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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一章 英雄大會(1) 文 / 殘影斷魂劫

    6黔自潼關戰場逃脫後,一路躲躲藏藏,清晨方至長安,向地方官府出示多鐸所授令牌,通報過軍情,得到幾兩賞銀,幾個時辰之內便盡數買了酒喝。不日就聽聞清軍大獲全勝,改元建國的消息。心下煩悶,取出從李亦傑處偷來的冊子翻看。匆匆瞄過幾頁,卻覺其中招式與先前所見大相逕庭,百思不得其解。此際無人商談,只得暫不作理會,隨後沿街探聽英雄大會訊息,但因其連日奔波,衣裳已磨損得破陋不堪,所遇路人皆或不屑一顧,或隨意敷衍。直到午時仍是一無所獲,正感身心俱疲,忽聽得不遠處有人吆喝道:「天道運轉,自有定數;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如若不准,分文不取。」走近看清那是個身形消瘦的老者,身披黑白相間長袍,戴一頂烏紗軟帽,說話時搖著手鼓,旁側架了張白布罩的木桌,瞧來是個算命先生。6黔平日只覺這類人均是些招搖撞騙之徒,暗存輕視之意,此時勢隨時易,心想他走南闖北,消息定然靈通,忙上前詢問道:「老丈,煩勞打聽一事可否?」那老者向他瞟了一眼,搖頭晃腦的道:「我瞧少俠面有陰邪之象,昭示流年不利。才出虎穴,又將轉入狼窩。勸你還是打消近日行程,安心回家休整驅邪,或還能逃得過不日後的大禍臨頭。」6黔不悅道:「你這糟老頭子,好端端的詛咒人幹麼?老子這幾日確是不順得很,無端又給你惹上一身晦氣,信不信在我倒大霉之前,先一刀宰了你?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想到幾日後的英雄大會於自身至關重要,即算明知真偽難辨,仍是聽不得半句不吉之言。那老者歎道:「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掐指算來,少俠要去乃是大凶之地,本以另取他途為上策。但你性子執拗,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之人,不吃些虧絕不會自知悔改,未必肯聽老朽的勸,也罷,你就拿些錢財,待我來與你消災。」

    6黔冷笑道:「說得天花亂墜,還不都是老一套。我就看看你玩些什麼花樣!」探手入懷,卻是空空如也,這才想起銀兩盡數換了酒水下肚,不假思索,順手從腰間取下令牌,重重在桌上一拍,說道:「我便以此物相抵,你去找個懂行的,換幾兩金子亦非難事。」那老者瞇起雙眼,打量著牌上花紋,陡然間面色大變,抬袖掩起雙目道:「快收起來!你想惹禍上身麼?不,不,你的事我理不得了,但願少俠自求多福!」6黔劈手抓他背心,喝道:「危言聳聽一番就想走麼?不識好歹的東西!這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更不是不值錢的假貨,怎就不能收了?」那老者仍是唯唯諾諾,始終將雙手掩在面前,彷彿連多看他一眼也是罪過。這一番喧鬧引來大量行人駐足圍觀,6黔當即收起厲色,抱拳行了個四方揖,朗聲道:「眾位父老鄉親,還請來評評這個道理,這老傢伙說替我化解災劫,我身上雖沒錢,卻也不來賴他,用東西抵數,他不肯收,反誣我不給錢,就此撒手不管了,哪有這等規矩?」

    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道:「那也要看是什麼東西,瞧你衣衫襤褸,能拿得出什麼值錢之物?若是路邊挖的爛泥巴,乞丐也不要。」6黔抄起令牌道:「儘是些不長眼的,你就給我看看清楚,這是大清豫親王親賜令牌,可不是仿造的,值不值一次算命錢?」那漢子接過細看,帶著懷疑的眼光在6黔身上打量,沉吟道:「確不是假的……你拿著這令牌,就是在做滿洲走狗了?」6黔道:「清兵已然破城入關,大局既定,爾等再負隅頑抗又有何用?不如出力為公,撈個一官半職實在得多。」那漢子怒道:「小子,你想找死?」一揚手道:「兄弟們,把這賣國奸賊給我宰了!」

