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初上,熱鬧了一天的清風城也逐漸歸於平靜,此刻的石婉蓉卻是怎麼也平靜不下來,這一切都是源於剛才在飯桌上的那一場爭吵。
飯桌上水若伊的貼身丫環冬靈現身,稱杜青筠生病,而水若伊則留在了繡苑照顧杜青筠,是以母女二人均未到偏廳來,對於杜青筠的突然病倒石婉蓉是不信的,沒理由昨日還好好的,今日就病了吧!
大家各懷心事的吃完了一頓稍閒沉悶的晚飯,小輩自是早早回了房溫習功課,在杜青山決定今晚安置在傲雪那後,也即刻出府辦事去了。一向口沒遮攔的翠蘭便趁此機會,妒忌的向一臉沉默的傲雪難了。
「真羨慕有些人,明明老爺每晚都在她那安歇,肚子卻沒辦點消息,莫不是個不會下蛋的貨吧!」翠蘭語帶酸味,雖然所說的話語十分刻薄,但卻沒有一人為傲雪說話,更無一人出來指責翠蘭的不是,連一向努力維持著眾妾室之間平和的石婉蓉也沒出言規勸,就更別提一副看好戲狀的覓荷了。
翠蘭一直盼著自己能為杜青山生個兒子,奈何她剛懷孕不久,覓荷便進了門,雖說她的吃穿用度都不曾減少,但自從覓荷進了門,杜青山就極少宿在她房中,可以說從此她便失了寵,更別提懷上第二胎了。如今傲雪幾乎霸佔了杜青山,肚子卻仍舊沒有傳出半點消息叫她如何能不妒恨!
傲雪此刻內心是有如翻江倒海般的難以自持,原本她也十分得意於杜青山每晚歇在她房中的,只是自從那晚現她只是個替身之後,之前所有的得意與幸福完全化為了泡影。
面對翠蘭的充滿妒意的責,傲雪並沒有出言反駁,只是緊握拳頭的右手,指甲深深嵌入了皮肉之中,她完全沒有在意,這一點點的痛楚,哪比得上心中的痛楚來得疼呢?
明白傲雪與蘭兩人脾性的石婉蓉和覓荷於傲雪此時的反應全然不能理解,若換做平時,翠蘭若是直言挑釁,傲雪必會暗諷回去,哪會像現在這般不言不語,直讓兩人有些弄不懂了。
翠蘭見傲雪只是望著眼前的桌面於她剛才的挑釁不置一詞,還以為傲雪是因為高傲,才懶得理會她這失寵之人在一旁叫囂,傲雪此時冷淡的表情,讓翠蘭很是惱怒。
「傲雪,別以為老爺寵你,就可以目中無人了!」
對於翠蘭說地話。如果是以前。傲雪肯定會驕傲地向翠蘭還以顏色。只是現在卻再也驕傲不起來。當每一次翠蘭說起杜青山對她地寵愛之時。就有如一記無聲地悶棍敲打在她地心頭。她只不過是個替身!
然而這話她卻只能深埋在心中。不敢輕易向人訴說她內心地苦楚。表現上風光地她。內心地苦楚誰又知?她倒反而有些羨慕起翠蘭來。至少翠蘭可以直言不晦地表現嫉妒地心情。而她連嫉妒地資格都沒有。傲雪只覺得再也聽不下去了。突地站起了身子把身旁地三人都給弄懵了。
怕一直隱忍著怒意地傲雪做出她們預想不到地事情來。石婉蓉手下拉了拉還安靜坐著看戲地覓荷。示意她拉走有些失控地翠蘭。自己則起身走向了傲雪。待覓荷拉走了還在喋喋不休地翠蘭。石婉蓉歎了口氣這才開口。
「傲雪蘭地脾氣你也是知道地。總不過是一家人往心裡去啊!」說完這話石婉蓉只覺得有些尷尬。她這算是什麼?丈夫地兩個小妾在這吵鬧。她還得做和事佬從中調解。略微搖了搖頭去腦中地想法。石婉蓉打起了精神細觀察起傲雪來。
見傲雪還是悶著不吭聲。那握緊地拳頭也沒有半點鬆開地意思。石婉蓉便知道傲雪在意地應該是翠蘭說地那句「不會生蛋地貨」吧。
牽著傲雪地手來到大廳。石婉蓉屏退了左右地丫環。待整個大廳只剩下兩人之後這才開口。「傲雪。翠蘭地話你也別太再意。你也才進門一年。子嗣總會有地。」
傲雪微微煽動了下長長的睫毛,抬起頭看了眼她一直不甚待見的石婉蓉,在瞧見石婉蓉那十分真誠的關切眼神之後,手下的力道也不由自主的鬆了鬆。
石婉蓉見傲雪有了軟化的跡象,手也拉過傲雪緊握拳頭的右手,微微用力拉開了一條小縫,卻在觸及到卡在指甲中的皮肉時,心中不由緊了一緊,慌忙將其它的手指也給掰開來,手掌上那觸目驚心的傷痕,令婉蓉著實嚇得不輕。
「傲雪,你這是幹什麼?做什麼傷害自己,翠蘭一向口沒遮攔,你萬不可再做這自傷身子的傻事了。」石婉蓉拿出絲帕,輕輕的幫傲雪擦拭手掌上的血痕,那細心的模樣,令傲雪不禁十分動容,或許那件難以起齒的事,可以同石婉蓉說說。
「夫人,我有件事想同你說說。」傲雪沉吟了會,終究還是忍不住開了口。石婉蓉的為人,傲雪在這杜府也呆了一年,不敢說了如直掌,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瞭解她的為人的,相信她是可以傾述的對象。
「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你手上這傷得趕緊處理,不然留下疤
不美了,老爺定會心疼。」石婉蓉卻沒當傲雪的話還以為傲雪只是拿今日晚飯上的事與她牢騷。
「夫人,傲雪的傷口自會處理,但這件事卻不得不說!」石婉蓉剛才的那些話,尤其是那句杜青山會心疼的話由如那一記記的悶棍又迎頭而來打在傲雪的胸口上,更加堅定了她將事情說出口的信念!
