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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五章 (10) 文 / 殘影斷魂劫

    俞雙林被他說的一個語塞,倒不知如何反駁是好。孟安英見兩人間氣氛劍拔弩張,早先還指望著李亦傑先去勸說,然而等了許久也沒見動靜。想起李亦傑對暗夜殞懷恨已久,本就不屑受他幫助,只怕還得跟俞雙林站到了一邊去。他眼下最擔心之事,就是暗夜殞突然反悔,不答應帶眾人進總舵,因此在目的達成前,對他是處處小心,事事依順,這回看兩人鬧得僵了,心想不能置之不理,艱難的撥著輪子劃到近前,雙手扶著俞雙林握枴杖的胳膊,勸道:「俞兄,俞兄,快消消氣,現在除公敵為重,解私怨為輕,難道你還看不分明?咱們現在可都拿暗夜殞當祖宗供著,您就賣孟某人一個面子,別再跟他吵啦。」

    俞雙林怒目圓睜,道:「孟兄,事不關己,你當然可以若無其事。如果他殺的是你華山派弟子呢?我看你還有沒有這麼冷靜?」孟安英好言相勸道:「彭長老的大仇,咱們做兄弟的自是不敢或忘。只是那魔教總舵中地形繁複已極,到處都是厲害的機關。他肯幫忙,咱們就能減少許多傷亡,少走不少冤枉路。還是有些利用價值的,等到大事一成,您自然可以為彭長老討回公道。如果他還敢干傷天害理之事,別說是您,就是整個武林同道,也不會袖手旁觀!」

    俞雙林聽他親口許諾,這才略微相信,但骨子裡的傲氣還是放不下,道:「到時咱們分開進攻,我單獨行動就是。」孟安英忙道:「這萬萬不可。您如今就是身邊有人照料著,行動也極為不便,又怎能一人趕路?」俞雙林冷哼道:「對付魔教低等妖人,我不必起身,也能收拾掉他們!」孟安英道:「兄弟不是質疑你的武功。但聽說總舵中有一處斷崖,須得就著兩端拋灑相連的鐵索,才能凌空飛渡而過。俞兄這……您內功再強,也總沒法讓椅子也跟著您飛起來罷?您要是在總舵糊里糊塗送了命,死的可有多不值,那還再談什麼報仇?」

    俞雙林心想這話倒也是個理,默然半晌,應道:「那就依孟兄所言。」

    沙齊低聲道:「這魔頭實在可惡,雙手染滿了正派人士的鮮血。害死丐幫彭長老,還跟他那個徒弟一唱一和的說風涼話。我第一次見他,就覺此人自高自大,很是討厭,原來他就是暗夜殞,那也怪不得了。要不是我武功太差,我也想幫忙去殺了他。師姊,你說呢?」南宮雪就坐在他身邊,聽到小師弟忽然提起暗夜殞,忍不住就留神聽著,這些斥罵之言原本也是聽慣了的,但經過一路與他同行,瞭解他頗多苦處,卻也不大希望他在正派處處受人詬病,自語道:「不是的,當時我也在場,那一戰是生死相博,如果不殺彭長老,就會給他殺了……」心裡忽然一陣緊,順籐摸瓜的推理下去,暗夜殞會在小茶館中與眾人起了衝突,是因正派人士攔路伏擊。雖說伏擊一舉有些卑鄙,但對付的是魔教妖人,那也算不得什麼了,誰讓他們以往犯過那許多罪行。暗夜殞剛剛加入魔教之時,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只知聽命行事,罪魁禍還是先教主……但這些理由不過是說來安慰自己的。她也十分清楚,暗夜殞本性必有其劣根,才會對著魔教深淵一頭紮了進去,對種種罪行也是從無悔改之意。他殺人時手段殘忍,視生命如草芥,真要說他是好人,就連自己也是無法說服。不過是因為如今對他有些好感,才想替他找些理由。正在出神,又聽沙齊問道:「師姊,你怎麼了,你在說什麼呀?」南宮雪心裡亂無頭緒,只道:「他……他還罪不至死罷……」想到單純的小師弟也是如此憎恨他,那麼受了多年正派管教的弟子,自然更是不會接納。想得頭都有些痛了起來。

    李亦傑走入正中,清了清嗓子,道:「好了,他……他……的話,大家也都聽清楚了,還有疑問沒有?」暗夜殞聽他連自己名字也厭倦說出,只是微微冷笑。

    眾人喧嘩聲漸息,再無二話。李亦傑忍不住又道:「各位英雄,各位師兄師弟,我李亦傑有句話說。這話不以盟主身份,你們可以當它是公家話,也可看作是朋友間的私下交談。這一次有望順利攻下魔教,有一個人出的力無可獲缺,雖然她現在不在這裡,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記得她的名字。她就是無影山莊的沈世韻,沈姑娘。」

    南宮雪心頭劇震,淚水瞬間衝入眼眶,難以置信的看著李亦傑,沒想到他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提起沈世韻。這一下無異炸開了鍋,有人道:「你說的沈世韻,就是很得皇帝寵幸的韻貴妃麼?」「韻貴妃的名頭嘛,我也是聽到過的,她對付魔教,作為當真不小,沒想到竟是無影山莊的小姐。」「無影山莊,便是因斷魂淚而被魔教滅門的那座?」

