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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五章 (38) 文 / 殘影斷魂劫

    一名弟子喝道:「你這魔頭,別再惺惺作態裝可憐相了,現在知錯,已是太晚了!就算你跪地磕頭,我們也不會寬恕你!你受死罷!」江冽塵臉色突然一變,語氣復轉狠厲,道:「本座也並不需要你們寬恕!」雙掌交錯,猛一轉身,在俞雙林頭頂重重擊下。俞雙林雙眼瞪大,持來支撐的長劍脫手落地,臉上儘是不願相信的悲憤和不甘,沒料到自己剛剛放過的人回手就來刺殺自己,世間竟還有如此恩將仇報之事,活生生地現在眼前。只是可惜這個抱不平,卻再也沒機會打了。江冽塵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你不殺別人,別人就會殺你,這個教訓,你也該領會了罷?不過你不是一直想殺暗夜殞麼?現在他已死了,你盡可安心的去。」

    俞雙林嘴角流下一縷血絲,想到殘煞星雖非自己親手處決,總算已在死前親眼看到他殞命,彭長老大仇得報,這一生可說再無遺憾。他天靈蓋已被震裂,心念一散,神消氣絕,雙眼卻始終圓睜,瞪視前方,似在譴責魔教罪行。江冽塵難忍這無孔不入的目光,動作粗暴的將他眼皮壓下。

    眾人眼見江冽塵無情至此,竟能這般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心中的憤怒哪用言說。李亦傑劍尖微顫,咬牙切齒的道:「江冽塵,我真是從沒見過,像你一樣卑鄙無恥的畜牲!」江冽塵冷冷的道:「你這麼罵幾句,能讓他復生?本來各人相安無事,你們這群正派狗賊無端來此胡鬧,在本座練功最關鍵處攪局,使我失脫了成魔的大好機會!又逼著我親手殺死自己兄弟,你們誰都別想活著離開!」李亦傑道:「你在說夢話麼?張眼看看兩方的人數懸殊!我知道你受傷極重,我們這麼多人對付你一個,你說死的是誰?」江冽塵道:「人多又怎樣?多而無用,還不是大群破銅爛鐵,能耐我何!哪一個先過來送死?」

    正派眾人雖叫得氣勢響亮,但人人疑心煙霧有毒,只怕作戰時牽動內息,加毒性作,對己不利。因此附和著李亦傑的喝罵聲越來越響,都盼著激起旁人憤怒,去與那魔頭拚個死活。江冽塵冷眼看著眾人對自己又是揮拳頭,又是亮兵刃,卻沒一個真敢上前,譏嘲道:「正派蠢貨只會如瘋狗一般亂吠……」話猶未了,胸前突如遭鐵錘重擊,三個衣衫襤褸之人站在面前,各出雙掌,內力一無虛;兩名乞丐站在背後,長劍分刺他後背兩側。這五人都是丐幫弟子,見著半天無人出頭,憤怒之下,也不再對這些只知表面功夫的名門正派寄予希望,先衝出突襲,想給俞雙林報仇。這一式卻與幫中一套陣勢相關,他們平時練武都使得熟了,用以對付江冽塵,也是一舉奏效。正派眾人見了此景,歡聲雷動,齊聲吶喊助威。

    江冽塵週身血如泉湧,肋骨處的傷口重又破裂,壓迫得呼吸艱難。背心兩處也刺得極深,血流不止。那當胸襲到的掌力震動心臟,只感體內脾肺、肝臟都給震碎了,自身真氣再次躥出,在他幾處穴道內到處衝撞,不巧正是加血液運轉。他平時練功,追求成,常以內力衝擊筋脈,以達活躍之效。這一次真氣不能自控,又是一如既往地在幾處特定經絡遊走,這可真是適得其反。一方面不僅鮮血流去大半,內外交雜的內力也彷彿隨時要將他擠壓成一團血泥。

    李亦傑叫道:「俞長老一時心軟,饒了這魔頭,反遭殺身之禍!眾位英雄,咱們只可將此人看作地獄修羅,可不能存有絲毫善意。大家快去相助丐幫的朋友!」此時眾人在煙霧中站立已久,無一人稍感不適,都信了自己並沒中毒。而即使確存毒性,也不致立時便。既已可保自身無恙,這個上好的立功機會就再不能錯過,都挺兵刃衝了上去。

    江冽塵與那五人以同一姿勢僵持許久,漸感頭昏眼花,再不料理了他們,自己失血過多,是再也撐不下去了。何況正派還等著一群人來撿現成便宜,在他行動不便時,都趁亂砍上一刀,武功再高也不頂用。留心觀察人群湧來之時,當中現出的縫隙;同時目測所站方位與教主寶座正向間隔,籌劃著如何避開眾人攻勢,到達目的。默默積蓄著殘餘內力,拼著傷勢加重的風險,掌向面前三人推出。那三人沒想他還有餘力反擊,這勁道不僅強橫,更將自己先前掌力逼了回來,猶如幾股大力合擊。他們自身修為不如江冽塵深厚,距離又挨得甚近,無處可躲,都被擊飛了出去,半空中就已斃命。那兩名持劍幫眾見勢不妙,就想撤劍閃避,江冽塵卻不留給他們逃命機會,迅回身,藉著勁力未消,揮臂砸斷長劍,順手捏起劍鋒,趨前一掃,劃過兩人咽喉。趁群雄被這一幕震住,更不遲疑,依照先前計劃,跌跌撞撞的向寶座走去,所經之處都拖出了一條血流。眾人懼他氣勢,看著他走過身邊,竟都不敢相攔,有幾個膽小的瑟縮著,主動讓開了路,全以驚恐的眼神盯著他身影。