況且將那事與石婉蓉一說定會讓她們姑嫂之間產生不小的間隙,她也可以借石婉蓉之手,就算不能將杜青筠那女趕出府,也好過讓杜青筠繼續在這杜府中過上平穩的日子!
石婉蓉見傲雪這麼堅持,表情又是這麼的認真,也不好再強求,略微點了點頭。「有什麼事你說吧。」
「夫人。」傲雪突然反手握住了石婉蓉的手,這一突然的動作,令毫無防備的石婉蓉有些難以消受,不過石婉蓉並沒有推開傲雪的意思。
「此事我本不願起只是悶在心裡我真的好難受,如今在這府中,我唯一能傾訴的對象就只有夫人了!」
「傲雪,你能這麼想就好了,是一家人,抬頭不見低頭見了咱們呀,就是太生份了!」石婉蓉是很高興傲雪能這麼說的,微笑的看著傲雪,石婉蓉是有些期待傲雪接下來所說的話。
傲雪瞧了眼臉認真的表情等著她說話的石婉蓉,原本有些憤恨的心情也了許多。「夫人,你會不會覺得咱們家老爺對姑奶奶的關心,太破格了?」
「怎麼,你是想麼事?」石婉蓉一聽傲雪這話,也沒了那股子熱心,臉上的笑容也隱了下去。果然這傲雪並沒之前表現的那麼體貼傲雪這話,莫不是也對老爺對青筠的感情起了?
「夫人,我就明說了吧,咱老爺心中人,既不是夫人你,也不是其它兩位姐姐,更不是我。」傲雪瞧了瞧石婉蓉微微有些變了色的臉,心中已經瞭然,既而開口一字一頓的將那個她恨之入骨的名字給念了出來。「而是姑奶奶杜、青、筠!」
石婉蓉其早就覺了杜青山對待杜青筠的不同,只是她一直不敢面對現實不敢去捅破這層紙,就怕一旦真相擺在眼前,杜府將永無寧日,現在這事既由傲雪給說了出來,令她那股子悶氣怎麼也嚥不下去了。
「傲雪此事尚無論,你切不可四處宣揚於我們杜府沒半點好處!」石婉蓉瞧著一臉憤然的傲雪,心中一時沒了底。此事傲雪已然知曉以傲雪的性格,她怕是想壓壓不下去了。
今日之事還好傲雪沒有在飯廳上說出來,不然後果可想而知,單憑翠蘭的口無遮攔,就算沒有此事,也必定會被翠蘭傳得繪聲繪色!
「夫人放心,傲雪這點理還是懂得的,不然早也不會等到現在告知夫人了,方才在偏廳之上就會說出來。」
傲雪一時也將心頭的憤恨給強壓了下去,就她方纔所見,從石婉蓉那一席話語裡也能聽出來,石婉蓉只怕早就知曉了此事,只是一直隱忍著不而已,可見石婉蓉心思之深沉,想來也是,石婉蓉並不得寵,卻一手牢牢的握住了掌家之權,可見其手段。定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對象,不過既然她已經知曉此事,就算石婉蓉想瞞下去,也要看她肯不肯了!
「嗯,如此甚好!」贊同的點了點頭,石婉蓉也沒了當初留下傲雪規勸的那點心思,看著傲雪的眼神中也複雜了起來。
傲雪的話語雖然乖巧,但她感覺得出來,傲雪並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唉,都是源於杜青山,如若不是他自己,又何以引來這麼多事!她原以為自己對於杜青山的寵辱已是不驚了,只是為著杜如松還在苦苦支撐,哪曾想今日為這事心中還是會隱隱作痛!如今杜府出了這事,又是讓傲雪知曉,怕是難以平靜了。
看著走遠的傲雪,石婉蓉一時沒了言語,滿腹心思的朝著自個兒的院子走去,揮退了旁人,獨自一人坐在床頭。
想想這杜府之中精明之人並不止傲雪一個,那覓荷雖然一向不輕易惹事,卻也不是等閒之輩,想來也是瞧出了些端倪吧!
杜青筠,她應該恨的,不過此時她卻一點也恨不起來。今晚杜青筠未來偏廳,怕是心中有數吧!看來她也該趁此機會去探探口風了。
夜深了,也更寂靜了,石婉蓉心思平靜的坐在床頭,黑暗中的臥室一目瞭然,輕輕走至窗邊,推開窗朝著雪苑的方向望著,呢喃出聲。
「二十年前的今日是我的新婚之夜,熱鬧異常,人道我是那最幸福的新娘,誰又能料到二十年後的今日,卻是個獨守空閨,孤枕難眠的清冷夜晚?」
風起了,吹走了一地落葉,卻吹不走她心中的孤寂,今晚於她來說,又將是個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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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的有點晚,對不起了各位親們!
明天就是聖誕節了,在這裡小夕提前祝各位聖誕快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