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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八章 (22) 文 / 殘影斷魂劫

    陸黔看了地上昏得四仰八叉的程嘉華一眼,又瞪向李亦傑背影,低咒道:「小子,你沒規矩,我救了你的命,你就這樣忽視我?只顧著雪兒,怎麼不管我徒弟的死活?雪兒是我照顧的,你不懂麼?」抬眼見了後方的人形密間,學武之人對於武功秘訣總是難以抗拒。撇下程嘉華,大步走了過去。仔細看著壁上所刻口訣,與李亦傑剛才念給他聽的確是別無二致,亦無藏私。心頭忽有私念一動,按照剛才運功時所循套路,真氣在週身流轉一遍。右臂高抬,肘彎平肩,雙指低在左側肩下,將功力逼入指尖。側過身對準那石像的手指部位,正要擊出指力,又有個念頭升了上來,心裡一突:「此時發功,將這石頭打穿了固然是好,但也勢必將牆上釘著的長劍擊落個一、兩把來,那就壞了大事。若是辦不到,可不就跟李亦傑成了同路人?待會兒給他見著,嘴上不笑,心裡也定要大是瞧不起。」給李亦傑輕視,在他看來簡直是人生中最大恥辱。抒了口氣,幸好自己反應得快,及時想起。收了招式轉回尺寸廳廊,伸手探程嘉華鼻息,又在腕上搭了一會兒。不禁歎息:「哎,嘉華啊,你的性子跟為師可真是太像了,這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剛想給他輸送內力療傷,就聽身後腳步聲作響,李亦傑竟又奔了回來,口中連問:「怎樣了?程少俠沒事罷?」陸黔破口大罵,道:「你怎麼來了?也不照看著雪兒?快給我滾回去,快點!」李亦傑哭笑不得,道:「剛才我一心救雪兒出去,你說我不顧你徒弟;現在我安頓好了師妹,來救你徒弟,你又罵我不管雪兒。你可真難伺候,到底是要我怎樣?」

    陸黔聽他說得確是委屈,忍不住也淡淡一笑。道:「你不會選時機。我的徒弟,我難道不會救他?還得要你匆忙趕回來?」李亦傑打斷道:「先別說那麼多,趕緊帶他離開這裡。石門一開,空氣雖說較之先前是好轉不少,畢竟還帶著污濁之氣,不可久待。」陸黔道:「這還用得著你說?難道我會不知?要是適合久居,倒不如大家都來住石像。」拽著程嘉華一條手臂,心裡又想:「背人奔跑,姿勢實在難看。萬一給雪兒見著,那可太醜。」又想起了李亦傑來,忙轉身假惺惺的讚道:「李盟主仁愛……」

    李亦傑卻不像他這般小心眼,拉住程嘉華手腕,讓他伏到自己背上,又像剛才背南宮雪一般,快步衝了出去。陸黔也在旁並行。兩人一出秘道,都有股神情氣爽油然生出。陸黔進入時間雖短,也忍不住嗟歎連聲。

    李亦傑讓程嘉華和南宮雪都分別躺好,只等他們醒來。陸黔趁機大吃豆腐,摸了摸南宮雪粉嫩的臉蛋,見李亦傑憤怒的眼光瞪了過來,忙裝作關心的歎口氣,道:「雪兒沒事了罷?她不會死罷?」李亦傑呸的一聲,道:「你還問得出來?要不是你死活拖著不動彈,雪兒和你徒弟也不會變成這樣。」耳聽得刀兵碰撞仍響不停,陸黔也是兩手空空,歎道:「這麼看來,你還是沒拿到索命斬?」陸黔道:「是啊,你看我夠義氣了罷?為了你們,連索命斬都沒顧上。」李亦傑微微一笑,道:「還忘了問你,那扇石門我們費盡力氣也沒能弄開,你又是如何做到的?」陸黔笑道:「這就不得不承認,我的本事比你們要大一些了。」見李亦傑仍是如先前般的淡漠眼神,獨角戲唱不下去,乾咳兩聲,道:「在內側是光禿禿的一片,全沒個著力點。在外側則有個機關,隨手一扳,門就升起來了。用不著花什麼力氣,所以李兄,你有這份心就夠了,也不用太感謝我。」

    李亦傑尋思著:「內外分明?或是穆前輩的又一重考驗,想必只有在索命斬取出前才有效。」進入石像之人,要麼武功極高,能自行擊穿石壁指尖。要麼外邊有一個肝膽相照的朋友接應著。兩人須得全心信任,一人進入石像觀看口訣,另一人在外依計施行。他看待朋友性命又須高過寶物,機關一開,不忙取索命斬,先來秘道設法解救朋友。往深一層想,這對石像內之人似乎不大公平,假若朋友當真背信棄義,卻盡可趁機私吞了索命斬。自己都能想到這一節,穆前輩機智絕倫,更是不會想不到,定然另有防範之策。或許在石門機關未解前,若是長劍一邊先行啟動,就很有可能再出現各種厲害殺招,總之是不會令他稱心如意。

    幸虧陸黔曾對自己信心不足,又有些貪生怕死的私心作祟,先引旁人作戰,自己在一旁觀看,才撿回了一條命。正派諸人各自提防,互相牽制,動歪腦筋之人都給半途拉了回來,沒一人腳掌能碰到長劍,談不上觸動機關,這才使石門尚有機會升起。這機關環環相扣,又不盡受一人所控,只要任何一環出了差錯,參與者就極有可能喪命。沒成想陰差陽錯,倒是給幾人鬼使神差的躲過了。冥冥之中如有神助,如此看來,好人果然是有些好報的。

