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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七章 (11) 文 / 殘影斷魂劫

    明萬曆十一年,古勒之役,蘇克素滸河部圖倫城主尼堪外蘭隨李成梁出征,出面誘騙古勒寨守軍投降,此役中努爾哈赤祖父覺昌安與父塔克世均遭殺害。兩兄弟一怒之下,以十三副遺甲起兵,組建了一支百餘人的隊伍,四方征戰,逐漸打出了一片天地來。四年後努爾哈赤在費阿拉稱汗,封舒爾哈齊為貝勒,予他麾下精兵五千,戰將四十餘員,地位僅此於己。努爾哈赤勵精圖治,長於用兵,是以每逢征戰,大軍過處,所向披靡。而在率軍索尼堪外蘭復仇之際,經其女那齊婭求情,努爾哈赤本欲一併誅殺,經舒爾哈齊苦勸才饒她性命。然那齊婭對舒爾哈齊惟有感激,並無情愫,表示無論生死,皆願隨同努爾哈赤,舒爾哈齊不願違逆她心意,忍痛將她獻於兄長,背後卻仍在默默給予關懷,時不時的為她略盡所能,以求令她平安喜樂。

    萬曆二十三年八月,舒爾哈齊次帶領使團前往京城朝貢,途中結識了美貌聰敏的異族女俠穆青顏,兩人同游京城,眼界大開。舒爾哈齊逐漸心高氣傲,對自己屈居臣下愈不滿,希望有朝一日能夠位極人君之尊,翌年七月,舒爾哈齊再次進京朝貢,明廷為求拉攏,賞賜厚禮,並趁機離間,以達一箭雙鵰之目的。舒爾哈齊野心勃勃,一面積極展與明廷關係,同時採取聯姻形式與滿洲各部落交好。不久,曾遭罷免的前遼東總兵李成梁重被啟用,命兒子李如柏娶舒爾哈齊之女為妾,雙方關係更進一步。

    幾年後,舒爾哈齊勢力已足以挑戰兄長權威,由此野心更膨脹到無以復加之境。遂聽信江湖傳言,尋找上古留傳的寶物「七煞」,據聞七者共得即可稱王稱霸,登臨至高無上的頂峰。在穆青顏與恢復女裝的永安公主幫助下,七煞已獲其三,分別為殘影劍、斷魂淚、索命斬。(日後多爾袞為陷害沈傲天,假稱斷魂淚為武林至寶,各處散佈消息,卻是誤打誤撞,不料斷魂淚果真是不世之寶。)努爾哈赤察覺弟弟有不臣之心,大怒,殺死與之共謀的兩個兒子阿爾通阿、扎薩克圖。而駐紮在遼東的明軍業已處在岌岌可危的境地,戰輒節節敗退,全不是努爾哈赤對手,自身難保,再無法成為他的靠山。

    舒爾哈齊謀反不成,自知命不久長。然大業未成,卻不甘心如此便死,於是留下密信,並著手安排身後事宜。恰在此時,永安公主與努爾哈赤大妃烏拉那拉氏阿巴亥同時產下一子,舒爾哈齊冒死一搏,趁機來了個偷梁換柱,暗中將兩小兒調換,又借滿月宴之機,將斷魂淚當作禮物送了給他,永安公主也送上書籍。此子取名多鐸,以太祖第十五子身份長大。而另一小兒不知所蹤,史書中均無記載。穆青顏暗中修建墓室,將密信、王陵地圖與書籍相結合,繪成圖紙,交給自己一位朋友保管,便是日後成為少林寺方丈,法名通禪大師的。一切備妥後,舒爾哈齊回到兄長帳下,當日即遭囚禁,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全身用鐵鎖鎖住,僅餘二孔穴送食。沒過多久,便被努爾哈赤秘密毒害,稱「弟貝勒仍不滿其兄聰睿恭敬汗之待遇,不屑天賜之安樂生活,遂於辛亥年八月十九日卒」。出殯時,穆青顏暗使人竊走屍身,葬入王陵地宮,又將多年來一應經過刻在玉璧上,請能工巧匠打造了一個銀盒,同時封入冥殿。永安公主則自願與其共死。屍身失竊之事屬嚴重瀆職,押運者俱不敢聲張。舒爾哈齊遺命,令後輩子孫務須代己復仇,並承其未競之大業,向兄長索還江山,否則九泉之下永不安寧。

    楚夢琳聽罷,也是沉默無以應答。其中所記有些是早已耳熟能詳,有些隱情則聞所未聞,太過匪夷所思。許久才小聲問道:「那……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多鐸額頭滿是冷汗,道:「還能怎樣?聽你的建議,起兵造反就是了。我沒想到,皇……我阿瑪……莊親王竟是這樣死的,他遺願要我為他報仇雪恨,如置之不理,太過不孝。反叛朝廷雖不忠,但自古忠孝兩難全……況且皇帝寶座本就應為我家所有,稱不得謀反。」楚夢琳忍不住提醒道:「太祖爺與莊親王是同母兄弟,不分彼此。若安於現狀,現在的江山同樣也是你家的。」多鐸冷笑道:「那怎會相同?什麼同母兄弟?做兄長的竟然下毒害死自己弟弟,還配說什麼不分彼此?」楚夢琳道:「當時他二人爭奪皇位,不論是誰失敗,下場都會是一樣的,太祖爺是大義滅……不不,真是罪大惡極!」她是為迎合多鐸,才違心的改說「罪大惡極」,心裡卻不以為然:「古來帝位之爭,手足相殘屢見不鮮,別說兄弟了,即是親生骨肉,弒父篡權也不稀罕。」但她寧可勉強自己,也要對多鐸的話加以贊同。多鐸臉色稍見緩和,道:「你能與我觀點相符,那就再好不過。」楚夢琳不願再繼續這話題,問道:「你起兵從外部進犯,裡應外合,原是攝政王的主意。你知……我們知道他也有稱帝之心,不滿現今封位,待大事一成,皇位歸屬又當如何定奪?」

