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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三章 (2) 文 / 殘影斷魂劫

    玄霜冷笑打斷道:「未來儲君算什麼?這個名號說起來就是個笑柄!即便是真正的太子,進止稍有不慎,也是動輒即遭廢黜。宮裡整日有那麼多雙眼睛盯著,行動全無專由。你再想想,依詔繼位的皇子憑的是祖宗的本事,另有何功勳值得後人稱頌?特別像我這種情況,旁人一定都說是仗著我額娘跟皇阿瑪親近,才給我撿去這個便宜,對我的命令必不心服,這也是樂觀估計,幾天前皇阿瑪在沈家祠堂親口答應,會立我為嗣皇,近日卻再絕口不提,世事旦夕生變,不可不防。反之只要登基後深有作為,讓眾人對你治理心服口服,百年後再行褒貶,多少大逆不道的罪過也被功勞掩蓋了。即使再提起篡權奪位,也定當置於微末之處,順帶一筆,足可忽略不計。」

    程嘉璇聽他一臉高深的說這番話,心臟狂跳,暗想:「這小鬼頭當真了得!以前義父覺得他年紀小,從沒重視過他。這樣看來,他對於我們日後奪權也會是個阻礙,還得提醒義父的是……」玄霜忽道:「行了,這些話我既然敢跟你說,就沒指望再保密。回京以後,你盡可如實稟報給你義父,這些要緊情報,他一定會有興趣聽。」程嘉璇這一回可就真的慌了,小心翼翼的試探道:「貝勒爺,您……您這是從何說起呀?」玄霜有意吊她胃口,雙手攏在胸前,在走廊中來來回回的兜起了圈子,好一會兒才道:「你進入吟雪宮當差,應該也是出於攝政王授意。對七煞至寶關切異常,想來也是為此。包括接近我,都不過是一種計謀而已。可歎我玄霜也淪落到被人利用!」

    程嘉璇心裡瓦涼,想起洛瑾即是被韻貴妃當場揭穿後,次日就投井自殺,看著玄霜洞悉一切的高深表情,敏銳的感到距自己死期或許也不遠了。但她正是活得有滋有味,不願就此離開人世,心底尚在垂死掙扎:「這小鬼頭對我很夠義氣,或許只是想藉機牽制我,未必想要我死,否則他直接告密也就是了,沒必要再來嚇唬我。他剛才還說政變時定加相護,那也就是說……哎!怎麼沒想到他或許只是試探我?自亂陣腳,豈非等同於不打自招?」手伸向腰間長劍,立刻想到殺他滅口絕無可能,收緊拳頭,躊躇難決。

    玄霜背靠廊壁,歎了口氣道:「你別緊張,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在背後給別人使壞。鬼鬼祟祟做小動作的,我最瞧不上眼了,競爭原應各憑本事。放心,只要你還記著咱們的約定,這件事我就仍舊裝作不知。順帶告訴你一句,你的目的,幾年前我就已經現了,這麼久以來,還不是始終守口如瓶?就憑這個,你還信不過我?」程嘉璇真覺莫名其妙,不敢相信一場大災難就這樣解決了。聽玄霜談論政見,心思深沉,全不似五歲孩童,本已準備著重提防,沒料到他最記掛的還是讓自己代勞耽下的功課,一時間真拿不準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玄霜又道:「我言而有信,已經答允你的事,決無反悔。不過你最好先有心理準備,那人的來頭絕不會小,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是你難以接受,到時可別哭鼻子。」程嘉璇對自己的癡情深信不疑,道:「不會的!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我都會一直愛他,一生一世永不變心。」玄霜歎道:「你又何苦給自己套枷鎖?旁觀者清,我覺得單從性格來說,你們已是不般配的。你心性淡然,最歡喜默默無聞的隱埋在人群中,誰也別來注意你。而他恰恰相反,鋒芒畢露,出盡風頭,渴望站在巔峰,受萬眾世人矚目膜拜。跟他待在一起,你怎麼辦?」程嘉璇咬著嘴唇道:「我不要緊的,反正他喜歡怎樣,我總歸遷就他便是。就算咱怎樣違逆我的心意,我也不在乎,只要他開心就好。」

    玄霜無奈道:「你這是什麼話?他為人高傲到了極點,需要的該是個能時刻跟他針鋒相對的女孩,或許還能勉強壓制些他的囂張氣焰。你一味退讓,他就根本不會拿你當人看。哼,你以為所有人都會像我待你這樣好麼?」最後一句說的甚輕,程嘉璇並沒聽見,自語道:「他囂張也很好啊,為什麼要壓制?不管他怎樣對我,我都始終會用最溫柔體貼的態度對待他,不跟他吵一句嘴,也不會反駁他一句。只要他肯搭理我,能記得住世上還有我這個人,那也足夠了。」玄霜氣道:「你……簡直沒有道理好講了!」憤憤地跺了跺腳,快步下樓。程嘉璇望著他背影,輕輕搖了搖頭,蒼涼苦笑。