    李亦傑等到喧鬧聲漸漸平息,才正色道:「不錯,我將此事與眾位說知,只希望不要有人誤會了沈姑娘。她嫁給滿洲皇帝,絕不是為了享福,而是為獲得兵力實權,給她全家報仇。難為她一個孤苦伶仃的女孩子,為替無影山莊伸冤,可以吃那麼多苦,忍受那麼多困境危難,還得承受著別人對她的非議責難。這麼多年苦心孤詣,策劃的全是這一件事。她的膽識與成就,可要令許多鬚眉男兒都自愧不如。我還想說的是,韻貴妃娘娘是我們這一邊的人,我在她身邊辦事,並沒有背叛正派同道!師父,這次下山,弟子承認的確犯了許多不可饒恕的大罪,但這一節弟子冤枉,務請您收回將我逐出師門的成命!」

    李亦傑這番話講得極是動容,直至聲淚俱下,到了最後,「撲通」一聲跪在孟安英面前。群雄見他態度誠懇,所說又有些道理,都露出了幾分諒解之色。孟安英見眾人都望著自己,要等他一個答覆,此時自不好駁了眾意,也裝出大受震動,歎道:「亦傑,你真是個傻孩子。既有這一回事,為何不早跟師父說?那也不會平白生出這許多誤會。」李亦傑道:「宮中耳目眾多,我只怕訊息若是傳得太廣,會引人疑心,對韻貴妃不利。而且,她也有自己的計劃,不便給我打亂,我自然理解她,所以拼著自己名聲不要,也要助她完成心願。只盼著日後,真相能夠大白,我的冤屈也得以洗清,那時弟子就含笑九泉了。」

    孟安英道:「什麼含笑九泉?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是師父誤解你了,你是個能臥薪嘗膽的好孩子,是我最有出息的弟子……」一邊說著,以內力逼出兩道淚水,裝出感動得老淚縱橫的模樣,輕輕撫摸著李亦傑的頭,道:「那你現在,怎麼又肯說了呢?」

    李亦傑道:「只因此戰凶險,弟子還不知能否活著回來。就擔心萬一遭逢不測,我一死不足惜,但這個秘密也就隨著我沉埋地下,才是真正的悔憾。因此要趕在出前,為韻貴妃娘娘正名。第二,是因她跟我說過,會派出官兵同行協助咱們,我只怕那時就解釋不清,況且當著清廷將領的面,我總不便像此時一般細說詳情。再引起些沒必要的誤解,那就不好了,所以弟子才選擇在決戰前夕攤牌。」

    孟安英歎道:「好,好孩子,沒負了為師多年教導!」

    有弟子起哄道:「我看李盟主和韻貴妃倒是情投意合,而且身份、地位也都相當。等咱們趕跑了滿洲人,他們倆會不會結成一對?」立時有人響應:「我說,還真有這個可能,聽說韻貴妃是個大美女,跟咱們盟主可稱得郎才女貌了。」「真要如此,盟主可不准藏私,大喜日子,一定要請咱們都去討一杯喜酒喝。」

    華山眾弟子一直以來撮合的都是李亦傑與南宮雪,突然聽到了另一種說法,眾人傳得又極為熱衷,李亦傑臉上也微微紅,卻沒說推諉之言,這種表情從前對師姊也從沒出現過,只怕師兄與那個姑娘當真有一腿。都不禁擔心的向南宮雪望去。

    南宮雪雙手緊緊握拳,擱在膝蓋上,低聲自語道:「他編造的理由很完美。我不否認這或許是原因之一,但若不是他對沈世韻癡情一片,也絕不會甘心做這些犧牲……」沙齊憤憤不平道:「韻貴妃確實很漂亮,可人貴不能忘本,你對師兄的付出,咱們都看在眼裡,大家都是希望你倆結為眷屬。」三師哥也道:「沒錯,師兄要是敢負了你的情意,我們也絕不放過他。」

    南宮雪苦笑道:「有勞各位師兄為我著想。可感情一事不能勉強,不愛就是不愛了,強行湊在一起,徒使雙方痛苦。」李亦傑跪在一旁,臉色極是尷尬,他一直竭力避免面對與南宮雪的感情,此事如坦誠說開,定會使南宮雪受到傷害,而要他徹底放下南宮雪,畢竟有她在自己身邊,已成了習慣,還真不大捨得。沒想這事還被眾人興致勃勃地交口談論,尷尬得恨不得把臉埋到衣服裡,小聲求助道:「師父……」

    孟安英對這弟子心思如何不明,他觀念頗為古板,一向認同沉迷男歡女愛會使人喪了心志,卻也不想與眾徒太過格格不入,看在李亦傑與南宮雪都是山門中最優秀的弟子,對他倆相處就沒過多干涉。此時正有用著李亦傑處,想了一想,開口替他解圍道:「各位請先冷靜下來,眼前魔教禍患未除,在此時便商議大喜之事,為時尚早。這樣罷,待亦傑娶親之日,我保證在華山給他風風光光的大辦一場宴席,到時還請諸位不吝賞光道賀。」

    眾人聽了,嘻嘻哈哈的連聲響應,廳中因魔教帶來的沉鬱氣氛霎時給沖淡不少。孟安英低聲道:「亦傑,師父乏了,你推我出去走走。」李亦傑忙應道:「是,多呼吸些新鮮空氣,對身子康復必有療效。」向眾人抱拳道:「今日大會就到此為止,各位……就自行回房罷。待下次集合時,可都別誤了時辰。」說完推著孟安英的座椅,逕自出了大廳。感到身側有一道**辣的目光射了過來,帶了幾分關切,幾分哀愁。李亦傑心裡猛地一抽,實不知該以何種情緒面對她,咬牙前行,目不斜視。南宮雪見李亦傑對自己毫不理睬,竟連目光交匯一瞬也不可得,輕歎口氣,默默垂下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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