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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章 新豐野望 文 / 山河英雄志

    草木凋敝,清寒吹角,暮野微光,惟見蒼茫。

    已是十月下旬,在東海齊川與新豐之間,二百餘里曠野,幾無人跡,只有北風蕭漠,在空無一人的曠野,肆意吹捲漫天的黃葉。自從東海危局以來,齊川、新豐、澤當外線區域,悉數成為宛陵與白石、青州的緩衝地帶,一時野無遺民,膏肥之地盡成荒野。

    十數乘精騎徐徐由遠及近,乘馬之人都是精剽的壯漢,身著棕褐色犀皮甲,只在胸腹要害處綴以明光鋼片。一騎駐足不前,其餘十數人催馬蹄向四處馳去,片段之間就不見了蹤影。他們正是宛陵青鳳騎營的前哨游騎,駐足不行的人是這隊游騎伍員,這時四處隱隱吹角聲起,他從懷中掏出牛角吹號,嗚嗚吹響,三長一短,在如此曠野之中,略有淒冽的意味。

    馬蹄歷亂聲起,從地平處湧出千餘乘精騎,領頭數人皆是青火連甲,在漸沉漸深的暮色中,猶如初的火苗,簇擁著一個身著普通犀皮甲的將軍,迅疾捲至近處。

    這正是徐汝愚與他所率的宛陵青鳳騎營。

    徐汝愚輕控韁轡,座下戰騎衝勢一收,緩緩前行。並無什麼警示,身後千餘乘精騎一齊收住衝勢,不徐不疾的跟在徐汝愚的身後,顯出訓練有素的樣子。

    從齊川趕到此處,眾人未曾歇足一刻,就餐也是在騎背上草草嚼過乾糧了事。

    徐汝愚率眾來到游騎伍員跟前,令道:「中鋒營游騎歸隊,前鋒營游騎斥候敵情。」

    游騎伍員重新吹響號角,通令先前的十餘位游騎歸隊,又從左側營列中馳出十餘騎軍士向遠蹄奔去。

    宛陵騎營戰馬產自百濟,體型高大,大多高達十六掌以上,悍威疾,素有「走馬」之稱,但是不耐久力,所以青鳳騎營疾奔一程就要徐行一程,免得戰馬過於疲勞,前哨斥候也是由各鋒營輪流出動。

    徐汝愚側頭去看張仲道,問他:「現在離新豐還有多遠?」

    張仲道嘴裡嘟囔了一句,也不待別人辨聽明白,連忙正色說道:「前方不遠是三十里鋪,也就是說離新豐城還有三十里的路程。」

    徐汝愚說道:「哦,原來離新豐城這麼近了,那就讓後鋒營游騎也出動吧,免得在用晚餐的時候給阿秀攪和了。」

    徐汝愚當然明白他嘟囔的那句是怪自己總是辨不清距離遠近,有如路盲一般,徐汝愚笑而不理。張仲道常嘲弄他說:「你在青鳳營中設軍務、參謀兩職,原是要彌補自己生理上的缺陷。」徐汝愚無言以對,卻有一分實情是他說的如此,徐汝愚往往長程跋涉之後,距離感蕩然無存,若是陰霾天氣無星月夜,就同常人一般往往辨認不明方向,實在不能說是一個合格的將帥。

    張仲道下令眾人下馬休整,又湊到徐汝愚跟前,說道:「你說阿秀爹娘是否知道自己兒子日後會長成娘娘腔,所以給他起這名字。」

    徐汝愚不由氣結,「陰維秀」這個名字還是不錯的,只是讓沒口德的人糟蹋成這樣,他儼然忘了是他第一個說出「阿秀」這名的。

    張仲道繼續說道:「我們以後叫他『秀兒』,他聽了是不是更氣啊?免得他總叫你光頭將軍。」徐汝愚還是沒來得及躲得,給他一掌按在頭上。

    張仲道捻了幾下,旋掌一收,壞笑著避到一側。

    徐汝愚自是無奈,知道張仲道提起陰維秀,實則是要嘲弄一下自己。當時成年男子都有結的風俗,散披下來,可及頸肩,徐汝愚現在頭只有寸餘長短,在當時尤顯怪異。在宛陵人皆呼其「青鳳將軍」,而白石、青州軍皆稱他為「光頭將軍」,張仲道等與他相熟的人常以此取笑他。

    伊翰文率領的三萬青州軍與陰維秀所率領的二萬白石軍兩日前抵達新豐城下,徐汝愚此時率青鳳營往援新豐也。

    夜色濃郁不解,寒風拂頂,沁涼如斯,嘯嘯馬鳴之中時有烏雀悲音,在寒夜之中略顯淒惻。徐汝愚功聚雙目,望向四野無民的空處,想起一路所見,俱是土屋崩毀,人去煙絕,禿樹寒鴉,啄食二三遺屍,清溪流水,多累白骨,心中慘惻不解,張仲道時時取笑自已,實是一番好意,欲讓自己心郁開解,只是那裡能夠做到。

    以往隨幼黎花舫遊走天下,都是經水道入繁富之邑,何曾有見人間淒慘如此?

