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無傷從那只裝滿了醋的桶裡面緩緩走出來,褐色的陳醋從她凝脂一般的肌膚上滾落,滴在地上,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嗆人的醋酸味。
旁邊另外一隻木桶裡面,則是盛了大半桶熱水,南宮無傷輕輕抬起修長雪白的腿,跨進了木桶。
站立在木桶旁邊的丫鬟立刻走過來問道:「小姐,要我給你搓背嗎?」
南宮無傷微微一笑,美艷無倫。
南宮無傷道:「不用了,你去幫我拿那件淡紫色的衣服來吧。」
丫鬟點頭而去。
南宮無傷坐在木桶裡面,感覺這幾天背那陳醋泡的難受之極的皮膚終於得到了一些解放,漸漸地鬆弛開了,她拿起瓢來,舀起微微燙人的水從頭頂澆下,水珠順著粉紅色的面頰滑下來,落在水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外面大廳內,金百齡緊張地望著那間屋子門口——他這樣已經好幾個時辰了,可是,他一句話都不敢說,連一個多餘的動作都不敢做。
幾個時辰之前,他來告訴了南宮無傷十大武士十去其二,而且居然是老大和老二。南宮無傷什麼話也沒有多說,除了一句「誰幹的?」
金百齡戰戰兢兢地道:「老二是被,被鐵成鋒殺掉的,老大死因不明。」
南宮無傷一語不,走進偏房——她這幾天為了治療烈焰掌,每天都得在裡面用半熱的陳醋浸泡身體三個時辰。
金百齡就這樣眼巴巴地望著偏房門口,等了他三個多時辰,渾身已經被冷汗浸透。
見到丫鬟出來了,金百齡連忙湊上去,問道:「小姐心情如何?」
丫鬟道:「彷彿不是很好,你要小心些了。」
說罷,走進另外一間屋子,去給南宮無傷拿衣服。
金百齡只覺得這短短幾個時辰就彷彿是在煉獄裡面呆了一兩年似的,實在難受無比。
終於,簾子一掀,南宮無傷窈窕的嬌軀出現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裙,配合上她精緻無比的面孔,顯得高貴典雅。
金百齡卻不敢多看,事實上,他也實在沒有那個心情去看。
南宮無傷直接走過來,坐在廳中的太師椅上,問道:「是不是你煽動他們去找的鐵成鋒麻煩?」
金百齡囁嚅道:「這個,確實是屬下,只是,屬下的意思並不是讓他們找鐵成鋒麻煩,而是查察一下鐵成鋒的來歷和武功,畢竟那天他說他救了我們,殺了幾個萬俟世家的爪牙,但是我們並沒有看到他們的屍體。這個,比較奇怪啊,他沒有理由在晚上殺了敵人還會好心把他們掩埋起來的,而且他居然會跟著我們來鄭州,這也很,很不合理啊,他離鄭州這麼近,幹嗎要和我們一起來呢。而且,他一個人居然會住在樹林裡面,這就更奇怪了,所以,我才會讓他們幾人行動的,誰想到,結果會這樣。」
南宮無傷美麗的面孔陰沉沉的,冷笑道:「那你就沒有考慮到,鐵成鋒的武功有多高,咱們十大武士裡面的五個能否收拾的住他,一旦他和咱們反目成仇,會給這次鄭州之行,帶來多少麻煩,更重要的是,他後面還會有什麼樣的勢力,是不是我們能夠惹得起的。他那把劍,是冷月劍,看出來沒有,那是冷傲天的劍,還記得莊主的囑咐嗎?」
金百齡臉色變得慘白,他想起了鐵成鋒那把劍,形狀看上去的確是冷月劍,而且寒氣逼人,想裝也沒有哪把劍是那樣的,可是,自己當時怎麼就沒有注意到呢?
