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蒙古人從我身邊掠過,手中提著一隻血跡斑斑的白天鵝。我見了不由驚道:「正風,他們居然獵天鵝。」
李正風轉頭看了一眼道:「這些蒙人向來喜歡獵殺天鵝,好古沒有見過,難免要奇怪了。」
我聽了心中大為傷感,對李正風道:「明日我要向皇上上一道奏折,請他下旨禁獵天鵝。」
李正風看著我笑道:「皇上一直對你言聽計從,你若要求禁獵天鵝,他肯定會同意的。」
我聽了,臉上不覺一紅,忙避開他的眼光,繼續往前馳去。過了東大街,前面街心處卻是一處菜市,地上擺了許多時鮮的蔬菜瓜果之類,還有雞鴨鵝等。我左右看了看,奇道:「正風,怎得不見有小販賣魚蝦?」
李正風道:「朝廷有旨嚴禁百姓下水捕撈,違令者處以罰金,重者下獄。若要吃魚的話,只有到官府經營的魚市去買,價格昂貴,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
我道:「怪不得小蘭去菜市從來不買魚,我還以為她是因為我不愛吃的緣故,原來是因為魚價太高了。只是朝廷為何要禁漁呢?」
李正風道:「江河湖泊都屬朝廷所有,經營權歸於朝廷,只有逢災年之時,由地方官向皇上請旨馳江河之禁,皇上准了,百姓才能自由捕撈。」
我聞言歎道:「魚蝦本是大自然賜給萬民的禮物,可以吃又可以賣錢貼補家用,這裡耕地多,百姓還可以餬口,那些住在江河邊的人家,沒有田種,又該如何生活呢?」
李正風道:「所以自我朝開國以來,民間偷捕偷撈的行為一直屢禁不止,災年更甚。」
我道:「這條法令實在荒唐,還不如將一年劃分成捕漁期和禁漁期,禁漁期時禁捕,捕漁期時允許百姓自由捕撈,官府再課以少量稅收,這樣偷捕行為沒有了,又可以填補國庫,豈不是兩全其美。」
李正風擔憂地看著我道:「你這些主意好是好,只是必然會遭來眾位大臣的反對,皇上未必會同意。」
我道:「若要皇上馳所有江河之禁,在如今看來必不可行,但是那些並非主幹流的小河和小湖泊,應該可以考慮歸還於民,也好讓百姓多一條活路。」
李正風聞言看了我一眼,默然無語。
我低頭沉思了一陣,又道:「正風,其實我還有個好主意,應該比允許百姓自由捕撈還要好。」
李正風道:「是什麼主意?」
我笑道:「就是由朝廷頒布法令,允許百姓開挖水塘,放養魚苗,投以食料,自行餵養。江南雨量充沛,水源充足,最適合養魚。這樣即可以降低魚價,又可以刺激經濟展,使百姓生活逐漸富裕起來。」
李正風道:「聽起來似乎很好,只是有哪些魚適合飼養呢?」
我道:「據我所知,有四大家魚:鯉、鳙、鰱、草。它們存活率高,生長週期短,抗病能力強,最適合飼養,至於象江浙這些沿海地區,不光可以養魚,還可以養殖蝦蟹之類。」
李正風聞言看著我笑道:「好古似乎出生大戶人家,怎麼會知道的這麼多?」
我笑道:「我知道的還多呢,幾天幾夜都說不完,等有時間我再好好地跟你說一說。」
李正風道:「好啊,隨時恭候。」
我們在馬上相視而笑。又往前馳了一段,李正風在馬上道:「今日是顏成道顏大人的六十大壽,好古兄可要前去?」
我驚道;「今日是恩師大壽?在下一定要去,只是倉促間該送什麼賀禮呢?」
李正風道:「不如讓我為你採辦吧。」
我想了想道:「不了,在下寫一幅字送去。」
李正風聽了道:「即如此,不如我送你回去吧。」言罷撥轉馬頭,和我一起馳回御史府前,在馬上向我拱了拱手,縱馬離去,我在馬上目送了他一段,便甩蹬下馬,正待進門,忽有一人上前道:「張大人。」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卻是穿著漢人服飾的阿妍,不由奇道:「怎麼是你?」
阿妍道:「在下姓顏,前次拜託張大人的事,不知辦得怎麼樣了。」
我想了想忙道:「顏姑娘,多日不見,一向可好,不如進府喝杯茶吧。」言罷把她讓到內書房中,叫小蘭奉了一杯茶,便揮手讓她退了出去。自己起身把門關好,對阿妍道:「不知顏姑娘今日找下官有何事?」
阿妍看著我道:「大人莫非忘了娘娘的囑托?已經兩月之久了,還無一點音訊。」
我道:「姑娘千萬別誤會,下官前段日子一直在外救災,忙得人仰馬翻,回來後又一直抱恙在家,雖如此,仍然不敢忘了娘娘囑托,依舊在暗中秘密查訪,終於查清了這個漢人女子的來歷。」
阿妍喜道:「是嗎,她叫什麼名字,現在在哪裡?」
我皺著眉,輕輕歎了口氣道:「不瞞姑娘,下官查到的結果,對娘娘來說,倒是個好消息。」
阿妍道:「真得嗎,難道她已經死了,或是嫁人了?」
我道:「姑娘猜得沒錯,這個漢人女子名叫孟麗君,是陽谷縣翠微鎮人氏,自幼許配給杭州府台的公子劉彥昌。在新婚之日出逃,輾轉來到大都,又被許配給勇武將軍皇甫少華,最後因小事負氣出走,在上都遇到強盜,跳崖身亡。」
阿妍道:「原來如此,只是不知皇上是如何認識這個孟麗君的?」
我低頭想了想道:「這個下官就不得而知了,也許是皇上在江南私訪時,偶遇這個女子,以至種下情根。」
阿妍笑道:「好,你做得不錯,這確實是個好消息,我回去以後,一定會在娘娘面前為你美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