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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四章 (9) 文 / 殘影斷魂劫

    那精瘦漢子哈哈大笑,說道:『要說是崑崙派大掌門,你真的不大象。可就憑你在地上扭動的膿包相,比起梁越,是如假包換的了。跟我們走一趟罷。』當時我雖怒極,總算還記著:好漢不吃眼前虧,待我功力恢復,再去尋他們算帳。最好他們以為是找錯了人,就此放我回去。旁人也只道我並非梁越,而是給人冒充了的……」

    玄霜冷笑道:「梁大掌門名滿天下,假冒你的蒼蠅鋪天蓋地,都是取了狐假虎威之意。」梁越聽出他譏諷,苦笑道:「我並不敢這般妄自尊大,只盼藉著掌門名頭,懾服武林群俠,讓他們能有這些崇敬心思。」玄霜道:「6大寨主以前也是崑崙掌門,還不是給你整得一敗塗地?那群『英雄』能在你得勢之時來為你幫腔,就能在你落魄時再轉去投靠更強之人。」梁越不願再與他爭辯,逕行續道:「那高個子笑道:『梁掌門,你這大號,從此是該改一改了。叫做一劍索萬蠅如何?』我閉著雙眼不答。那矮個子笑道:『大哥,此言差矣,想那一萬隻蒼蠅,難道算不得一萬隻生魂?咱們可不能有偏見哪!再說蒼蠅只有那一丁點,他能一劍全部刺中,武林中掃落暗器的手法就當屬他第一!你太抬舉這小子了。』那高個子笑道:『二弟說的是。那就來個形象的,不如叫他作一伏賽萬蟲你們瞧他那副樣子,可不是比一萬隻蟲子還鄙陋?嘿嘿,哈哈!』幾人齊聲大笑,旁邊的江湖豪客指指點點,卻也漸漸散了。」

    玄霜咳了兩聲,不耐道:「這些左道粗話,也虧得你一句句記在心上。總之,就是他們百般侮辱你,一句帶過可也。」梁越恨恨道:「記的越牢,將來我才能準確找到要報復的對象。那矮個子走到我邊上,朝我身上吐了口唾沫,說道:『大哥,這小子對咱們挺不客氣,不如剁了他兩隻腳,以後也免了他逃跑。』」玄霜視線立刻向他雙腿掃去,梁越沒好氣地瞪回一眼,道:「他們當然沒有真的傷我。那高個子道:『6大人要的是這小子的完整人,咱們就連一根毛都不能動他。』他那幾個兄弟還不服氣,有人出主意道:『不傷他毫,也不能讓他好過。往後趕路,他只能吃咱們吃剩下的飯菜,喝咱們的洗腳水,否則就餓著、渴著。』那些人一邊笑罵著,竟都贊此計大妙。我暗暗賭咒,即使餓死渴死,也不能受這種侮辱,即是仇家下令活捉我,料他們也沒膽子叫我死在半道。

    後頭的路,我就閉著眼睛睡大覺,幾天以後,被人蒙了雙眼,塞進一個破麻袋,那人扛著我走街竄巷,最後把我丟進了一個黑屋子。喏,就是這一處了。當時我手足酸軟的躺在地上,無力掙扎反抗,也是想養精蓄銳,等仇家來了,才有力氣背水一戰。我沒學別的俘虜孬樣,關進牢裡就大聲叫罵,反是安靜待著,有幾個看守的怕我死了,還常進房走動,時不時的推我幾把,我都咬牙忍著。

    那幕後黑手很能沉得住氣,足足干晾了我幾天,才肯出來見我。我聽到門板如往常般『吱呀』一響,那時卻有種強烈感覺,這個人一定就是他!那人走到我面前,興奮的搓了搓手,嘴裡出『嘖嘖』的聲音,突然一把扯下蒙著我眼睛的黑布。我眼前黑暗多日,乍見光線,面前金星亂冒,連眨了幾下眼,才能看清他面容。你猜,那個人是誰?」

    玄霜含糊道:「是……你的仇家了。」梁越冷笑道:「廢話。啊,是了,我早跟你說過,這挨千刀的名叫6黔。當時他捏著我下頷,硬是朝上抬起,陰森森的說道:『還識得我不識啊?以為我已經死了,對不對?』

    他有意讓我仰視著他,我就偏不從他所願,翻著白眼望天花板,道:『我當然沒忘了你,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6黔不僅沒怒,反像是非常高興,笑道:『那就好了,你既然記得我,想必也應該聽過本大王這些年來的光輝成就?』我冷笑道:『你當了強盜窩的匪,何足以衿?真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聽說你後來舉寨受旨招安,做了朝廷的奴才?還跟魔教也勾搭上了?』6黔道:『你說的是派人攻打華山?你錯了,那是韻貴妃為收拾魔教,所布下的圈套,與我無關。我不過是運氣好些,撿了個現成便宜。』我道:『便宜也好,主謀也罷。在內你叛離正道,在外你勾結異邦,所作所為,天怒人怨,你將永受正派之人所唾棄!』」

    玄霜道:「單憑6寨主能將青天寨治理得有聲有色,以一己之力多次殲滅朝廷官兵,就說明他的才識、武功,都還是有一點的,你不可一概而論。」

    梁越怒道:「你怎麼盡幫他說話?當時那混蛋說道:『所謂的名門正派,根本不配與我同等共處。梁越小子,這些年我早也盼,晚也盼,最想念的就是你了。能被青天寨的大寨主如此惦記,是你的榮幸,堪慰平生。嘿,你服不服我?』說著玩笑般的抬起手掌,在我臉上輕扇。

