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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五章 (21) 文 / 殘影斷魂劫

    兩人正僵持著,忽聽「砰砰」連聲,一具具屍體被長鞭捲住,甩到殿中,早已氣絕身亡。南宮雪循聲望去,只見6黔獨自站在一群祭影教徒當中,臉上顯出猙獰笑容,似在體會殺戮快感。驀然一見,倒比魔教徒更像魔教徒。見他移步換身,展開長鞭,在陣勢中指東打西,揮灑自如,招招襲人要害。鞭上所附內力甚巨,被擊中的大都筋折骨斷,吐血而亡。他不似李亦傑與南宮雪般手下留情,看重的也非實際過程,而是最終結果,才不管別人是否相讓,既能殺以立威,這機會當然不會任它從手邊留走,殺伐手段極其慘酷。李亦傑對南宮雪惱火,對外物卻格外寬容起來,眼見這般景象,心下不忍,但想他殺的都是魔教妖人,自己作為盟主,總不見得反去幫助敵人,前些年在韻兒手底辦事,已給人誤會為滿清走狗,言辭不堪,不願在這節骨眼上自尋麻煩,眼睜睜的看著6黔施展完一套鞭法,殺出條血路來,昂挺胸的在眾教徒屍叢中走進殿內,向身後招了招手,引出一批同行弟子。

    李亦傑硬著頭皮招呼道:「6賢兄,好俊的身手。」6黔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李兄尊為盟主,一定也不會差到哪裡。哎,這麼久沒活動筋骨,手底還真有些生疏。這些守門的妖人是清理乾淨了,順便告訴你,我不用其他人相助,僅以一人一鞭,就把這些擋路的礙事鬼全解決了。」李亦傑聽到「也不會差到哪裡」,言下之意卻還是指自己的武功比他差。有些不快的道:「並不是殺光敵人就算厲害,而是……」向對應寒落門處指了指,道:「能夠在刻不容緩的瞬間,巧妙地封住穴道,將他們一一點倒,才算高明。換句話說,並不是一人獨鬥天下第一就是本事,而要懂得與他人配合協作,才是真正的英雄。」說到後來,連自己也覺這番話是強詞奪理。

    6黔笑呵呵的道:「對,對,但咱們有言在先,我6某人領教李兄的功夫,可不是領教兄台的口才。這功夫麼,不比殺人數量,而是比成事度的快慢。那麼很好,我贏了。」

    李亦傑聽他前幾句話,還在應合著點頭,聽他得意洋洋的說出「我贏了」三字,只覺荒誕不經,道:「6兄,你怎能睜眼說瞎話?什麼叫你贏了?」

    6黔道:「收拾這些魔教妖人,誰的度更慢,誰就贏了。比拚度,這可是事前講定的規矩,還有何異議?」李亦傑從沒料到他還能耍賴抖出個「比慢」之說,急道:「咱們先前只說是比度,可沒約定贏家是快還是慢啊……」6黔邪笑道:「是呀,誰叫你事前不先約定呢?李兄,你也別氣餒,這叫吃一次虧,學一次乖,以後你也可以這麼去耍別人。好了,雪兒師妹是我老婆了,我們夫妻恩愛得很,你以後最好別再來打擾她。咱們關係雖近,但為雪兒清白作想,男女之嫌卻也不可不避。」

    李亦傑極力平心靜氣,夫妻一事,固然純屬子虛烏有,但給他整日價口裡沒邊的亂說,對南宮雪名節總是不好,須得說的他心服口服才行。道:「我可以承認比武敗給你,但我從沒答應過以雪兒作為賭注。你單方所說,不可作數。」6黔冷笑道:「咱們可是擊掌為誓過了,你當時並未親口取消賭約,事後再來反悔,那就是言而無信,對神明不敬。」李亦傑怒道:「分明是你偷奸耍滑……」

    南宮雪知道江湖兒女最看重的是武學造詣,李亦傑為維護她,甘願向6黔承認自己比武落敗,那是明擺著向他低頭認輸。師兄肯作此犧牲,畢竟心裡還是有她。一陣感動,但又不解為何每提起暗夜殞,就對她百般誣蔑?

    6黔冷笑道:「李盟主,咱們在江湖上都是有頭有臉、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說過的話,可不能一轉眼就來抵賴罷?何況那還是向神過的誓言。如果比試輸了就翻臉不認,是武林盟主的特權,那我也無話可說。不過倒要讓天下英雄都來瞧瞧,他們的盟主是怎樣一個鄙俗小人,且看還有無人願意聽從於你?李盟主,有個詞我不知道你聽過沒有,我說願賭,你該說——」李亦傑想都沒想,就接口道:「服輸。」6黔哈哈大笑,道:「好!到底是武林盟主,就是識得大體,您這個一見風,舵轉得還真夠快的。這麼說,你是終於服輸了?」李亦傑道:「我一早就說過,即使你的手段不夠光彩,但我沒腦筋防到你這一著,就是我的不足,甘願認輸,但雪兒的終身大事,絕不能算在賭約之內。」6黔冷笑道:「又來鑽空子,兩者本為一體,強分也分不開。」