    向正派爭戰諸眾投去一眼,問道:「你究竟是說了什麼,讓他們這麼聽你號令?」陸黔聽他開口仍不道謝,反是先沒好氣地逼問自己,冷哼一聲,道:「也沒什麼。我教他們比武奪帥,就效仿咱倆以前英雄大會的老套路,勝者為王,即可名正言順的去取索命斬。那些人為能一勞永逸,都在那邊拚命呢。」提起一勞永逸,腦中急轉,一把拉過李亦傑手腕,與他雙掌相抵。

    李亦傑驚道:「你做什麼?」就想運功相抗,突感掌心中一股內力通入,散遍全身,肺腑中火熱刀割之感逐漸轉淡,化為一片熱烘烘的暖意,甚是舒暢。剛才依法運功時,牽動內力過劇,一時控制不住,體內沉積的真氣驟然噴發,來回衝撞,使他在生死邊緣來回翻轉。這會兒就如百川歸海一般,內力聚集到了一處,漸趨平緩。等他收回掌力,剛才的內傷已好轉大半。這並非說陸黔內功有多了得,而是李亦傑體內真氣本就十分強橫,只須稍加引導,便能積為己用。當然僅靠外界輔助無益,至多是壓制真氣亂串。要除病根,還得本身善加運用,將兩股真氣合而為一。

    李亦傑雙掌交握,生硬地說了句:「多……謝。」他總覺以陸黔為人,未必會誠心救他。雖說以偏見待他不妥,但對於一個前一刻還想著加害你之人,又怎能因他一次善行,就徹底對他推心置腹?他生性非圓滑之人,心裡堵得慌,連道謝也顯得滯澀。

    陸黔冷哼道:「怎麼,你以為我有什麼企圖?還是你長了一張別人看了就想使陰謀的臉?」李亦傑苦笑一聲,但剛才心中確自起疑,也難辯駁。

    陸黔見李亦傑稍帶羞慚的神情,暗中偷笑,心想這果然是個老實人,如此一來,自己的計劃也定然穩操勝卷。站起身拉著他手腕,道:「李兄,隨我過來,我陪你去取索命斬。」

    李亦傑滿不放心的看了看南宮雪,但與索命斬之間卻又無法割捨,躊躇道:「可是……雪兒怎麼辦呢?」陸黔道:「你瞧瞧整個大殿,所有人都盯著七煞寶刀,誰有閒心來害她?你那幫下屬,也未必有多聽你的話。再去晚一步,索命斬給他們得去了,你哭也來不及。」李亦傑又默忖半晌,始終拿不定主意。陸黔道:「就是雪兒醒了,也一定高興看你拿到索命斬。你們幾個剛才差點丟掉性命,還不都是為了這把刀?可別鬧個竹籃打水一場空。你要是不放心,我留在這兒幫你照顧她,那總行了罷?」李亦傑忙道:「多謝陸賢兄好意,咱們還是一起去罷。」說完主動緊奔趕前,要將他拉離南宮雪身側,越遠越好。陸黔又好氣又好笑,但想畢竟是將他騙了過來,自己下一步計劃得以實施,仍是歡喜多些。

    兩人一路奔到爭戰圈外,方纔那天台派老者仍是負手而立,尚未加入戰團。見到陸黔,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道:「陸黔小子,你說話到底算不算數?說了不插手爭奪索命斬之戰,這會兒怎麼又來了?」陸黔笑道:「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說話自然是算數的。我不插手,我的朋友想插手,總不能算我背約罷?這位不用我介紹,你也認得,武林盟主李亦傑李大俠。你們是出力為公,打算找到寶物以後就獻給盟主。考慮到眾位兄弟辛苦,為免你們多跑一趟,我就先陪盟主在這兒等著,待你們一拿到索命斬,立即接手,這不是方便得多麼?此間也可避免突發意外。」

    那老者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終於開口道:「既然敢做,那就不怕承認。我們得了索命斬以後,是不打算直接交給盟主的。」李亦傑一怔,低聲問陸黔道:「這……這是怎麼回事?」陸黔道:「我不是他,我怎麼知道?這位是天台派的鷹老前輩,盟主,你直接跟他說罷。」

    李亦傑拱手道:「鷹老前輩……」那老者氣得鬍子大翹,道:「陸黔小子,老夫人稱『天台飛鷹』,誰跟你說我姓鷹來著?」陸黔笑道:「你姓什麼,又有什麼關係?」

    李亦傑又道:「鷹……老前輩,那索命斬……咱們之前不是都說好的?」那老者天台飛鷹冷笑道:「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那時我可不知李盟主這麼有心機,怪不得面上好整以暇,原來早知秘道。我們這群愚人從昭宗祠底進來,途中不知折了多少兄弟,整條路都快給鮮血染遍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到達冥殿。哪像李盟主幾位,舒舒坦坦的走捷徑下來?要是我們僥倖運氣好,得到了索命斬,那也是拿命拼來的。就這麼白白給你,讓你去成就大仁大義的英雄美名,我們可實在有點不大甘心哪。」

    李亦傑急道:「老前輩,在下並未想將索命斬據為己有,只是這……」天台飛鷹道:「夠了,為家國大義,這些冠冕堂皇之言,我們可聽膩了。若是盟主也遵循擂台規則,上前比武得勝,自己將這寶刀贏了下來。大家就算心裡不舒坦,可畢竟還是服氣了。但要我們將命白送給你,這筆交易太不划算,卻是萬萬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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