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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七章 (6) 文 / 殘影斷魂劫

    紀淺念笑道:「那是自然。我可不能有所徇私偏頗。人人一致,童叟無欺啊,你說是不?」陸黔聽她竟以「童叟無欺」這小攤販上慣用的攬客套話形容下毒害人,一時忍俊不禁。苦笑道:「那也好,也好。可看在咱們非同一般的關係上……」紀淺念笑道:「我跟你的關係幾時非同一般了?怎麼我自己卻不知?」陸黔笑道:「別人都罵你是妖女,只有我待你最好,總是恭恭敬敬,聽從你的命令,還拿女人最愛聽的話來誇你。你要是感動起來,是不是該對我好點?」

    紀淺念瞟了眼他諂媚的笑臉,忽然想到了捉弄人的法子,笑道:「說的也是,咱們不是外人,自然和其他人不同。送解藥時,我就特製一份大的送你。平時三分之一就夠了的份量,給你加個十足十。怎樣,夠義氣了罷?」陸黔一張笑臉瞬間跨了,道:「這個……還是不必了。人說是藥三分毒,解藥只要到了份量,就能藥到病除,太多反而不利。一個沒病的人吃多了藥,弄得不好,也會被毒性所染,患上另一種病。那不是自討苦吃?」

    紀淺念笑道:「哦,原來你知道啊。那幹麼還追著我,向我討藥呢?對了,我有個好主意,我就給你陰陽和合散的丸藥,你拿去解了情毒。至於十香軟筋散嘛,你不服解藥,或許在床榻之上,南宮妹妹還會舒服些。」陸黔好一會兒才明白了她話中所指,忙道:「那……那都是我一時色迷心竅,犯了糊塗,以後再也不敢了!」心裡卻想:「那時我對夢琳可沒什麼壞心,是你極力主張我如此行事,怎地現在又……」

    紀淺念笑道:「這就是了,南宮姑娘好端端的黃花大閨女,給你整日糾纏示愛,還向天下人坦言對她有情,害她名節有損,已經夠煩心的了。現在又想著破了她身子,那不是造孽麼?要想抓住一個女人,最好的辦法是讓她真心愛上你,以後才肯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如果強行佔有,她迫不得已跟了你,卻也不過是一具軀殼。遇著烈性的,還是一具滿懷仇恨的軀殼。這樣的缺德事,我是絕對不會做的。」

    陸黔心道:「也沒見你有多高尚啊,這會兒倒教訓起我來了?」口裡連應「是,是,您性情賢淑,品性良善,小人怎敢相比」。又道:「紀大美女,還有一件事……」

    紀淺念笑道:「你見著女孩子都喊美女麼?我還是喜歡你恭恭敬敬的,叫我一聲紀教主。」陸黔道:「是,紀教主,我……」紀淺念笑道:「好啦,你稱我教主,便是我的下屬,以後只有你服從我的份兒,我卻沒必要聽命於你。」陸黔沒料到她是設了個圈套給自己鑽,但他自與楚夢琳別後,許久未遇上勢均力敵的對手鬥口,早已憋得十分難受,此時也不生氣,只覺得十分有趣,眼珠一轉,笑道:「能做您的下屬,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怎敢命令你?就算是您的奴才向您祈求一事,這總是百無界限了罷?」

    紀淺念淡淡一笑,道:「採花郎君……採花小賊,以前看你規規矩矩的,一副正人君子模樣,可沒發現有這般囉嗦法。你還想說什麼?」陸黔道:「那是我老婆雪兒,她性子嫉惡如仇,可不是有意衝撞您,您別記她的仇,對她的解藥,也別剋扣。」紀淺念擺弄著帕子,微笑道:「嫉惡如仇,說的好,原來我是『惡』。」陸黔忙道:「不不,我可沒有那個意思,小人嘴笨,說話不好聽。」紀淺念笑道:「你也算嘴笨,天下就沒有口齒伶俐的人啦。南宮姑娘的事你大可放心,我從不公報私仇,要麼是索性不給她解藥,否則就不會摻雜弄假。你這麼為她考慮,真讓人感動。不過再拖延下去,她的解藥是求到了,只怕你自己的那一份就沒有了。」

    陸黔大急,道:「那……那怎麼行?您紀教主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一向言出如山……」紀淺念笑道:「正因我言出如山,才不能給你啊。剛才我對你們說過什麼話來著?最後一個消失在我面前的,就免了他的解藥。你現在向四周望望,除你之外,可還能見到一個你們的人?」

    陸黔環眼四顧,只見得對面一群五毒教徒眾,正派一邊已是空空蕩蕩,最可氣的是原本縛在魚網中的弟子也被拖下,這倒霉身份好像確是著落在了自己身上。怒道:「媽的,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也不說等等我?都是些不講義氣的雜種,畜牲!」又轉向紀淺念苦笑道:「那句話……你是當真的?」紀淺念笑道:「當然啊,難道我還是說著玩兒的?不過陸郎,你對南宮姑娘還真是情深意重呢。」