南宮無傷歎道:「本來,你讓人去找他,那就要一定有把握才是,可是,居然讓十大武士死了兩個,還是正副頭目,叫我怎麼和父親交待?其餘三個武士呢,讓他們來見我。」
金百齡低頭道:「他們三個今天中午告訴的我這些情況,然後現在行蹤不明,我,我權力不夠,他們不肯聽我的。」
南宮無傷臉色變得更陰沉了,沉聲道:「傳令下去,鄭州所有南宮世家的人,全力尋找鐵成鋒的下落,另外,讓大家看到三個武士就讓他們立刻趕到這裡來,我有事相問。他們也真夠大膽的啊,生了那麼大的事情,居然隨便說一聲就溜了,我看,是該建議父親整頓整頓莊內風氣了,簡直沒大沒小的。」
金百齡立刻出門傳令,然後回到廳中,一語不。
南宮無傷歎道:「這次,唉,這次就算了,本來我也有試探一下鐵成鋒的意思,只是對他底子還不很清楚,所以一直沒有說出來,誰想到你們,居然這麼冒失。」
金百齡大喜,道:「多謝小姐。」
南宮無傷道:「記住,絕對沒有下次了。」
金百齡連忙點頭。
***
笑面羅剎此刻正走在鄭州大街上,臉上的人皮面具做的雖然很精緻,甚至和皮膚緊緊貼在了一起,笑起來時也不會有什麼破綻,可是那畢竟是人皮面具,還是讓她有點不舒服。
大煙鍋子也沒有露在外面,而是放在背上的布包裡,上次一不留神,洩漏本門機密,差點讓門主把她殺掉,這次可是一點都不敢大意了。
總覺得這次的任務怪怪的,居然是出來看有沒有什麼礙眼的人,然後注意一下,或者看看人群中有沒有會武功的人,留意他們的動向,笑面羅剎擔心自己下屬辦事辦不好,所以就親自出馬了。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可是,似乎沒有哪個人看上去特別礙眼呢,會武功的?彷彿也看不出來。
事實上,周圍這麼多人,笑面羅剎看了幾個,頭都大了,這倒什麼事啊,那麼多人,一個個看過來,恐怕自己早就不行了。
可是,還是得看,現在她對門主可是十分畏懼,因為上次她自己沒幹好事,那一句話可能會給本門帶來不知道多少麻煩事,門主沒有仔細追究她的責任,只是給她點苦頭吃吃,讓她很是感激了。
轉了一上午,笑面羅剎有點不爽了,準備回去歇息一下——他們在鄭州並不是住的客棧,而是自己門中有弟子在鄭州的身份是一個大富商,所以,就借用那個弟子的宅院了,這樣也好,隱蔽性要好一些。
一上午除了看到的叫化子似乎比其他地方多點以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笑面羅剎也沒在意,逕自向來處走去。
忽然,他看到前方人群中,有一個背影彷彿有點熟悉的樣子——一條普普通通的背影,深藍色的長袍,千層底布鞋,腰挎長劍,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那是誰。
笑面羅剎心中疑惑,連忙加快腳步,想要看個清楚,因為笑面羅剎對自己的記憶力還是很有信心的,不管什麼人,只要被她從身後看上一眼,基本上就會留有一個印象,許久不忘。
尤其是和她打過交道的人。
那人在她身前約莫兩丈遠處,走的彷彿不是很急,可是卻真的很快,她這麼一愣神,對方已經離她三丈左右了。
笑面羅剎立刻心中惴惴,因為從對方那腳下的功夫可以看出,點子很扎手,但是她並沒有再多停留,直接追了上去。
那人很快地到了一個路口,彷彿稍微停頓了一下,轉身進了旁邊一個小巷子。
笑面羅剎一見,感覺不大對,腳下加勁,很快就到了那個路口,剛要向裡追進時,一個人迎面衝了出來,差點和她撞上。
這人是一個三十上下的中年漢子,雙眉眉梢下垂,一臉的愁苦,看樣子是個本份的下苦人,笑面羅剎並不認識。此刻那人看到自己撞了人,連聲說對不起,一邊拱手,一邊快步離去。
笑面羅剎沒有多想,向小巷子裡一探頭,卻愕然現,裡面高牆深築,根本就是一個死胡同。
笑面羅剎登時想起剛才那個中年漢子,立刻意識到,對方肯定是現自己被人跟蹤,然後躲到這個巷子裡面,迅換了衣服,走了出來,剛才之所以要一直拱手,就是為了不讓她注意到他的背影。
笑面羅剎連忙回頭,之間人海茫茫,那人卻早已鴻飛冥冥,不知所蹤。
笑面羅剎苦笑一聲,直罵自己大意,終日獵雁,今天居然被大雁啄了眼珠子。
無奈之下,只好回去了。
離她所住的宅院還有四五十丈距離時,她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被人暗中窺視的感覺,頓時想起了剛才那人。
她不動聲色地繼續向前走去,走到那宅院時並沒有進去,而是走了過去,在前面一家酒店門口停了下來,左右隨意看了看,然後走了進去。
那麼隨意一看,前後左右行人動靜盡入眼中,可是卻並沒有看到什麼礙眼的人。
難道自己感覺錯了?
