命斬在冥殿就落入他人之手,而不自知悔過。這當口又仗著往日功勞,陰陽怪氣的,一副傷勢過重,立馬就死的衰樣,誰樂意看?你想在娘娘面前扮可憐,算你用錯了戰術。哼哼,一點兒芝麻綠豆大小的舊功,可就喘個沒完啦,怎麼著,你還能靠那一次功勞過一輩子不成?那倒像人家說的,早上吃了一碗飯,以後就不用再吃。當時情形我雖未親眼所見,想來韻貴妃娘娘也是早有部署,不勞你多事,她也能逮住刺客。你給我趁早放明白點兒。」

    陸黔笑道:「小璇,做女孩子說話別那麼狠,給人家留點面子,就算是實情,咱們意會即可,何必挑明了一道兒尷尬?韻貴妃娘娘,李大人可不能就這麼走了。等會兒萬一再有刺客混在戲班子裡行兇,我們這些吃白飯的只曉得乾瞪眼,還得要李大人『捨命相救』,再來擋上個一劍一掌的,才能護得娘娘周全。」沈世韻知道他兩人是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專為尋釁譏諷李亦傑,也不干預,笑了一笑,低聲道:「不用擔心,你忘了?暗夜殞是自己送上門來,給本宮整治得服服帖帖,日後成了最為關鍵的棋子?連整個魔教都給連鍋端了,都是他的功勞,李亦傑也只是給他打打下手。憑他這一樁功績,倒真夠格封個少帥了。這次假如真有刺客,說不準將來還能派上什麼大用場。不過本宮想,刺客也沒有那麼笨,會在福親王的壽筵上來暗殺我,那就不好收場了。」

    李亦傑本是打算好了做個局外人,這宴席歡慶全與他無關,只要能從旁看到沈世韻的音容笑貌,這一趟就算沒白來。可陸黔和程嘉璇不斷拿他開涮,引得場中不少目光都向他彙集過來,甚至聽到身側幾個妃嬪的低語譏笑、指指點點聲。這時節再扮空氣顯然不妥,又找不出適於應答之言,只得向玄霜道:「師父離開了這麼久,也沒空檢查你的功課。怎樣,有沒有聽話,好好練武?」想摸摸他的頭以示親熱,但那實非他個性,兼者處於大庭廣眾之下,更不擅長明示親暱。

    玄霜哼了一聲,雙腿在椅上前前後後的晃蕩著,態度極是隨意,道:「嗯,練啦。我的弓術現在足以百步穿楊,騎馬狩獵,每尋人比試,向來都是第一名,無能出於右者。捉的蛐蛐兒一隻大過一隻,公公們的沒一隻能鬥得過。有言謂之:物似主人形,我這麼天縱奇才,連帶著養的蛐蛐也同樣驍勇善戰。唔,我的輕功也進步多啦,將來的目標是踏雪無痕,履水無波。雖說現在要慚愧些,目前還辦不到,不過要站在酒罈上而泥封不破,我試過多次,統統見效,絕對不是巧合!」

    程嘉璇笑道:「是你年紀小啊,體重原本就輕的很,卻不是輕功厲害。好比抱一個初生嬰兒放到酒罈上,泥封一樣不破,是同樣的道理。」玄霜撅嘴道:「站著說話不嫌腰疼,等有空了我也給你去尋個酒罈,你倒是給我站上去試試看?」程嘉璇笑道:「我可沒那份天生優勢,咱兩個不好比的。」玄霜道:「啊喲,忘了你重得厲害,這可觸到你心頭痛處了,還真抱歉啊?」

    李亦傑不耐聽兩人鬥嘴,見玄霜態度閒散,微有不悅道:「誰在問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多大的人了,整日裡胡玩瞎鬧,沒個正形。師父教你的那套華山入門拳法,從頭到尾練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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