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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六章 (9) 文 / 殘影斷魂劫

    那青年苦笑道:「江教主啊……你還真是霸道,喜歡上你的女孩子都要倒大霉了。我認得的美貌小姐雖多,可我一般的疼愛,絕不會做這樣的負心漢。」江冽塵冷冷道:「你這千金貴公子身邊美女如雲,每日裡儘是些花田月下、良宵美眷,怎知旁人疾苦?」那青年向他藏身的樑柱投去一瞥,唯有搖頭苦笑,道:「對了,你就不想知道,我才頭一回識得你,就將有關七煞至寶的秘密坦誠相告,我為何會如此信任你?」江冽塵道:「正要請問。」那青年道:「其實說來也簡單的很,此事在我眼中平平無奇,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秘密,誰想知道,我便說給他聽。多一個競爭者,就多增加一分遊戲的趣味性,何樂不為。」

    江冽塵低聲道:「你瞭解的情況還真不少——」那青年笑道:「客氣,客氣,在下不過是門路多,人脈廣,大家鼎力相助,沒什麼查不出來的。」江冽塵音調忽的轉為森寒,陰惻惻的道:「可惜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話音剛落,就聽「嗖嗖」幾聲,從樑柱後猛地彈出幾根細絲,分上、中、下三路襲來。

    虧得那青年此前視線一直是有意無意的打量著樑柱,細絲襲出時當即警覺,向旁一閃,苦笑道:「還是小孩子的把戲。」等得肩側擦過一道亮色時,肘尖向內一縮,手腕探出,握緊了絲線,反轉拉扯,左手從臂下穿過,握住另一條絲線。

    那絲線猶如活物一般,底端一條半途忽然折轉了方向,繞個圈子,纏住那青年小腿,廊柱後又飛出幾條絲線。那青年指尖未松,左手扯住先前所抓的絲線向旁一拖,勉強架住攻勢,右手連劃幾個半圓,攪住絲線,而那絲線一觸到他手腕,如爬籐一般,盤根錯節,捲上了他前臂。那青年輕輕一掙,絲線卻越纏越緊,脈門處勒出一條紅痕。前方又有攻勢當胸襲到。

    那青年無奈,腳跟蹬地,翻身縱起,在半空中不斷翻著空心跟頭,連帶著腕上絲線與旁雜細絲根根纏繞。心道:「你嘴上說身受重傷,手底下可不含糊。為何要殺我?怕我再將七煞至寶的秘密告訴旁人?也叫荒唐!」樑柱後不斷射出細絲,都在他翻身間露出的空隙中穿過。稍等攻勢一緩,料想他細絲也該有耗盡之時,迅向旁一轉,翻身落地,腕上絲線已繃到極限,運力一震,「啪」的一聲,連著數條一齊斷裂。便趁這空當,探手入懷,取出一把短劍,在身前揮過,將幾條牽連的絲線逐一斬斷。纏住小腿的絲線與另幾條底部相繞,如今其餘中途斷開,連帶著這條也無處借力,鬆垮跨的再無勁道。那青年雙腿一分,絲線脫落下來,滑到地麵攤成了一環線圈。

    江冽塵冷冷道:「身手不錯麼。」那青年毫沒防備就給他攻了一通,鬧得手忙腳亂,他臨敵以來,還從沒一次這般狼狽過。又急又怒,道:「你下次想跟我切磋武藝,就先打個招呼。我要是身手差些,早就給你殺了。」江冽塵冷哼道:「臨到生死相搏,敵人可沒那麼好心來提醒你。」那青年剛想贊同他這話倒是不錯,忽聽又是「嗖」的一聲,幾道細絲向站在一邊的程嘉璇擊去。

    絲線本是極柔韌之物,在身上敲打也不至有多少感覺。而一旦貫入內力,一根線頭也如劍鋒、如鐵棒般足以傷人致命。勿令說程嘉璇被點中穴道,全身動彈不得,即使她能跑能跳,以她功力,又如何能躲開這來勢極快的攻擊?呆立在原地,恐懼得瞪大雙眼,卻是連叫也叫不出來了。那青年本以為一輪攻擊已過,接下來最多是你來我往的進行些口舌之戰,怎能料到他說打便打,攻擊對象竟又是全無躲避之能的程嘉璇?危急關頭不暇細想,只有個念頭:這姑娘是自己點住的,絕不能令她因此受傷。飛撲過去抱住程嘉璇,向旁躍開閃避。江冽塵早料準他路數,見兩人避開,先以兩條絲線阻住來路,又向他退避方位擊出三根絲線。那青年抱著程嘉璇單腳站立,騰出一手扯拽絲線,仍想效依前法。但這回他只怕傷著了程嘉璇,分外謹慎,只看著她身側無恙,一個不查,扯住兩條絲線後,第三條漏了過去,在左臂上擦出一條口子,鮮血順著衣袖淌下,映襯著白衣分外惹眼。

    程嘉璇驚呼道:「你……你的傷……不要緊罷?」她見此人為救自己而受傷,心下總是過意不去。忙撕下衣襟來給他裹傷。那青年不屑道:「這一點小傷,礙得著什麼了?」反手一繃,將兩條絲線震斷,提高了聲音道:「行了!認輸了,夠了沒有?」隨之那僅剩一端的絲線「嗖」的收了回去,江冽塵冷冷道:「臨戰分心也還罷了,為救敵人以致自己失手受傷……笑話……這位兄台,你還真是一位難得的君子啊。」