笑面羅剎並不信這個邪,她對自己的感覺還是很有信心的。
看看天色,還很早,笑面羅剎決定了,就坐在這個酒店裡面等上一會兒,況且,跑了一上午,在這兒休息一下也不錯。
招呼小二上點味道淡的酒菜,她開始打量酒店中的人物。
酒店很小,堂面約莫能坐六七桌人,此時還沒有到中午,所以人不是很多,自己坐在東,西那邊坐著兩個面罩黑紗的黑衣女子最是引人注目,因為她們背影看上去,身材都非常好,想來長相不惡,酒店中其他幾桌人眼珠子都不時朝她們那邊瞟。
笑面羅剎微微有點心酸,因為她也曾經年輕過,可惜的是,即使她年輕時,也並不能像這兩個女子一樣吸引眾人的眼光,因為天生的長相是無法改變的,只好全心練武來彌補感情上的寂寞,結果武功倒是有所成,但卻至今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人,反而一直跟著師兄東奔西走,打打殺殺,韶華早逝。
對於師兄,她是又怕又敬,還有一種怪怪的感覺,那就是無倫師兄說什麼,做什麼,只要師兄還在意她的存在,她就會很高興。如果師兄冷冷地望著她,無倫她說什麼,師兄都毫無反應,她也會感到一種莫名的惆悵。
一時間,居然由於那兩個黑衣女子而陷入了沉思。
事實上,每個人在感情上,都有弱點的,如果什麼事情或者場景觸及了那個弱點,那麼,這個時候就是這人最脆弱的時候了。
小二端來了東西,放在桌上,那是一壺米酒,一盤豆腐,一盤土豆,還有一盤豆芽,另外有一個饅頭。
笑面羅剎這才回過神,吃了起來。
笑面羅剎的面具,是一個比她自己年輕的四十上下半老徐娘,看上去普普通通,沒有什麼特別的,可是,還是有人注意到她了。
酒店中央一個長黑衣頭戴斗笠之人,緩緩回頭晃了她一眼,呆了一呆,彷彿心有所悟,幾口灌掉自己面前那一大碗酒,摸起桌上放著的一柄窄窄的長刀,站起身,向她這桌走了過來。
笑面羅剎心中一動,想道:「青海華家,他,為什麼會來找我,莫非,他認出我是誰了,但是,我和華家沒有任何瓜葛啊,本門也從來沒有和華家之人衝突過,算了,看他準備做什麼吧。」繼續喝她的米酒。
長人一語不,坐在她對面,道:「小二,拿一個饅頭過來。」
在這個時代,一個大男人青天白日之下如此坐在一個婦人對面,實在是有點冒失,周圍已經有幾個人看在眼裡,歎在心頭「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可是,婦人居然什麼反應都沒有,繼續喝著她的米酒,而長人也只是要了一個饅頭,也沒有什麼反應,這就表明,事情並不簡單,所以,幾個好事者也都閉上了嘴巴。
酒店中,瀰散著一種詭異的氣氛,眾人都停止了說話,看看這兩人會怎麼樣。
小二慌忙拿過一隻饅頭來,用盤子送了上來——關鍵是他看到長人的長刀,所以心中有點害怕。
長人狠狠的咬了一口那饅頭,用力咀嚼著,然後嚥了下去,彷彿和饅頭有仇似的。
笑面羅剎一聲不響地又吃了幾口菜,才慢慢抬起頭來,問道:「不知,這位小哥想幹嗎呢?」
長人面上露出一絲微笑,說道:「閣下好定力啊,佩服佩服。」
笑面羅剎也笑了起來,問道:「小哥想做什麼,就直接說罷。」低下頭去,繼續吃東西。
長人笑道:「不知,閣下還記得一個多月前在華山上生的事嗎?」
笑面羅剎猛地心一沉,這兩天被戮心丹苦苦折磨的身體彷彿又痛了起來,只是,她很沉著地樣子,臉上作出一幅無辜的表情,問道:「小哥認錯了了吧,一個月前我根本不在華山啊。」
長人冷冷一笑,臉上露出陰森森的表情,道:「在下認錯人沒有閣下自己心中最清楚不過,那件事帶給閣下的後果,想必讓閣下非常痛苦,莫非,閣下就不想追尋一下,是什麼人劫走的那兩個人?」
笑面羅剎想到這件事,心中怒火狂湧。可她這笑面羅剎的名字也不是白叫的,臉上依然充滿了笑容,道:「你認錯人了吧,小哥。」