    南宮雪心下歎息,盤算著:「對付這種無賴,講理是不通的,那就得比他更無賴才成。」想到此露出個嫵媚的笑容,緩緩上前,道:「師兄,別跟他爭了,賭局原本公平,輸了的就該信守諾言,不再糾纏。」李亦傑驚道:「雪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6黔喜道:「雪兒,你終於想通了!你可比你師兄那個榆木腦袋開竅多啦!」兩人異口同聲,臉色一黑一白,一怒一喜,瞧來倒頗為滑稽。

    南宮雪微笑道:「嗯,最後殲滅敵人的那個,就是贏家。」6黔聽她語氣甜膩得異乎尋常,雖覺奇怪,卻也沒多留意,道:「不錯,這豈非挺公平麼?」

    南宮雪應道:「不錯。」忽然俯下身,從地上拽起個人來,正是先前被她擊暈的一名教徒。6黔和李亦傑心態互異,但見了她這看似全然無關的舉動,都驚得目瞪口呆。

    南宮雪抬起手掌,在那教徒臉上「辟辟啪啪」扇了幾耳光,動作乾脆利落,叫道:「醒一醒,醒一醒。」6黔喝了聲彩,心裡卻覺莫名其妙。那教徒傷勢不重,沒幾掌就恢復了神智,迷迷糊糊的張眼,道:「怎……」南宮雪掌心一翻,一記手刀落在他後頸,又將他擊得暈了過去。可憐那教徒還不知生何事,又以先前姿勢軟綿綿的趴下去不動了。南宮雪笑道:「好了,你的敵人早都殺光了,我們這一邊,才剛全部料理完畢。全殲敵方的判斷標準,該於最後一人倒下截止罷?算起來,我們要晚了一刻鐘左右呢,算不算更慢?」

    李亦傑花了好一會兒功夫,終於明白了南宮雪用意,喜道:「聰明啊,雪兒,做得好!」6黔臉上訕訕,面部肌肉牽扯幾次,才道:「這不能算,早在我們起始清算之時,他們就都趴下了,是你重新將他救醒的,在慣例中,這是絕無可能……」南宮雪笑道:「戰場千變萬化,你能保證麼?就算這一次沒事,那下次呢?下下次呢?按理來說,只要敵人還存有呼吸,就隨時有站起來再次威脅我方的可能。你總不能放著他一個大活人在面前,還信誓旦旦的說全勝罷?虧你還是見過世面的人物啊,你說呢?6師兄?」

    6黔見眼前的南宮雪俏顏如花,巧笑嫣然,實是愛到了心坎上,但想到她費這份力氣都是為抗拒自己,也不禁痛惜。道:「雪兒,你這是偷奸耍滑,不能作數……」他尷尬之下,將李亦傑所言也一併挪為己用。

    南宮雪微笑道:「那都是受了6師兄的啟啊。怎麼,就許你能說會道,不許小女子巧言善辯?」

    6黔沉默了一會兒,乾笑著拍起了巴掌,道:「好,你可算是把夢琳那一套學全了,好口才!等著瞧罷,我以後一定能娶到你,有你陪著我,講講笑話,鬥鬥口舌,日子一定不嫌無趣。」他這話才一說完,突然感到身邊每個人都沉默了下來,彷彿連周邊溫度也陡然降了幾度,正愕然間,背後有人敲了敲他肩,聽得是程嘉華的聲音歎息道:「哎,賢弟,你觸了我師父的忌諱了。」

    6黔愕然回身,果見暗夜殞不知何時已來到殿中,獨自站在幽冥門通道一線,也不理睬旁人,神色複雜。6黔左思右想,只得上前賠笑施禮。暗夜殞感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側,視線仍是落在一地死屍之間,正眼也不向他瞧,下巴一抬,冷冷道:「嗯?」

    6黔心道:「譯出來就是在問我『這是怎麼回事』。咳,你也真夠惜字如金了,自己是何意,還得別人來猜。」詭秘的笑了笑,道:「殞大人,這可都是傳承您的風尚哪。您忘了,以前每次給魔教執行任務,您不也是這麼趕盡殺絕,斬草除根?聽著人臨死前的哀鳴為最美妙的歌唱?如今因果循環,善惡有報。往日裡魔教肆虐,任意剝奪他人性命,現在他們也給別人當作牲畜一般宰了,難道這不算自作自受?說起來,整個武林的成名高手,小人最崇敬的就是您了,一直將您視為榜樣,全心效仿,力求與您處在同等境界……」

    這段話看似標榜忠心,實際聽來卻是極不舒服。倒有不少人心想:「他就以為殘煞星聽不出弦外之音?竟敢如此挑釁……真不要命了?」

    暗夜殞身形未動,聲音裡聽不出溫度,與平常並無不同,道:「模仿我什麼?這一輩子,你是別想了。」

    6黔乾笑兩聲,裝出恍然大悟,道:「我懂了,您說我不像,一定是說我對這些妖人還不夠狠,作風不及您完備。下次我自會謹慎在意,殺人時不留全屍。」這話一說完,大殿中靜得幾乎連每個人的呼吸之聲都清晰可聞。暗夜殞此時才半轉過頭,眼神中的凶狠似是要對面前之人施以百餘種酷刑,活活折磨至死。最終卻不知想到了什麼,袍袖在身前一拂,逕直向大殿裡側行走。6黔被他甩在身後,這時才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抬起一根手指,展示般的在額頭輕輕擦過。程嘉華立刻跟上前攙著暗夜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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