    人群中湧出數名漢子,四面合圍。6黔看出他們落腳沉重笨拙,不過是些街頭混混,人數再多,也不放在心上,抬手扣住欺近一人脈門,繞個圈子扭轉壓下他手臂,進肘擊其後頸,那漢子一陣天旋地轉,撲倒在地,6黔更是信心大增,又以迅捷手法點倒數人。自習武以來,敵我差距還是頭一回如此懸殊,心中立時生出幾分睥睨眾生之快感。正有些得意忘形,突覺耳後一陣勁風襲到,俗話說聽音辨形,即知對方內功深厚。他雖自大,卻不致自誤,當下不敢輕忽,腳跟旋轉,猛一個側身閃避,劃轉弧形,下一刻就同對手打了個照面。只見一位手持竹拐,背負麻袋的老丐立在眼前,長鬚直拖到胸前,臉上就如罩了個平板面具。人群中有私語聲傳出:「那是丐幫長老俞雙林,除彭長老之外,算得幫中的第二號人物。」俞雙林面上冷冰冰的不顯喜怒,先一招不中,後著又至,揮動竹拐進擊,只因他兵器甚長,6黔不敢近身相鬥,只得上躥下跳的閃避,狼狽之極。當日彭金龍力鬥暗夜殞,正是想取這一番優勢。但6黔武功內力與殘煞星相差何止毫釐,幾招間頻頻遇險,著地一滾,突覺背後觸有硬物,這才想起打狗棒還藏在自己身上。對一眾叫化子而言,見棒如見幫主親臨。當即反手抽出,「鐺」的一聲,架開枴杖,翻轉點向俞雙林脅下,俞雙林面色一變,向後縱躍,喝道:「且住!好不要臉的小賊,這打狗棒你從何處偷來?」

    6黔道:「大丈夫光明磊落,豈會做偷雞摸狗之事?令牌既為王爺親賜,打狗棒自也是貴幫彭長老所贈無疑。」俞雙林怒道:「一派胡言!彭長老怎會與你同流合污?」6黔道:「他老人家深明大義,見情勢緊急,為保丐幫一脈不絕,臨危授命,托我將打狗棒交與幫主。」彭長老帶領丐幫弟子圍剿祭影教,按理無論事成與否皆該遣人互通訊息,這許久杳無音信,幫中人甚是掛懷,此時自他口中聽聞,另一名化子忙道:「彭長老現在何處?」6黔垂落雙眉,故以哀聲道:「彭長老已為幫殉身,死得慘不堪言。幫中兄弟全數遭難,兇手便是『殘煞星』暗夜殞。因此眼下咱們共同的敵人,乃是祭影魔教!」他慷慨陳詞,那化子游移不定,低聲向俞雙林道:「俞長老,咱們剷除妖邪,可也不能冤枉了好人,不如就帶他去面見幫主。幫主明察秋毫,這小子是否扯謊,到時一問即知。」俞雙林沉吟半晌,他終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也擔心自己一時衝動延誤大事,招呼道:「小子,你就隨我們走一趟。」

    6黔隨著眾化子走街竄巷,進入一家廢棄的茅屋。這確是個絕佳的藏身之處,如無知情人指點,誰也不會來注意這等隱蔽所在。屋中一個身材高大,頭蓬亂的中年人負手圈轉,愁容滿臉,俞雙林上前喚道:「幫主!」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那幫主眼前一亮,向6黔招手道:「賢侄,你過來。」語氣遠比俞雙林和藹得多,6黔亦是處事圓滑之人,上前依禮參見,極是恭敬。幫主道:「彭長老之死,可是你親眼所見?」6黔道:「正是。小侄屬崑崙門下,隨同師父、師伯與各大門派弟子在野外設伏,要打魔教一個措手不及,豈料竟是『眾不敵寡』,後又見到華山派兩名師兄妹……」幫主奇道:「華山派?華山掌門孟安英為人向來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顧同道義氣,這次沒聽說他們參與行動啊!」6黔道:「華山派並非兩不相幫。只恨小侄有眼無珠,一見他們立即上前拉手言歡,反被擒去邀功。魔教儘是些趨炎附勢之輩,此番出動,是前往潼關給滿賊助陣,將我大明江山拱手送與外敵。小侄九死一生,才取得元帥信任,騙了他令牌逃出。」

    幫主長歎道:「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本我與孟掌門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華山丐幫亦有數百年的交情。但這老兒既如此倒行逆施,指使門下弟子行兇作亂,凡有道之士,皆不能恕!十日後各路英雄齊集論劍林,舉辦英雄大會,咱們倒要去挫挫華山派的威風!」幫中弟子義憤填膺,齊聲響應。6黔暗暗喜歡,心道:「收伏了丐幫,即可培養為黨羽,於我又是一大助力。」方欲振臂高呼,屋中卻傳來幾聲壓得極低的咳嗽,幫主微微蹙眉,道:「俞長老,你再拿些食物給他。」俞雙林領命下去。幫主見6黔面有詢問之色,淡淡一笑,道:「前些日子,幫中兄弟救回一人,似是剛與厲害對頭交手,創損內外兼具,傷勢委實不輕。好在自身有些內力修為,咱們再給他運功療傷,眼下已好得多了。」6黔道:「身有內功……可能同是武林中人,能為小侄引見麼?」幫主道:「好,你若當真識得,那也是再好不過,咱們正愁沒法子安頓他。」

    咳嗽聲是從屋內角落傳來,陰暗處倒臥一人,面容枯槁,俞雙林正捧著飯碗餵他。6黔初見此人,愈看愈是面熟,蹲下身扶住他耷落的雙肩,撥開面上碎,凝神端詳,不由脫口驚呼道:「師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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