長人冷哼一聲,道:「你真的還要繼續裝下去嗎?我可沒有太多耐性。」手腕一翻,一柄雪亮的長刀已經放在了桌上。
笑面羅剎一聲不吭,緩緩嚥下最後一口饅頭,然後歎口氣,喝掉壺裡的殘酒,吃掉面前碟子裡剩餘的東西,然後抬起頭來,問道:「你究竟想幹什麼?」
長人陰笑一下,伸出手指,沾了一點酒水,在桌上寫下了黑玉兩個大字,旋即用手擦掉,道:「明白了嗎?」
笑面羅剎摸出一塊銀子放在桌上,微笑著站起身來,道:「這裡說話不方便,出去找個僻靜的地方如何?」
長人點點頭,道:「閣下果然是聰明人,那就恭敬不如從命,閣下請。」順手扔了塊銀子在桌上。
笑面羅剎也不客氣,就向酒店外面走去,長人緊緊跟上,兩人一先一後,順著街道向前走去。
這街道比價冷清,平時人也不太多,現在馬上吃午飯了,當地居民都回家吃飯了,所以顯得更加冷清。
笑面羅剎看到旁邊一個小巷子,笑了笑,回頭道:「朋友,就在這裡如何?」
長人點頭表示同意。
笑面羅剎轉身向巷子裡走去,巷子很深,兩旁植有很高的樹木,所以看上去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在一塊大青石旁邊,笑面羅剎停了下來,望著長人。
長人冷笑一聲,道:「明人不說暗話,黑玉現在在哪裡?」
笑面羅剎歎口氣,道:「不知道小哥是真傻還是假傻,既然知道我是誰了,卻還跟著我來到這裡,莫非你不知道剛才我不想在酒店中暴露身份嗎?」
長人微微一笑,道:「我也是這個想法,所以我跟著你過來了,呵呵,看來大家有共識啊,今天咱們就好好商量一下。」
笑面羅剎四下望了望,笑道:「這裡,風水很好啊,古木參天,濃蔭蔽日,看上去非常適合小哥,希望,小哥還有親人可以在以後每年到這裡來給小哥你燒紙錢。」
長人也笑道:「彼此彼此,笑婆婆在江湖中混了這麼多年,想必也累了,這塊地剛好給您老埋骨,我一定會小心不傷到您的骨頭的。」
笑面羅剎面色沉了下來,問道:「你是怎麼看出來我的身份的?」
長人微笑道:「很不巧,笑婆婆這次出門的消息剛好被一個人無意中探聽到了,而那個人恰好和我有那麼一點點關係,所以,所以我也知道了,然後我就去滇池幫打聽有關您的一切消息,滇池幫效率很高啊,我只用了一千兩銀子,就打聽的一清二楚了,您的習慣,身形,愛好,以及比較擅長的事情,比如,戴人皮面具,甚至,您經常戴的那幾個人皮面具是什麼樣的,我也都知道了。」
笑面羅剎又問道:「那麼,你如何得知我知道黑玉下落的?」
長人還是微笑道:「很不幸的是,那個人剛好就是在華山目睹你所做所說的一切並且救走那兩人的人,更不幸的是,他竟然認識你,所以,我也就知道了。」
面色忽然沉了下來,問道:「黑玉在哪裡?」
笑面羅剎歎口氣,道:「你以為,我會說嗎?」
長人歎道:「可悲的是,某些人明明已經大難臨頭了,卻還不自知,還要在那裡裝模作樣,更可悲的是,我居然遇到一個這樣的人。」
長刀一晃,道:「那麼,我只好先擒住你,然後再逼供了。」
手腕一帶,長刀呼地一聲出鞘,向笑面羅剎迎面砍來,刀法古樸,平凡,但是蘊涵著一種氣勢,讓人勢為之奪。
笑面羅剎起先以為這長人看上去二三十歲的樣子,無論如何,功夫也不會高到哪裡去,自己則已經五十上下,練了一輩子的功夫,怎麼會比不上這長人。
等到長人刀一出鞘後出第一刀,她便知道自己錯了。
知道歸知道,長人可不會給她時間讓她慢慢想,笑面羅剎身形一顫,躲過來刀,正要反擊,誰知道長人那刀勢彷彿連在一起似的,刀勢未老,已經變招,繼續砍了過來。
笑面羅剎反擊不及,只得繼續躲閃。
長人得理不饒人,橫削豎砍,越砍越是順暢,直把無暇取出兵刃的笑面羅剎殺的汗流浹背。
笑面羅剎一個不小心,被佔了先手,立刻就落了下風,形勢看上去十分危險,只是笑面羅剎一生大小陣仗見過無數次,卻不會被這小小下風所困擾。