    江冽塵早已眼前黑,強撐著走了幾步,雙腿猶如負了千斤重擔,惟有足不離地的拖行。眼皮越顯沉重,全身無處不痛,骨骼也像是散了架,難以著力。終於體力不支,膝蓋一軟,緩慢的滑了下去,跌倒在地,緊接著頭就是一歪,抵在寶座底側的夾縫凸起處。由下巴至頸項,再及前胸,又積了一灘鮮血。

    眾人連著目睹、經歷了多場死鬥,此時還不敢相信危機已然消除,等得許久,還是6黔先顫慄著將疑問說了出來:「他……他死了沒有?」

    這問題原是每個人都想得到答案,卻沒一個有足夠勇氣,膽敢走到江冽塵身邊察看。在不少人心裡,都認為這魔頭即使已死,也還是能要了自己性命。薛堂主最是急不可耐,只要能確認死訊,按照事前與教眾約定,自己就可繼任教主,這在他是渴盼多年的心願,能盡早實現,自是不勝之喜。然而正因如此,才更應加倍謹慎,以防在這當口再出差錯。他等不到旁人冒險,只好吩咐座下教眾:「你,去看看,他可是當真死了?」那教徒肚裡罵翻了天,但新教主的命令不敢違抗,只得戰戰兢兢的龜步上前,腦中暗暗祈禱:「江教主,您老人家安息,屬下都是為人所迫,您就算陰魂不散,也別來找屬下的麻煩。」一面哆哆嗦嗦的伸手試探鼻息。半晌才回道:「啟稟薛堂主……他……他沒氣兒了!」

    薛堂主為人精細,讓下屬打前鋒只是做個試探,確保安全,但凡事還須親歷親為才能放心,擺擺手令他下去,親自上前察看,不由喜道:「他……他……這魔頭果然死了!」轉身指著那教徒道:「你剛才叫我什麼?」那教徒見機也快,道:「薛堂……不不,薛教主,薛教主,屬下參見薛聖教主!」

    薛堂主哈哈大笑,撫掌道:「好極!妙極!怪不得此前封號聽得渾身彆扭。在我薛某人姓氏之後,一定要再加『聖教主』三字,那才舒服!」6黔嗤之以鼻,冷笑道:「沒有那麼簡單罷?你可是忘了什麼?」薛堂主經他提醒,想到正派也出力不小,卻是忘了道謝。大跨步走到場中,團團一抱拳,道:「眾位正派的朋友,多虧有你們相助,此番才能順利收拾了教中叛徒,助我登上教主之位。以後祭影教與眾位就是一家人,最親密的朋友,互不侵犯,禍福與共。我教中誰敢破壞了這份和平,定當處以極刑!天色已晚,請眾位在此留宿一宵,明日一早,我就派人給眾位引路離開。」

    6黔冷笑道:「怎麼,我們專程前來,就是給你們收拾教中叛徒的?事端一了,這就急著趕人?」薛堂主賠笑道:「那當然不是。6大寨主,我原以為,你們並無興趣參加我的繼位大典。既然眾位有意……」

    6黔邁著方步走出隊伍,冷笑道:「還想著繼位大典?等下輩子罷!魔教從今日起不復留存,你還當哪門子的教主?」薛堂主笑容逐漸消失,道:「不知此言何意?」6黔抬手一招,道:「帶上來!」

    眾人齊向兩旁散開,就見一群祭影教徒縛了手足,後頸上都架著鋼刀,被押解而來。薛堂主臉上變色,道:「這……這是?」6黔道:「這是魔教企圖逃跑的徒眾,我專程遣人在路上候著,果然捉了個正著。也不想想,會讓他們逃掉麼?逃與不逃,不過是個晚死與早死的分別,那又何必多費這力氣呢?」

    薛堂主道:「你給我擒來本教逃兵,多謝你了。但還不需要您挺身而出,替我懲罰叛徒。」這話意已極為清楚:「本教內部賞罰,由本教主處理,輪不到你來狗拿耗子。」

    6黔冷笑道:「你的閒事,我是半分也不想管。就請你稍稍動動腦子,我們費了好大力才剷除江冽塵魔頭,難道還能留魔教禍胎繼續殘害江湖?自是趁此一併殲滅,斬草除根,永絕後患。」薛堂主驚道:「當初不是都說好了,我替你們正派開路,作為回報,事成後扶我登上大位?難道……難道你想賴帳?」6黔冷冷道:「不錯,當時若不順著你的心意說,怎能讓你心甘情願,出大力幫忙?這一招叫做『兵不厭詐』。多學著點兒,到了陰世放聰明些,還不致吃虧。」劉慕劍在旁聽得喜不勝收,豎起大拇指讚道:「6賢侄真是跟老夫想到一塊兒去了!我原也是這個考量,只是伏下的人馬還沒動手,就給你老弟搶了機先!」6黔微微一笑,道:「你不瞧瞧,我當過六年的青天寨大寨主,是叫假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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