    現在東海戰事剛啟不及半載,已是這般慘狀,那些十數年乃至數十年處於戰亂之中的地方,又是怎樣一番情形,徐汝愚已不敢想像。

    離亂之民,失去田畝,流落四方,苟存殘軀,日後,或歸故土,然田畝為世家盡奪,若要耕種,俱要出資,或租或買。然,離亂之餘,保命尚且不足,菜色骨立,何能有裕資購田置地,或附世家為奴僕,或集眾群為盜匪。

    父親曾言:世家征伐,往往豪強俱是雙贏,有所失者卻是萍葉無憑的黎庶百民。

    想到這裡,徐汝愚不由放聲悲歌:

    厥土之膏,

    畝價一金,

    本為我有,

    無奈為強豪之所侵;

    厥土之膏,

    青苗離離,

    幼曾撲蝶,

    無奈為世家之種棘(世家大族任由沃土雜草叢生,也不讓流民耕作)。

    反覆歌吟,抑揚頓挫,間又長息不止,不覺兩行清淚流下,滴落在微微寒芒的清刃之上,出冽然清音。

    張仲道雖然聽不大懂歌中詞義,卻也聽出徐汝愚聲音中的不盡哀憤,一時怔住,也不知道如何去開解他。徐汝愚在宛陵除了與寥寥數人關係密切之外,對旁人言笑淡漠,從不赴人宴請,旁人都說他孤傲自賞,只因其戰功赫赫,身份殊易,也無人說他什麼。

    只有張仲道與他相處日深,明白他心中想法。徐汝愚也常常將心中所思告慰於他,曾言:「盛宴百金,流民十人。」

    張仲道知道他是指東海當時流民賣身世家,作價十金之事,宛陵也不能免俗。

    張仲道本是流落孤兒,在遇到長叔寂之前,四處乞食苟全身軀。後因天生異稟為長叔寂從離亂百民中慧眼識出,得他傳授武藝兵法,又得陳昂賞識,被收錄為陳族旁姓子弟,方才擺脫淒苦的命運。難得多年來赤子之心未失,也比徐汝愚更能明白離亂之民的苦難,只是他生性豁達,隱而不顯。也因此對徐汝愚親近之情日深,得知他功竟便會離開東海的打算,益加敬佩他,與敵交戰之際,俱是護在他的身側,維護他的周全,也是因為這樣,數月間凶戰連連,徐汝愚都能做到毫不傷。

    徐汝愚常常因此怪他:「強敵都讓你接去,我不經歷硬戰如何能提升自己的實力。」

    張仲道聽罷,嘿嘿壞笑:「你要硬戰?看我戟來。」便藉機將他殺個落花流水也。

    青鳳騎營千餘騎繼續在深夜中潛行,過了三十里鋪西的大石橋,戰馬銜枚,避開官道硬土,專挑野處軟泥地行進。雖說,馳放緩許多,但馬蹄聲被軟泥地吸收,隱入夜色之中,悄無聲息,比厚布包裹馬掌還要有用。

    白石軍駐於新豐城東南側十里處,營寨安在一處丘陵之上,下臨一條曲延清溪,寨牆四周遍插火把,松脂燃燒嗶嗶作響,將數十步內的空曠野地照得纖毫畢現,數百斥候在數里範圍內游弋,並於要隘之處設有多處暗哨。張仲道悄聲潛入,見營防嚴密如斯,又悄然返回,心中卻是大罵不止。

    「阿秀這次學得很乖,應是無機可乘。」

    「這是當然,若是你再能拾著狗屎吃下,老天對白石軍也太不公平了。」

    張仲道聞言眥目,徐汝愚理也不理,說道:「我們現在離白石、青州軍甚遠,應當不會被現,你素潛入新豐城中,令午馬營出一千精騎出城接我們,叫他大張聲勢搞成二千人的樣子。」