等長人一刀即將砍上自己時,身子猛的移開,躲過這一刀,忽然回頭對長人一笑。
長人正要變招,卻看到對方對自己一笑,只覺得那笑容中似乎蘊涵著無限的魔力,十分親切,讓自己不由自主地想丟下刀子,罷手言和,一呆之下,手中長刀刀勢立刻滯了一滯。
長人猛地覺得不對,連忙搖搖頭,再看時,笑面羅剎已經恢復了剛才那種笑嘻嘻的表情,並無異常,除了手中多了一柄長長的大煙鍋子。
長人皺起眉頭,問道:「魔神一笑?」
笑面羅剎笑道:「閣下好見識。」
長人心中直罵自己不小心,明明知道對方會使那魔神一笑,居然還會著了道兒,實在不應該,不過他並不擔心,而是又一次揮刀攻上。
可是這次可沒有剛才那麼幸運了,笑面羅剎兵刃在手,又做好了準備,隨手一煙鍋子,挑過長刀,一腳踢了過去,兩人登時鬥在一起,一時半刻誰也佔不上便宜。
一盞茶功夫過去,兩人已經交手上百招,但是仍舊沒有份出勝負。
笑面羅剎是打鬥經驗豐富,招式詭異,長人則勝在刀法犀利順暢,年輕氣盛,兩人功力倒差不多,所以才會弄成僵局。
笑面羅剎漸漸等不及了,她覺得,自己和這個年輕人居然打了這麼長時間,實在是有點丟臉,即使附近沒有現旁人,她也忍不下去了。
酣鬥中,狠狠一煙鍋子砸向長人頭頂。
長人見這一煙鍋子勢猛力大,明顯是拚力氣的招數,但是他年輕氣盛,自然不以為自己在膂力上會輸給笑面羅剎,長刀驀地上揚,刀鋒狠狠地和煙鍋子撞在了一起,兩人手臂都是一震,長人尚未有所反應,只見煙鍋子裡面忽然噴出一股白煙,直罩向自己頭部。
長人迅閉氣,已是不及,立刻委頓在地。
笑面羅剎陰陰一笑,道:「年輕人,見識是少了點,能和我打這麼多招,你天下大可去得,誰讓你貪心不足,居然敢找上本門,那麼,就怪不得我了。」煙鍋子對準長人腦袋狠狠地敲了下來。
敲到一半,笑面羅剎又收勢停下,忖道:「把這小子捉回去,仔細審問一下倒也是個好主意,問清楚他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主意打定,她伸手抓住長人衣領之處,把他提了起來。
驀地,忽然背心一麻,登時軟軟地倒了下去。
長人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說道:「做人,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可以太過得意,如果你剛才先點了我的穴道,我就真的沒辦法了,可惜啊,你太過信任你的玄冥神煙了。」
笑面羅剎心中氣極,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有玄冥神煙?」
長人歎道:「你又忘了,我不是花了一千兩銀子去滇池幫買你的消息和資料嗎,當然是十分詳盡的了。」
笑面羅剎歎口氣,道:「你厲害,說罷,你想知道什麼?」
長人帶著勝利者的微笑,道:「黑玉的下落。」
笑面羅剎歎道:「這個,我只知道在門主那裡,至於門主把它放到什麼地方去了,實在是不知道。」
長人還是那樣微笑著,道:「不要作出一幅這麼可憐的樣子嘛,我知道,你肯定知道點什麼的,畢竟是你們門主的心腹嘛,而且據我所知,門主對你,彷彿很信任的樣子啊。」
笑面羅剎道:「如果我真的不知道,你會怎麼樣呢?「
長人歎道:「我的耐性是有限的,希望你不要讓我動用一些大家都不喜歡的手段來逼迫你。」
笑面羅剎心中微微一寒,她在江湖上打打殺殺這麼多年了,形勢不利的次數也有好多,但卻沒有被敵人生擒過。
長人冷然道:「你最好說出來,我實在不想對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婆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