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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八章 (17) 文 / 殘影斷魂劫

    陸黔掃一眼牆壁處一排石像,心裡連聲咒罵,「穆青顏這小娘們兒做事就是婆婆媽媽,拖泥帶水,像什麼樣子?怪不得人家莊親王不要她。」但這機關看來也滿像回事,既已顯出了第一處線索,半途而廢畢竟與他作風不符。歎一口氣,心想:「老子給你們當槍使,待會兒千辛萬苦找出索命斬,你李亦傑敢開口說一個『要』字,我就剁了你。」沒好氣地向相鄰一處石像望去,心道:「誰耐煩看這些粗短手指?莊親王給人家姑娘纖纖玉指勾過去了,你就只能在這邊自雕男人手指解悶。」這回不用李亦傑再讀口訣,就能將整套動作熟練使出。每一次的結果都差不多,聲音除夾雜著程嘉璇的拍掌聲,仍與早前相同。李亦傑等三人只靠猜的,也知道外頭定又是垮了一層薄牆,許多把利劍射出,形成個「字不像字,圖不像圖的鬼符號」。

    那些聲音因是由機關操就,每次響過時限大致相同。基本是默數十下後,剛好完成一遍。幾人聽得多了,對它規律也都瞭然。直等擊落最後一處牆壁,飛劍聲響過後,李亦傑剛想開口詢問,就聽到一陣沉悶的聲響,就像是土塊在緩慢移動,開出一道缺口,同時又有輕微的「霍霍」聲,有些像溪水緩慢流淌,又帶有磨刀時的凌厲。這聲音若不細聽,就極難注意,而響起後卻又是經久不息。接著「啪」的一聲,似乎是從高處落下了個什麼東西,砸在地面上,清脆一響。李亦傑終於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用力敲敲石壁,聲音比最急的鼓點還快幾分,道:「是什麼掉下來了?」

    冥殿內卻是好半天不聞人聲,這些厚重的石頭能隔絕聲響,李亦傑身在其中,雙方都只得提高了聲音,像隔山喊話般大聲叫嚷,才能勉強聽到,要辨別呼氣聲卻是全無可能。

    這片刻對他而言真比幾百年更長,同在石像中的另外兩人也都是萬般焦急,他們看不到外界情形,也不知發生了何種變故,最難受的莫過於乾著急。同時這裡的空氣確是越來越稀薄。倒不是有任何暗害機關,而是這方寸斗室,又受石像封擋。三人雖已小心的緩慢呼吸,但空氣既是有限,就總會消耗完的。漸漸的已隱約有些呼吸艱難,面龐燥熱。

    就在幾人快要做出最壞打算時,陸黔才終於開口,第一句卻是不痛不癢的嘲諷了句:「是什麼?你以為是索命斬掉下來了?」李亦傑是個實心眼,心裡正在擔憂此事,一給他問著,立刻信以為真,急道:「真的是索命斬?」

    程嘉華哼了一聲,他心裡早將索命斬外觀與剛才所見贗品劃了等號。那一把彎刀,從任何方位落下,墜地後都不可能發出「啪」的一響。定然另有其他,也或是解開謎底的最終線索。陸黔這半天沒聲音,大概就是在思考其中含義,多半未果。有這幾重保障,陸黔就翻不了天去,那還有什麼好怕?假裝無知的道:「師父,弟子知道索命斬沒那麼容易到手。若此……是不是有一道秘門打開了?落下來的可是藏寶圖麼?」

    陸黔笑道:「果然還是我徒弟聰明,猜得雖然不全對,至少也算**不離十。李盟主,別看你貴為盟主,還得多學著點兒。不如你拜他為師,那也是條正途。所有鬼畫符都在同一高度排列,在更高處……也算是最當中了,有個方形寬洞,高度大約夠三人趴下以後,疊加起來,才能鑽進去。洞口看不真切,罩著一層粉中含紫的光幕,幕上有暗波流淌,看上去是個邪域,卻在極力掩飾,僅以美好一面示人。說起來也的確易於迷失,那光幕啊……」李亦傑不得不再次打斷,道:「說重點。」陸黔道:「從洞口裡掉出來一塊小木片,你們聽到的聲響就是它了。上面密密麻麻,刻滿了文字。這可挺難看懂啊。大意說的是開啟秘門之後,如何找到索命斬,好像還不簡單。」他囉囉嗦嗦,只是吊人胃口,始終也不說正題。

    李亦傑喜道:「好極!功夫不負有心人,快,快讀來聽聽,咱們就快成功了!」他狂喜之下,竟連石像中的空氣驟減也無察覺。

    程嘉璇插嘴道:「別說啊,這線索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憑什麼就輕易給人家分去了?咱們撇開他單干,先加緊找索命斬,他們不能插手礙事,可不就少了幾個對手?反正是他們自己糊里糊塗跑進石像的,又不是給咱們推進去的,憑什麼就賴在咱們頭上?就讓他自生自滅去。你忘啦,李盟主在時,管頭管腳,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像天底下只有他一個正人君子,我可是受夠了。咱們自己放手去做,何苦受盡約束?」陸黔道:「別一口一個『咱們』,要不是他們在石像裡通風報信,打死我也想不到來整弄這些牆壁。要索命斬是休想,可救人還是要救的。相比之下,倒是你一點力都沒出過罷?」程嘉璇道:「能做的事都有人做了,並沒剩給我什麼。再說,我還不是幫你叫好了麼?」陸黔道:「好便是好,不是給別人叫出來的。」