    「你是說讓阿秀意識不到我們的存在。」

    「你也不笨,昨天才跟說到敵顯我隱、奇兵可用的事。」

    「那怎樣才能不讓阿秀識破呢?」

    「你笨,方肅又不笨,何況還有乾爹,你去就是。」

    「看你是想不出辦法,推脫給別人罷了。」張仲道嘀咕一句,就隱入夜之中。

    徐汝愚見給他識破,不由嫩臉一紅,幸虧是在夜色之中無人覺。

    千餘青鳳精騎沉陷於猶如濃墨的夜色中,靜謐如斯,偶爾戰馬響鼻聲起,尤顯刺耳,草叢間唧唧蟲鳴不絕如縷,似要將生命在有限的數日盡數耗盡。

    游騎歸報,午馬營在數里之外。片刻,千餘騎午馬精騎與青鳳營合在一處,徐汝愚藉著微光,見領隊之人闊面長髯,正是他乾爹陳昂。

    陳昂忙於軍務奔走數城之間不息,偏是徐汝愚所駐防的齊川城卻讓他放心,所以與乾兒見面時日實無良多,此時聽得徐汝愚已在城外,按奈不住親犢之情,親自領了一千午馬精騎來配合徐汝愚的隱蹤奇謀。

    除了遙遙得聞幾聲微微響鼻,再無任何動靜,以陳昂之能,也是近至里許,敏銳張馳的心神才捕捉到這支精騎的存在,若如蜇伏於夜色中的凶獸。

    陳昂心中大喜,青鳳精騎在徐汝愚的統領之下,短短半年之內,脫胎換骨一般,隱隱擠身天下最強精兵之列。

    徐汝愚翻身下馬,迎向陳昂,見午馬精騎馬蹄鐵掌皆包裹厚布,長戟末端也用厚布團裹,心想:午馬精騎行進時,長戟尾梢擊地,所聲響與馬蹄相近,混淆敵營地聽術高手,使之以為有二千騎兵密密出城,現在陰維秀不僅想不到青鳳營的存在,還會被疑陣所惑,今夜怕是難眠了。

    徐汝愚下令青鳳騎營眾人依樣用厚布包裹馬蹄,又向陳昂讚道:「長戟裹布的法子,真是絕妙。不知是何人所想?」

    陳昂訝道:「不是你嗎?」

    兩人隨之恍然有悟,齊齊向張仲道望去,只見他抬手搔頭,似是有幾分有不好意思。

    陳昂笑道:「宛陵又添一員大將。」

    世家大族少有不崇尚武風的,所以勇力之人材濟濟,不會缺乏衝鋒陷陣的勇將,徐汝愚數月來武功精進不少,在宛陵依舊算不上一流好手,卻是智勇雙全的大將之材最是難得。宛陵堪稱擅謀略又武勇過人的將領,除陳昂外,只有陳預、方肅、張季道等寥寥數人。雖說張仲道武勇在東海青年一代中堪稱翹楚,但素來相輕謀略,故不為陳昂大用,將職反至不上親弟張季道。

    現在見張仲道出此奇思,哪能不歡心大悅,忙執過他的手,又過徐汝愚的手三人並肩跨入新豐城守府中。方肅與新豐眾人已在大廳備下酒宴。

    方肅拉過徐汝愚,朗聲道:「汝愚,這新豐眾人一聽是青鳳將軍親自來援,都從被窩裡爬出來,要看看你是何怪模樣,為何每回都能嚇得敵人望風而逃。」

    徐汝愚雖然數次在新豐周邊作戰,卻無暇進入新豐城中,所以與新豐眾人都是第一次相見。眾人聽方肅如此說,一齊聲大笑。

    徐汝愚見宴間都是尋常豬羊肉餚,知道是深知自己稟性的方肅做的安排,向他感激望去。草草用過晚宴,徐汝愚就要詢問新豐戰情。

    方肅說道:「更深漏盡,軍議明日再進行吧。」說罷,領著眾人退去,只餘徐汝愚與陳昂在內,好讓他們一述父子之情。

    陳昂執住徐汝愚的手,來到偏廳。徐汝愚來宛陵後,兩人只在都尉府匆匆小聚數日,新豐被圍,陳昂一直呆在新豐主持防務。後來都各自忙於手中的事務,難得有隙相見。說來兩人聚在一起的時間,還沒有十日之多。徐汝愚日後在齊川一帶屢屢攻敵,陳昂聽了也很是幸慰,只是擔憂他的武藝修為。青鳳營成為宛陵最精銳的部隊,所面對的敵手也就相當強硬,徐汝愚身手雖說有長足進步,但在高手如雲的軍伍之中,卻不突出。若是徐汝愚在戰場生出意外,就悔之莫及,偏偏軍中又少不得他,陳昂最是為此提心吊膽。張仲道拒絕陳昂的提拔,正中了陳昂的下懷。張仲道在東海青年一代中堪稱翹楚,有他在徐汝愚身邊,能讓人放心不少,並且不讓他領兵,而做徐汝愚的輔職,其意就是要他在戰場之上維護徐汝愚的周全。即使這樣,陳昂還是不大放心,又從族中抽出數十好手,組成徐汝愚的精衛。