    陸黔頭腦迅速運轉,忽然轉身走到一處土坑邊,伸手入內試探鼻息,確認昏迷後,雙手握住他手腕,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那人拖了上來。若在平時此事根本不在話下,但如今身中劇毒,別說內力,連尋常力氣也使不出來。只這一件小事,就累出了滿頭大汗,呼呼直喘。邊拖著那人來到紀淺念面前,道:「紀教主,您瞧好了,他是……他是那個……雪山派的一名弟子,待會兒我不在了,他還站在你面前,算起來,他才是最後一個消失的,那麼就不算違背誓約。」還不等她答話,立刻扶著樹幹一路跌跌撞撞的去了。紀淺念看著他背影忍俊不禁,剛才也不過是戲耍他玩玩,就看他能找出什麼借口圓話,卻絕不會不賜解藥。衣袖輕輕一拂,將面前那據稱是雪山弟子之人撥開,笑罵道:「鬼滑頭,我竟然給你擺了一道!」

    背後幾名教眾上前,道:「教主,就這麼便宜放過了那群正派中人?」「留他們下去,日後必是禍害,好不容易制住了他們,為何不趁此一舉剷除?」紀淺念道:「一次宰了正派全體,以後就不好玩兒了。與之相比,還是七煞至寶重要得多,定要盡快集齊。」另一名婢女道:「教主,待會兒果真要欣兒送解藥過去?」紀淺念道:「送啊,為什麼不送?還要送貨真價實的解藥。這並非是全無收穫,先給正派一個下馬威,至少要讓他領教咱們五毒教的厲害,以後怕了我們,行事再不敢造次。否則死後一了百了,到哪裡去找不要錢給咱們揚名的人啊?」

    另一名教徒道:「教主行事自有道理,屬下雖不能盡明,卻還知時時遵照教主旨意行事。」紀淺念撫掌大悅,笑道:「這才最好,便是如此了,大家若是也都能有這份悟性,我再交代任務可也方便得多。」

    程嘉璇「噗嗤」一笑,低聲道:「我瞧著那陸大寨主行事出言,都是獨具氣勢,怎麼跟紀教主說話時就是一副奴顏卑相?我對他的印象,可真要大打折扣了。」說到這兒,突感腦袋一陣眩暈,眼前冒出了光點來,接著全身虛軟,本已酸麻的四肢都像針扎一樣,膝蓋和腳跟支持不住身子的重量,幾乎要栽倒在地。「唔」的低叫一聲。

    紀淺念耳力何等靈敏,只一聲就聽出林木間仍伏得有人。冷笑一聲,道:「今年秋天來得早,還有些命大的小蟲不知死活,以為漏過了第一網,我就不會知道麼?」招呼身邊下屬,道:「你們幾個,給我在這一帶好好搜,找到那只不知好歹的小蟲,就讓它去步落葉的後塵,殺了。」眾下屬領命而散。

    程嘉璇弄出響動後立即摀住嘴巴,祈禱此間風聲大作,或能蓋過自己聲音。又盼五毒教大挫正派銳氣,一逞威風之際,得意忘形,連反應也變得遲鈍。隨後聽紀淺念忽然說了些毫沒關聯的話,忍不住暗暗發笑:「哪有這樣的人,還要列隊尋找什麼甲蟲,定要弄死它。」繼而就察覺有異:「紀教主行事雖出人意料,可也不會在下屬面前弄這些小毛頭的玩意,於她立威全無助益。此言必有深意。難道……難道落葉是指正派中人,那小蟲竟是指我?」心裡添了恐懼,意識是清醒不少,但兩旁太陽穴的疼痛仍是有增無減。

    江冽塵心道:「很好,當年的小丫頭謹慎多了。說起來她對我還真是不錯,看來索要斷情殤一事,也不過是幾句話的問題。」見那群人搜查過來,不願自己與外人以這種姿勢給她看到,斷然起身,從樹後轉出,淡淡的道:「紀淺念,是我。」

    紀淺念一邊玩弄繡帕,等著下屬回報,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那視線就膠著在他身上,再也挪不開了。見他依稀便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雖是戴了半副面具,另半邊臉也畫得妖裡妖氣,與過往差別極大,但六年思念,他的影像早已銘刻在自己記憶深處,倉促相逢,仍能確定他就是那個冤孽。瞳孔慢慢放大,又驚又喜,一時間真不敢相信有這種好運,倒要懷疑起眼前情形是真是幻,喃喃道:「你……果然……便是他麼?」

    江冽塵神情冷漠,道:「你以為呢?」紀淺念臉上表情瞬息萬變,又哭又笑,突然急步奔上前抱住了他,頭深深埋進他懷裡,閉緊雙眼,柔聲道:「好久不見,你真的沒死,太好了,你並沒有死啊!」江冽塵看著落在視線下方,她戴滿了髮飾的頭,眼裡閃過些複雜神色。許久冷冷一笑,道:「你還會在乎我?剛才你不是也跟那群正派狗賊言笑甚歡?就算我真死了,你也沒什麼難過。」紀淺念道:「不……不是的。因為我一早就知道,你神通廣大,你是不會死的,我就知道。」江冽塵似笑非笑,抬手輕輕扶住她肩,心道:「當初生死邊緣,只剩下最後一口氣,還是斷斷續續,氣若游絲,我只道自己隨時會撐不下去……哼,連我都不能肯定,你又怎會一早知道?」

    紀淺念忽然想起一事,頓時羞紅滿面,道:「你……你很早就在旁邊了麼?那我說的話……你也……都聽到了?」江冽塵道:「什麼話?」紀淺念只覺剛才所言多有不妥,但要找出具體是哪一句話出了差錯,卻也不易。但所幸從沒正面提到過他名字,總好稍稍放寬些心。又苦想自己到底說了哪些出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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