    我叫道:『我不服!我永遠都不服!我梁越這輩子做過的唯一一件錯事,就是在崑崙山時沒親手了結掉你,竟任你興風作浪長達六年!你暗使卑鄙無恥的手段,有種的就放了我,給老子解藥,等我精力充沛,咱們再光明正大的動手過招!你這狗雜種敢麼?』

    6黔冷笑道:『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才不在乎用的是什麼手段。我不看過程,只問結果,現結果就是你躺在地上,像條哈巴狗一般,任我擺佈。你說不服氣,那我就揍得你服氣為止。且看是你的嘴硬,還是你的骨頭更硬。』說著就揮拳向我打來,出招之狠之全,當真是任何一處部位都不放過。我那時本已極度虛弱,被打得眼前黑,真以為自己快要死了。等到6黔也打得氣喘吁吁,這才停手,道:『我一想到,你當著所有武林前輩的面,對我百般侮辱,我就恨得牙癢癢,沒有人可以這樣對待我6黔,沒有人!那時你假意來跟我結交,最後卻設下圈套引我來鑽,手段難道又很光明正大?怎麼你設計我就是為武林除害,我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你就罵我卑鄙無恥?聽說你這些年混得不錯,還撈得個外號,叫什麼一劍索萬魂的,嗯?』這外號是江湖上朋友抬愛,說我一劍揮出,劍底就能斬下數萬生魂。我不無得意的道:『不錯,算你還有幾分見識。可惜我的外號從你口裡說出來,無異是種辱沒。』

    6黔冷笑道:『好,我甘願自賤身價,取個外號叫萬劍索一魂。』我聽不懂他意下所指,他就好心來給我解釋,道:『我不會那麼輕鬆就讓你死掉的。你所加諸在我身上的羞辱,我要一筆筆的索還回來。我用一萬劍,慢慢的斬殺你這條罪孽的殘魂。以後我每天來探你兩次,上午剁你半截手指,下午切你半截腳趾,將你身上的部件,一件一件的剝離你的身體。放心,我下手定會有分寸,保證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無門。我這邊還有歷朝歷代殘留下來的許多刑具,不少大人物都是死在這些東西上面,能夠將這些酷刑體驗個遍,古來屬你梁大掌門為第一人。你就是個天生的賤種,我敢說,你定會慢慢適應這種生活,並且喜歡上它的。還有,我看了你那雙眼睛就討厭,再這麼翻白眼瞪我,我就把它縫起來,你再瞪呀,讓你瞪一個夠。』」

    玄霜想到他被縫上的眼睛,心有餘悸,乾笑道:「6黔這個人麼,腦子真有點不正常,竟有這種嗜血癖好。」梁越抬起僵硬的雙手,吃力地握住玄霜右手,道:「小兄弟,你是個好孩子,聽聽也覺得不忍心了,是不?你掩護我逃走,在你並不費什麼力氣,卻是救了一條人命,勝造七級浮屠。」玄霜剛要答話,目光忽然瞟到他手指,見他右手少了兩根,中指只剩半截,斷處還能隱約見到凝結的傷口,中有血絲線跡糾纏。僅剩的七根手指頂端也都是光禿禿的,指甲被人以鋼鉗硬生生的拔去,血肉潰爛處又立即貼附烤得滾燙的烙鐵,將本已不堪入目的傷口又燒成焦黑。玄霜一聲低呼,拚命掙脫,將他手打落到一邊。又覺這舉動太無男子氣概,乾咳兩聲,道:「6黔捉你到此,這裡卻是我的地盤,你也不問問,我跟他是什麼關係?」

    梁越面色慘變,許久才慘聲道:「你……你……算我有眼無珠,看錯了人!既是那賊道的朋友,你就給我納命來罷!」說著猛抬起雙臂,向玄霜抓來。玄霜別的不怕,就怕看到他兩隻手的可怖情形,向後翻出個觔斗,與他空出大片間距,叫道:「慢著,梁掌門,你當然可以殺了我。但你這樣做了,又能有什麼意義?」梁越怪聲道:「什麼意義?凡是跟6黔沾親帶故的,沒一個是好東西,統統該死。」玄霜抱起胳膊,理直氣壯的道:「你冤枉好人,我跟你講了這許多話,可沒說過一句『我是6黔的親戚』!我說過了沒有?你這麼翻臉不認人,剛才還在拜託我,一轉眼就要害人,實在讓我不敢放心,就算我真的幫你逃走,你還是會殺了我。」梁越急道:「瞎說。你救我,是我的大恩人,我殺了誰,也不會傷害你啊!」玄霜道:「哼!未必!你崑崙派梁大掌門這麼丟醜的模樣都給我看見了,你怎會留下我的活口,日後去敗壞你視如生命的名聲?」

    梁越心事給他當場道破,一時窘迫,默然不應。玄霜做了七成猜想,一聽他果然想害死自己,不由大歎人心險惡。想轉身離開,偏偏門外還耽著一群侍衛。正躊躇間,忽聽房外傳來「踏」「踏」的腳步聲,玄霜不敢再趴門縫偷看,而他距梁越尚遠,要躍上前一掌將他敲暈,也是力有不逮。慌亂中左手平舉,右手食指輕頂掌心,做個「噤聲」手勢,看準房中角落,三兩下躥了過去,拉過近旁的草堆拍松,遮掩住身形。

    剛剛藏好,兩扇門板訇然中開,6黔背著雙手,冷了面孔,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玄霜見他相貌生得倒也清俊,就不知何處總含著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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