    所以他也最關心徐汝愚的武藝進展。

    徐汝愚悵然說道:「現在要贏手下的一個左尉,也要出一身汗。」

    陳昂笑道:「青鳳營的左尉,都有營尉以上的實力,在宛陵都是排名五十以前的高手,打敗他們,你還有什麼不如意?」

    徐汝愚想想也是,學武本就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事情,不能一蹴而就,隨即將自已半年來心中疑惑一一向陳昂啟齒相詢。

    原本有關驚神訣的疑義盡可向陳預咨問,陳預也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是徐汝愚心中存隙難解,也不提驚神訣方面的事。雖說同練一種丹息,但各人有各人的心得,這也是個人獨家的秘辛所在,陳預與徐汝愚關係終是隔了一層,徐汝愚不問他,他也不便主動提起。

    陳昂見他還是小時倔性,微微一笑,也不嗔怪,說道:「先祖臨高就雨,見雷電蛇行下擊,威力駭人,心有所感。日後,推演陰陽至理,盡究人體脈絡,歷經三十年才創出驚神訣。」

    「驚神訣雖精妙無比,使將出來,威力駭人,但對習練之人要求甚高。」

    徐汝愚不知不覺,驚神訣已有小成,卻不明白驚神訣難在何處,便問陳昂:「汝愚修習驚神訣,為傷情所逼,不知不覺間達到御精的境界,對其中精微之處,卻無從把握。」

    陳昂說道:「人之經穴,遍佈週身百骸、五臟六腑,又名五輸穴:井、滎、輸、經、合。五臟受五穀精華,滋生精元,精元生息出井穴,溜經滎穴,注輸穴,行經脈,匯於合穴之中,滋養筋骨百骸。修習丹息術中,莫不是從善導引,將合穴之中富裕丹息貯於丹田或是丹府之中,加以利用。『原』即本源,原氣之意。原穴是臟腑原氣經過和留止的部位。十二經脈在四肢各有一個原穴,又名「十二原」。在六陽經,原穴單獨存在,六陰經則以輸為原。丹息從原穴出匯於合穴的行經線路,人人生來如此,莫不能改也,莫是塞堵,便生病恙,若是逆行,輕則癱瘓、重則暴斃。是以,丹息術謂之為『原息』。」

    「先人偉才,尋經究脈,研習原息行經之所,創出丹息奇術來。只要內識導引,原息滋生、行經之息大為加快,因而習武之人,身體強韌,漸漸越常人。然而原息井合行經其有一十二條線路,正合十二奇經,常人心無二用,內識只能導引對稱的兩條奇經。導引之術仍為各家之秘,然而,腎臟主水,五臟精元除去滋生原息,所餘精元俱匯入腎臟之中,男生癸精,女生癸水(月經),腎臟之井穴為足下湧泉穴,其中可用來練化成丹息的精元也就最為充裕,上乘丹息術莫不是息出湧泉。」

    陳昂深入淺出解說練精化息的過程,徐汝愚心中疑惑隨之冰釋,也知只有丹息術大成如陳昂者,才能如此通徹丹息運行的原理。以往自己練息,只知遵循驚神訣所示,卻未曾深究其理。

    陳昂繼續說:「天地竅位於任脈、督脈之間,常人生而閉塞,即小周天不通也,少有天生小周天通達的異稟之人,這種人可以說是世不並出、絕世無雙的練武絕世奇材,即使不習武藝,其勇力也大大越常人。」

    徐汝愚說道:「世人常言小周天貫通,乃入先天之境,又理出於何處?」

    陳昂說道:「天地竅貫通之前,可用來練化為丹息的精元都是採納五穀精華,食裡有限,那所獲得的精元也有限。」

    徐汝愚說道:「我能明白常人為何不能以靈芝、人參等物佐食了,蓋因其中精華太甚,滋生精元丹息,常人不能承受。」

    陳昂見他能舉此例,知道他已經盡然領悟了自己先前所說的話,不由驚詫他悟性之高,接著說道:「正是如此,習武之人若是食用,就大有裨益。天地竅貫通之後,息入竅內化精,精溢竅外成息,精息流轉於天地竅不息不止渾然不分,達到至靈至微的境界,就與沖和精純的天地元氣相通。」

    徐汝愚恍然對道:「五穀精華也是天地元氣滋生,若能貫通天地竅,便與樹草一般,納天地元氣為己用。」

    陳昂讚道:「汝愚悟性之高,真是世間少有。」

    徐汝愚臉微微一紅,不好意思的說:「在宛陵醒來之後,汝愚一直為這樣的問題所困惑,日夜思索,總是不甚明瞭,今日聽乾爹所言,才豁然通達的。若叫我乍聽此言,也是摸不著北的。」

    陳昂說道:「你的丹息已達到御精滋息的境界,能領悟這些也是當然。」當下又與他說了些許城防軍務的話題,不覺間青光透過窗紙,已是清晨了。兩人就此止住談話,各自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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