    第二日順治在客房中轉達更換路線一計,眾將聽聞緣由,盡皆義憤填膺,磨拳擦掌。濟度道:「豈有此理!咱們是皇家部隊,竟要對一群土匪低頭服軟?傳揚出去還成什麼話?皇上,此事就交由微臣解決,青天寨要是膽敢作亂,我就抄傢伙跟他們干,打他個落花流水,夾著屁股滾回老家去!」玄霜道:「小不忍則亂大謀。現今咱們的主力留在京城,還不適合跟青天寨起正面衝突。兵法中有句重要古訓,即是『不打無準備之仗』。咱們不僅要贏,還要贏得完滿,贏得徹底!待日後鏟了他們太行山大本營,換作他們跪地求饒,這個場子還怕討不回來?」他大部分照搬沈世韻原話,其中也加了些江湖上的俏皮俚語。沈世韻道:「不錯,眾位將官為朝廷,甘願拋頭顱、灑熱血,這份心意皇上與本宮領了。此番咱們本就是微服出行,不宜大動干戈。凡有志報國之士,待回京後可赴李將軍處報名請隨。」順治也贊同她觀點,眾將雖不服氣,無奈也只得作罷。

    返京途中,一路無事。幾日後抵達皇宮,沈世韻服侍順治梳洗更衣,又宣旨召李亦傑覲見。韻貴妃當初與皇上出宮祭祖,李亦傑是在幾天後才得到通報,據說隨行的有幾個武官,想到她沒帶上自己,雖在意料之中,卻還是陣陣失落。但等聽到沈世韻剛回宮就召見他,立刻欣喜如狂,心道:「韻兒果然還是想著我。莫非她離京以來,幾日沒見著我的面,終於念起我的好來?古人云『小別勝新婚』,果然不假。」臉上起燙來。那太監帶著他一路前行,在乾清宮門前停步,道:「李將軍,皇上和韻貴妃娘娘便在裡間等候,奴才就不進去了,李將軍好運。」李亦傑滿心歡愉全被沮喪替代,既傳他到乾清宮見面,所談必是公事,想到剛才的自作多情,暗生自嘲。定了定心神,舉步入內。

    殿中寬敞空闊,只順治、沈世韻與玄霜三人坐在椅上,旁雜的使喚宮女均已遣退。李亦傑在這股威嚴籠罩下,不禁有些緊張,表情也是驀的一肅,走上前行禮道:「末將給皇上、韻貴妃、凌貝勒請安。」

    順治微笑道:「免禮。李卿家,你從前就是韻貴妃的朋友,她孤身前往長安,一路上承蒙你照顧,朕也很感激你。咱們就算是自己人,朕也不跟你繞彎子了。你是武林中人,應該清楚江湖時局,為禍最大的兩方**組織,那是何門何派?」李亦傑恭恭敬敬的答道:「是太行山青天寨與祭影魔教。」順治道:「正是。這兩股勢力為禍多廣,觸犯眾怒,朕一再容忍,他們卻變本加厲,這次微服出巡,更是公然向皇家挑事上門。真是不除不足以平民憤!朕想派你……」李亦傑大喜,道:「不瞞皇上說,末將一直懷有平定逆黨的心願,多年以來,始終未逢機遇。今日皇上的這道命令,對於末將不亞於久旱逢甘霖,下得及時……」沈世韻截口冷笑道:「李卿家說這句話,莫非是在指責皇上與本宮辦事拖拉,減了李卿家的豪情?」李亦傑忙道:「不……這,這從何說起?」

    順治笑笑,道:「李卿家,韻貴妃只是喜愛說笑,你不必慌張。待會就勞煩你取了朕的符詔,到太行山跑一趟……」李亦傑道:「末將領旨!指日之內,必當平定青天寨,提寨主人頭向皇上覆命!」順治笑道:「你誤會了,朕指的不是剿滅,而是招安。」李亦傑一怔,道:「招安?青天寨匪徒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屢次與朝廷作對。現在權以招安了事,那不是太便宜了他們?」沈世韻沉下臉,道:「眼下是用人之際,李卿家就只惦念著狹隘的『有仇必報』不成?就算處死青天寨賊眾,枉死者也無望復生。倘能將他們收為己用,才是真正的因勢利導。放眼當今整個天下,人人自求私利,你也別再抱著你老古董師父那套嫉惡如仇的空洞理論不放了。」李亦傑心裡一涼,沒想到沈世韻竟有如此絕情之言,但想到她山莊遭滅,確有非常苦衷,仍然勸服著自己理解她,道:「青天寨尚可招安,魔教幾個頭目更是難得的人才,你也打算憑此招安他們?你的大仇……難道也從此不報了?」

    沈世韻聽他提起身世,心下只感惱怒,臉色更顯陰沉,道:「兩者互有本質差別。青天寨是匪,打家劫舍,不過自求安生。但祭影教卻都是些喪盡天良的魔頭,饒其一人,無異於戕害天下蒼生。你以為本宮連這點是非之心也無?至於我家大仇,我自然刻骨銘記,不用你來費心提醒。」李亦傑咬牙道:「好,那你為何先找上青天寨?從作惡程度來說,魔教都要遠遠出,為何不先滅禍?」沈世韻道:「魔教早晚必除,李卿家究竟懂不懂得循序漸進?如若萬事僅憑一己私憤,行止毫無章法,早就被別人侵吞殆盡了。」

    李亦傑背上已佈滿了冷汗。玄霜起身上前,道:「皇阿瑪,兒臣自小就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沒吃過什麼苦。但在家國危難之時,同會一往無前。兒臣奏請隨李將軍一同出征,平定賊寇。」順治道:「你還太小,不到上戰場的年紀。不過有這份忠心,殊為不易,不愧是朕的兒子!等你再大些,定然又是我清廷一員出色大將!」玄霜道:「等到兒臣長大,五湖四海在皇阿瑪治理下,一定已是國泰民安。兒臣即是終身不獲戰績,也是心滿意足。」順治撫掌笑道:「好,好啊,朕的兒子果然是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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