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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八章 文 / 殘影斷魂劫

    楚夢琳苦笑道:「遠程你錯了,他們不是一路的……別問太多啦,就當咱們還道長的救命之恩。」崆峒掌門微笑道:「不愧是魔教教主的掌上明珠,就是識大體。貧道聞知,楚小姐叛教脫逃時,曾經順手牽羊,從教中帶走了一把寶劍,可有此事?」楚夢琳一直裝作冷靜,這回也不禁一驚,急問:「你怎知道?」崆峒掌門道:「看楚小姐的反應,是承認了,那也省了貧道多費唇舌。別看我前些時身負重傷,仍然耳目遍天下,江湖之事,沒一件妄想瞞得過我。」楚夢琳冷笑道:「你的殘疾養好了?當日李大哥好心饒你一命,你如今又來猖狂,真是不知悔改。」崆峒掌門冷冷道:「饒我一命?那小子可沒有這麼好心。貧道這一條性命,乃是撿回來的。我看楚小姐明智得很,令尊目光短淺,識不出你這匹良駒,你就自立門戶,還要取走魔教藉以安身立命的鎮教之寶,這一招釜底抽薪,玩的漂亮!他不讓你好過,你也不能讓他好過。你若答允與貧道聯手,我可以扶你為王,保證你得到至高無上的權力,踩在所有人的頭頂,榮華富貴享用不盡。」楚夢琳歎道:「可惜小女子胸無大志,沒有道長的野心。當初盜走殘影劍,並非想跟爹爹分庭抗禮,不過……不過做為防身兵刃罷了。我從小到大,隨時面對著刀光劍影,這種打打殺殺的生活,我早就厭倦了,如今興致寡淡,只想退隱江湖,找個風平浪靜的所在,與世無爭的過一輩子。」她背叛父親本就造成了巨大的心靈創痕,又經王陵變故,看清多鐸並不愛她,整個人已磨平耗盡了所有稜角與生命活力,心境便猶如一潭死水般慘淡無波。崆峒掌門讚道:「對啦,功成身退,逍遙快活,這也不失為絕佳選擇。但你如攜帶殘影劍,就永遠別想實現這個願望。它不僅無法為你防身,還會招致無窮災禍。匹夫無罪,下一句怎麼說,想來你也清楚得很。」湯遠程插話道:「你為什麼盯著她不放?一把劍又有什麼大不了?我去兵器鋪裡替你買一把就是了。」

    崆峒掌門冷笑道:「臭小子,你懂什麼?殘影劍豈是那些破銅爛鐵好比的?讀了滿腦子陳年古董,卻對當世之事一概不知,有什麼用?你沒聽過『得殘影劍、斷魂淚者得天下』的說法?」楚夢琳苦笑道:「那也是二手消息,正宗的該是『七煞齊集,天下歸屬』。」崆峒掌門奇道:「什麼?」楚夢琳幽幽的歎了口氣,道:「沒有……沒有什麼。他是無辜的,放了他罷。」湯遠程急道:「我不走,我要帶你一起回去!」崆峒掌門微笑道:「他要走,隨時請便。但二位要一齊走,就非得同貧道做這個交易不可!千做萬做,蝕本生意不做。我對你們已很寬待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挑戰貧道的耐性,對你們沒什麼好處。」楚夢琳輕聲道:「可是,劍不在我身上。」崆峒掌門道:「對啦,如此貴重之物,自然不好隨時帶在身邊,定是藏在一個極穩妥之處,是不是?」楚夢琳心道:「我如能騙得他去戰場助陣,此人詭計多端,想來也能幫上不少忙。」裝作下定決心一般,衝著崆峒掌門勾了勾手指。崆峒掌門剛要附耳過去,忽然臉色一變,喝道:「什麼人?」反手一揮,數點銀芒閃過,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接著樹叢微微顫動,走出兩個人來。前者身穿綠衫,額上繫了條白頭巾,一副土匪嘍囉打扮。後者是個少年,衣裳簡陋,卻透出一股難掩的貴氣,右掌緊按左臂,顯然被擊中受傷的正是他。那少年透過指縫,見到傷口滲出的鮮血呈現黑色,反手一劍,竟將整條胳膊齊肩削下,接著右手「啪啪」連點幾處止血大穴。楚夢琳見慣血腥,此刻也不禁乍舌,這人對自己也能如此狠心,對他人更是不會容情。湯遠程見一截血淋淋的手臂被拋在地上,起初仍隱有顫動,胃裡翻滾,險欲作嘔。

    崆峒掌門冷笑道:「哪裡冒出來的小賊,欺到你道爺頭上來了?中了我的梅花鏢,尋常人當場即死,武功高強者也活不過幾個時辰,總算你有幾分硬氣,及時捨卻一臂,否則到時劇毒侵入心脈,大羅金仙也救不得。」那少年疼得不住倒抽冷氣,聽到「梅花鏢」三字,登時一怔,叫道:「師父?」抬起頭來。崆峒掌門一見他面貌,也是一怔,愕然道:「嘉華?」