    多鐸冷冷地道:「我算是冒牌貨,但他可是努爾哈赤的正宗第十四子,仍屬嫡傳。難道謀劃多年,皇位仍是落在他們手裡?那和如今情況有何不同?」楚夢琳心道:「怎麼繞了個圈子,又折回起點?你現在心態也和當初不同了。哎,你們兩個倒和太祖爺兄弟相似,起初也是一起策劃奪天下,事後又……我可不希望這種悲劇再重演。」卻不知怎樣勸說是好,心裡甚是苦悶。兩人各懷心思,都沒留意到旁邊的土堆中,有塊土石微微顫動了一下,滑到一旁,從縫隙間露出一根手指。

    多鐸斷然道:「事不宜遲,須得立刻離開。」轉身向墓門走去,心裡仍在尋思:「那丫頭何以具有王室血統?如果她真是皇族,雖然年齡相差無幾,從輩分算來,要麼是我的妹妹,要麼就是侄女,簡直亂七八糟。莫非……她是阿巴亥當初生下,被莊親王抱走的小孩子?那就是努爾哈赤的小女兒,又是什麼好東西了?」回想玉璧末尾的叮囑,自己沒向楚夢琳明說,大意是玉璧為人所見之時,便會落下巨石封門,門邊栽有異域奇株,須吸食人體精魂氣血為養料,方能盛開,花開則石撤,而投入者尤以處子為最佳。這便是密信中附言攜帶祭品之用。

    走到墓門前,果見右栽有一束蒼白的花,尚是花苞形態,有半人之高,花瓣片片豎起,露出當中血紅色的花蕾。多鐸推想到楚夢琳身世,已不再顧及她的死活,見她走到自己身邊,靈機一動,指著花苞道:「這是傳說中能夠檢驗男女情感真偽的花,要人以最珍貴之物供奉,若心誠足以感天動地,令它開花,擋路的大石便會撤去了。」楚夢琳望了多鐸一眼,又轉頭去瞧那花,臉露苦笑。多鐸並不知道,她舊時曾應紀淺念之邀,到雲南遊玩,也見過五仙教種植得有此類妖花,明白它吸食精血的特性。穆青顏既是五仙教前代教主的好朋友,能弄到此花也不足為奇。只是想到多鐸為令她心甘情願充當祭品,竟編造出什麼使花感動之類說辭,簡直如童話般荒謬。她生來敏感,相處日久,早就察覺出他對自己並無感情,倒不是事後變心,而是一開始就沒產生過愛意,在潼關時的情意綿綿不過是種利益相關的假象而已。如今既為求生,能對她投其所好,撒下「最珍貴之物」的彌天大謊,即是自欺欺人也好,總還想再騙得幾句情話,到時為他死了也甘心。故意裝糊塗道:「什麼是你最珍貴的東西?」

    多鐸心道:「這裡不能答得太爽快。她又不笨,不可能猜不出我真正用意。還得循序漸進才成。」假裝思考一番,道:「在我而言,自然以權位為重,財富次之。但那些儘是虛無實質之物……算了,我自認心意不誠,在手邊又最為重要的,實在有些捨不得。」楚夢琳卻沒想到這是先設鋪墊,只道他即屬有意哄騙,那「以她為最重」一言仍是說不出口,更是難過,認真勸說道:「有捨才有得,你覺著珍貴之物有許多,這一件再如何重要,畢竟只是其中之一,如能適當取捨,及時移開大石,返回世間,還能得享其餘,久而久之,也就慢慢淡忘了。但如困在冥殿中永遠出不去,那就萬事皆休,再拘泥於旁物所限,還有什麼價值?」

    多鐸心道:「她這是何意?試探我?」故作無奈道:「那不同,如若失去此物,便能再世為人又有何價值?再說,對這件東西也太不公平。」楚夢琳急道:「沒有什麼不公平的,它絕不會怪你,反而能為你犧牲,就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雖說在你心裡,它平平無奇,不會比一粒塵埃貴重多少,可對它而言,你就是它生命的全部意義,甚至整個的天空、全部的信仰。寧教為你死一千次,一萬次,都無怨無悔,只求能在你心裡保有一個微小的角落,就已知足。」她眼眸珠淚盈然,嘴角卻噙著一絲笑意,心道:「姑且權當是在說我便了,能聽到你這句話,我死而無憾。」多鐸皺眉道:「你所說……當真是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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