    程嘉璇拽著布條,在他臂上拉扯良久,但她不善包紮,不僅是打出的扣結形狀古怪,較硬端又縛於貼肉一側,牢牢勒緊了傷口,鬧得本來少量的鮮血越流越多。那青年無奈,三兩下扯脫布條,在臂上隨手一系,也不去搭理程嘉璇,再回話時帶了些慵懶的腔調,道:「讓江教主煩厭了?」

    江冽塵道:「不是,本座向來敬佩真君子,恨的都是那些矯言偽行的正派狗賊。面上滿口仁義道德,實則心懷叵測,所行所為,比之魔教也是不相上下,空披一身華貴表皮。可惜這當世之上,值得冠以真君子之稱的,我至今未見。」那青年苦笑道:「我自然知道你江教主是真小人,對戰不敵,竟想到襲擊己方同伴,以她為餌,誘得對手分心落敗。這種策略,我簡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實是甘拜下風。」

    江冽塵道:「那就算感謝本座,讓你開了一回眼界。但不知你既然早已看穿真相,為何還要救她?有人布下圈套,還得有人自願跳下去,才能達成目的。否則只要你不中計,本座一時之間仍是奈你不得。」那青年道:「我也無意中你計謀,可惜我還知道,方纔若是不救她,你在最後關頭也不會收手,這一招便得打實了,到時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不免身受重傷,在下於心不忍。」江冽塵冷笑道:「原來是本座會錯了意。你不是君子,不過是個憐香惜玉的多情種子?」那青年笑道:「這話也不能說不是。在下的確是看這姑娘漂亮,才不忍見她受到傷害。你這套聲東擊西之計,若是對像換成了一位雞皮鶴的老太婆,我可就不會心甘情願上你的當了。」江冽塵道:「你倒是誠實。」那青年笑道:「若是我單單嘴上說的好聽,將自己粉飾成了個見義勇為的大英雄,真實目的卻還是出於好色之心,那我也成了偽君子,豈不又要令你憎恨?」江冽塵冷笑一聲,道:「本座要不是身受重傷,不必弄鬼耍滑,也能輕鬆料理了你。」那青年乾笑道:「算我求你,就別再拿身受重傷來顯擺了,敵人要殺你,可並非個個是真君子,管你有傷沒傷?你在江湖上滾打多年,總不會再來跟我說,以多欺少是勝之不武罷?」江冽塵道:「荒唐。」那青年笑了笑,道:「這也是了。你不願別人知道七煞至寶的下落,擔心我向外吐露,才想殺我滅口,那不也剛好證明了,你在輕視自己?要是你武功智謀果真天下無敵,任他奪寶豪俠萬馬奔騰,最終你也總能脫穎而出。我說的對不對?」江冽塵道:「話雖如此,奉勸你在外頭還是別多嘴。就算本座不殺你,給你施予恩惠的其餘知情者也未必不動滅口之念。」那青年笑道:「你堂堂的江大教主,甘願將自身眼界與俗人同化?」江冽塵默然不語,但不知他藏身樑柱後,又有怎般怒容。程嘉璇忍不住笑出了聲,待得醒覺,連忙掩住嘴巴。廟內空曠,已無可遮掩,只得與那青年搭話,道:「你……接著要去哪兒?」

    那青年道:「我?自然是去赫圖阿拉取索命斬了。不過放心,咱們一定還能再見面。奉勸江教主也最好趁早將寶物找齊,等我尋來時,以武決勝負,一次了事,免得我再到處奔波收集。」江冽塵冷哼道:「既是如此,恭祝你馬到成功。殘影劍和索命斬就暫時寄存在你那兒了,本座來日必當索回。」那青年道:「殘影劍麼?」二指在劍鋒上寸寸劃過,見寒光一亮,劍面上映照出了自己的倒影,哈哈一笑,順手將劍朝地面一插,深入寸許,道:「這是我從那位姑娘手裡奪下的,她不過是代你保管,這卻略有不同,不算我以真本事強搶到手。殘影寶劍今天就還給你,來日待你『未受重傷』之時,我再來找你比武,也好讓我見識一下你的真正實力,到時即可堂堂正正的成為七煞之主。」江冽塵也是一怔,本以為殘影劍此番必失,卻不料那青年最後忽示慷慨,竟將劍留了下來。他生性多疑,終日都是在算計旁人,對來意不明的善心也一律疑為歹意。那青年彷彿看穿了他心思,笑道:「放心,這並不表明我是個君子,不過是我順從自己心意行事,馬馬虎虎稱得個率性而為。」

    江冽塵最恨有人自以為瞭解他,還要說得煞有介事,沉聲道:「你這樣做了,日後不要後悔。也別以為本座會感謝你。」那青年道:「難道我是為了求你一句分文不值的感謝?」

    程嘉璇見殘影劍失而復得,歡天喜地已達極點,也不計較就是眼前之人起始奪劍,反是對他由衷感激,況且難得認識一位相貌絕佳的青年男子,總不能讓他空空從手頭錯過,連個姓名、身份也還不知,錯過了這個交朋友的良機。想到貴公子多喜千金小姐,便學著大家閨秀拜了個萬福,道:「這位公子,咱們萍水相逢,也算有緣。小女斗膽相詢公子名姓,還請不吝見告,小女這裡先謝過了。」她跟隨沈世韻幾年,對女子端莊的儀容姿態也學得形神兼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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