    南宮雪聽他們提到「少了對手」,忽然想起一事:「大殿中的其他人呢?到哪裡去了?劉師伯被點穴暈倒,他的徒子徒孫在邊上照看他,又何以突然一聲不響的,就走得一個不剩?可這裡若有別人,怎麼始終也沒聽他說話,那惡徒也不敢這等囂張?」不禁暗責自己怎就能後知後覺至此,忙問道:「黃山派劉掌門和他的弟子呢?你把他們怎樣了?」腦中浮現出一片血光,彷彿已看到了殿中橫陳著具具血液流乾的屍體,心都揪了起來,一時倒忘了自己裝暈一節。

    陸黔乍聽南宮雪聲音,喜道:「雪兒,你醒了?」南宮雪沒好氣道:「醒啦!否則還要我一直昏迷下去?喂,你快回答我。」陸黔道:「一醒來就關心別人,也不說問問我。放那一大群人在邊上礙手礙腳,我還怎麼專心找索命斬?劉老頭雙手也斷了,沒什麼用了,所以我就……」南宮雪驚道:「你……你就殺了他們?」

    陸黔道:「本來是打算要殺的,你知道,其實劉掌門武功不成器,教出來的弟子,差上加差,更是不值一提,我要對付他們,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容易。但我記得你心地最好,不願我多造殺孽。要是這麼幹了,你一定不喜歡。再說捏死螞蟻,又有什麼意思?所以我就放輕了手段,你們剛從秘道下去,我就把他們都點了穴道,順便封了啞穴。否則一人一張嘴巴,手腳不能動彈,罵起人來一個比一個厲害。我聽了生氣,可能就把他們殺了。所以現在你這群別派的師兄弟的確躺了一地,卻沒什麼大事。不是想做孝順徒兒麼?他們師父點穴暈倒,他們不自斷兩掌,陪著躺一會兒也是應該的。」

    南宮雪對他雜七雜八之言全無興趣,但聽得那群黃山弟子未死,心裡也卸下了一塊大石。對陸黔這險些成為殺人兇手的反倒感謝起來。所慮就又是索命斬之事了,問道:「木塊上到底刻了什麼?要是你也想不出來,不如說來一起參詳。」

    程嘉璇急道:「不要說,不要說,這不甘心啊!」程嘉華怒道:「你這死妖女,再敢多一句話,我撕爛你的嘴。」他從陸黔與她言談之中,就知道這妖女並不是他的什麼人,又常對她貶低得毫不留情,尺度更遠遠超越朋友鬥嘴。罵她也不損師父面子,這才敢不加避諱。其實陸黔本意確是與程嘉璇分析得一絲不差,但此時時機不妥,若是程嘉璇剛一阻止,自己就立刻附和,倒像是自己聽了這小丫頭的命令,威嚴何存!臉面也不知該往哪裡擺。他生平最恨的是受人撥弄,程嘉璇怎麼說,他就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忙道:「徒兒,氣大傷身,別太激動啦。我這就念給你們聽。」程嘉華道:「哦?不是要撇開我們單干,讓我們幾個自生自滅去麼?你苦命的徒弟恰好也在其中……」陸黔假笑道:「那怎麼會?李盟主,雪兒,你們認得我久了,我是那樣的人麼?」隨後想起他們困在石像中,根本看不見自己,佯裝笑臉全沒意義,笑容也就垮了下來。李亦傑心道:「正因為認得你久了,這才瞭解得清楚。你跟那程嘉璇,兩人倒臭味相投。」

    程嘉璇急得眼淚都快流了出來,心道:「你不是向來自私的麼?給他們裝好人又有什麼用?」陸黔一邊中指彈著木片底部,道:「穆前輩是說,每處圖形都可作為一架梯子,通向最上層的暗門。索命斬就在那門後面。不過並不僅是拾級而上那麼輕閒,門只有一扇,門後邊的道路卻有很多,每一幅圖形對應一條道路。圖形中各含隱秘,只有真正順應其中心意,才能打開正確的那條。只要選中一條,就不能再反悔,因為一旦踏上,其餘梯子的長劍重會化為利器,一齊向這邊攻來。劍尖上都淬有劇毒,沾身即死。途中也不能觸摸牆壁,同樣有毒……娘的,這冥殿當真邪門,怎麼到處都有毒?我看那五毒教教主,真該讓給姓穆的去做。……機會只有一次,之後不論成事與否,門都會永遠關閉。不過就算找到正確道路,那一路也是殺機四伏,能否取得索命斬,全看自身造化。好運,她還敢在最後敬祝『好運』?」

    程嘉璇小心翼翼的道:「唔……你真要去試試麼?」陸黔心道:「試你老祖母個腦袋,這分明是九死一生的蠢事,老子會去試才有鬼了。不錯,我去上頭拖幾個人來,讓他們去拿索命斬,再為此爭個頭破血流,最後讓我漁翁得利。還有,上面所說的心意,到底是指穆青顏的心意,還是莊親王的?這個倒要費一番思量了。到時再去救李亦傑一救,別成了個不仁不義之徒。再說我做了他的恩人,看他還敢不敢跟我搶索命斬?看重面子的良善客,那是無論如何開不了口的。這才叫一了百了,否則給我撿去一趟,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整日纏著我討要,那也不勝其煩。很好,就這麼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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