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張公公來了。」夏竹走進寢殿。
我放下手中的繡品,起身走出寢殿。
「老奴給賢夫人請安。」張德福見我到來,跪地叩拜。我連忙走至他的身邊,扶起他說道:「公公莫要多禮。有什麼事就說吧。」
「是。老奴是替聖上傳話來的。」輕輕一福,張德福似乎難以開口般,猶豫著。
「公公有話直說。」我微笑的望於他。
「剛剛太醫院的袁太醫檢查華淑媛的身子時,現有喜了。所以,聖上現在正在蘭照殿。讓夫人先行用膳。」說完,望向與我。
我維持著身姿不變,「有勞公公了。」便不再說些什麼。
「夫人請保重身體。老奴告退。」說罷彎腰倒退出大殿。
「夏竹,送送公公。」我吩咐身邊的夏竹道。
好一個華水藍,我倒是小瞧了她去。怎麼?想在我回宮的第一日就給我來個下馬威麼?有喜了?早不來,晚不來,偏是今天來。
「夫人?」綠荷走到我的身邊,喚道。
我轉身微笑。走至桌旁叫道:「綠葉。綠荷。夏竹都過來做啊。別辜負了這一桌子地佳餚。」說完便自顧地吃了起來。
今晚地月兒似乎比以往地都要明亮。推開窗戶。映入眼簾地便是後庭地綰吉草。連琛玨還真是用心。在我寢殿地窗戶向下望去。正好是可以望見那綰吉花園地形狀。只是。現在似乎成為我地最佳諷刺。晌午他說地話還歷歷在目。只是暮晚他卻在另一個女人地房間。這就是一個帝王愛地保質期?
「小姐。沒想到聖上是這麼浪漫地一個人呀。」夏竹看著窗外地綰吉感歎。
「是啊。聖上真是別出心裁。會做出這麼大地一個心形花圃來。夫人好幸福哦。」綠葉雙手收攏。眼中充滿幻想與羨慕。
只有綠荷沒有出聲附和。反而斥責般地說著這兩個小丫頭:「好了。你們兩個。我們都下去吧。讓夫人歇歇。」
「不用了。今晚月色撩人。我想出去走走。你們不用跟著。我想一個人。」說完。便不再理會。走出漪昧殿地大門。
「夫人這到底是怎麼了?悶悶不樂的?」綠葉皺眉苦思著說。
綠荷看著宮門的方向輕歎一口氣,轉而向綠葉,夏竹說道:「好了好了。明兒就是元宵節了。我們今晚也該準備準備了。」
月朗星稀,高大宮牆與琉璃磚瓦的黑影壓的我喘不過起來。急的奔走著,漸行漸遠。
眼前突然出現一大片的池塘與廢舊的花園。
心下突生奇怪,為何皇宮會有這樣景致宜人的地方,但又為何荒涼至此呢?
撫著雙臂,沿著這荒園的唯一小徑慢慢走著,不多時就到達了深處的涼亭。抬頭望去,額扁上積滿灰塵,但仍然擋不住『醉臥庭』三個蒼勁有力的隸書大字。涼亭四周的粉色紗幔成垂敗狀耷拉在紅木柱上,掩不住這兒曾經的繁華與奢靡。
走進亭中卻赫然現正中擺放著一玄色木琴,看琴身表面雖樸實無華,但在月光的反射下,卻以另一種魅惑人心之姿展現於眼前,可以看出護琴之人對琴的感情之重。
這樣的月色,這樣荒蕪的景致,突然勾起我無限的傷情,不由自主的坐於琴前,閉上眼睛,輕輕撫起琴弦。幽怨哀戚的琴音隨瀉而出。
長相思,在長安。
「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淒淒簟色寒。
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歎。
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
天長地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
長相思,摧心肝。」
突然,有嘯聲附和,一高一低,更顯哀怨婉轉。
「日**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
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
此曲有意無人傳,願隨春風寄燕然。
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橫波目,今為流淚泉。
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
曲罷!才現,早已淚流滿面。
有沉穩腳步聲走來,我趕忙將腮邊淚水拭乾。
「姑娘的琴音讓人為之動容,不知姑娘是否有牽掛相思之人?」溫潤的聲音悉數傳入耳中。我抬頭仰視微微扯出一絲笑意:「公子的嘯聲也悠遠綿長,讓聽者不覺淚下。」
他拱手一拜道:「姑娘過謙了。」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說的就是眼前之人吧。月白色孺衫,邊以金絲繡其蟒龍,面如冠玉,眼無渾色。雖不知他是何人,但也猜出他定是皇親貴渭。
他不說話,我便也不問,就這樣靜靜的靜靜的,卻也不覺有尷尬之色存在。
「很少有人喜歡這裡的殘園荒敗。」他靜靜地看向湖面,「我亦很久不曾聽過這曲子。」他的聲音裡蘊藏著無限傷感與悲慼,另我無瀾的心為之動容,這就是所謂的惺惺相惜?
與他並肩遠眺湖面,碧水清波之上,敗荷枯葉遊蕩不息,但也更讓人聯想這裡曾經的輝煌與繁華。
「何為殘垣荒敗?何為鳥語花香?都只不過隨人心境罷了。繁華過盡,終是會凋零殘敗。」
他轉頭望我,眼中滿是詫異:「姑娘有此胸禁於見解,實讓在下刮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