    原來那少年就是程嘉華。崆峒掌門早年雲遊四海,曾以武林高手的身份,當過陳府的座上賓。陳未尚家大業大,便接了兄弟程氏一家到府上同住。程嘉華自幼好武,常纏著崆峒掌門指點幾招。崆峒掌門拗不過,卻也不願將門戶功夫外傳,隨意教了他些粗淺功夫。兩人雖未行過正禮,仍有師徒之誼。這富貴公子吃不起苦,資質也非甚佳,崆峒掌門得知陳家滅門,也沒感有何遺憾。突然在荒山中見到他,這才吃了一驚。歎道:「嘉華,你也太心急了些。早知是你,師父怎會不賜解藥?你也用不著斷臂了。」程嘉華咬牙道:「性命交關,片刻耽誤不得。假如對方不是師父,我哀求也是無用,誤了時辰,毒氣攻心,那就一命嗚呼了,弟子不敢冒險。對敵人須斬草除根,免除後患,對自己也絕不能放縱,這是師父您當年的教誨,弟子時刻謹記於心。」崆峒掌門嗟歎不已,又道:「聽說你家逢不幸,師父卻無能為力,深感慚愧。你怎麼會在這裡?」程嘉華咬牙道:「弟子為復仇大計,自願上山當土匪。大寨主要我先去立一樁投名狀,再作考量。」湯遠程道:「什麼是投名狀?」程嘉華仍存一身傲骨,白了湯遠程一眼,冷笑道:「不學無術的鄉巴佬!」崆峒掌門斥道:「他是我新收的小徒兒,是你的師弟,怎可以大欺小?」楚夢琳解釋道:「所謂投名狀,便是要你自表忠心。空口無憑,須得先去取一人級回寨,自犯命案,斷卻了回頭路,當家的才信任你再不會出賣山寨。」湯遠程道:「這……那不是太壞了?」楚夢琳冷笑道:「土匪哪有不壞的?若是好人,還怎會上山當土匪?」

    程嘉華道:「你說的不對。皇帝昏庸無道,普天下曾有多少克己復禮的良民,均是在苛政重壓下被逼上梁山……」轉頭看到她面容,與囚車中的陳香香絕無二致,話聲驟止,隨即惡狠狠的道:「你……你是楚夢琳?」

    楚夢琳自忖此前從未見過程嘉華,不解是哪裡得罪了他,給他這惡劣態度唬了一跳,倒似是懷有殺父殺母的不共戴天之仇一般,暗覺莫名其妙。湯遠程喜道:「原來你們早就認識?那可……」程嘉華戟指怒道:「小子滾開!楚夢琳,我來問你,就是你給我表妹易容,害她無辜身死,魔教奸賊又滅了陳家滿門,是不是?我今天就殺了你這萬惡妖女,為我枉死的親人報仇!」提起劍向她刺去,雖只剩獨臂,盛怒下威勢仍是有增無減。楚夢琳看他雷霆暴擊之勢,心生膽怯,但想:「崆峒老賊還要利用我去取殘影劍,絕不會任由我給人殺了。」擺出凜然不懼的神情,輕蔑的看著他。果然崆峒掌門從旁閃出,兩指夾住劍鋒,輕輕一翻,就將劍柄扳為兩段。程嘉華的家傳寶劍已在上山時就獻給了大寨主,現在拿的只是一把尋常木劍,他武功根底又差,自然全無威力。急得頓足叫道:「師父!」崆峒掌門道:「有話好好說,誰教你隨便動刀劍?這個人對師父還有用,你不能殺她。想立投名狀,這兒不就有個現成的?」說著朝那綠衣嘍囉一揚,卻是在幾句話間將程嘉華的深仇大恨「化繁為簡」,又道:「像這種貌不驚人的小嘍囉,山寨裡怕沒有個成百上千,當家的哪能一一記得?你割了他的級去邀功便是。如果問起和你同來的屬下,就說給點子殺了,對方武功了得,你給他們砍斷了胳膊,仍然拚死拚活的解決了一個。」

    他話音剛落,頭頂忽聽有人怪笑道:「謊話編得挺溜,敢用我的人就地取材,崆峒牛鼻子老道,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哪,哈哈哈哈!」聲音冰寒如陰梟夜啼,其中又夾雜內力,周邊樹冠震下層層落葉,湯遠程已感耳膜嗡嗡作響。崆峒掌門提氣喝道:「尊駕何人?」他聽出對方內功深厚,只怕還在自己之上,敵人根底尚未探明,一切小心為上,話裡便帶有幾分恭敬。那人不答,冷聲喝令道:「都給我圍起來了!」數百人齊聲答應,聲震山谷。接著草叢中、樹幹後、矮丘旁現出眾多土匪,衣裳分綠、黃、紫三色,大概便是象徵在山寨中地位,人人手持長刀,雙目如電;移動時步法精湛,顯是訓練有素,作戰時也必能配合默契。另有一隊人彎弓搭箭,瞄準了戰圈中的三人,只待一聲令下,萬箭齊,立時便能將他們射成馬蜂窩。崆峒掌門身經百戰,經驗極是老到,事前卻也沒注意到這荒山峻嶺中還能埋伏下這許多人,暗叫失策。楚夢琳和湯遠程也向他靠攏,三人一齊後退,背部抵住樹幹,以防敵人從後方偷襲。程嘉華與那嘍囉趁機退到包圍圈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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