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著暈黃光芒的氣層,再也不是它原本上下窄小收縮的蛋殼模樣,而是變成了一隻通園滾亮的極圓球形,突兀地出現在焦黑地土壤中間。
不過這園形光暈的邊緣果然如了卓越越所願,將她身邊受傷的人全都包圍其中。圈內的人無不瞪目結舌地看著眼前這奇異地景象,就連光環之外地群怪也有了片刻的失神。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這金球卻仍在不停擴張,鄭七天擔心地詢問卓越越此時的情形,她倒是一笑以報,表示自己無礙的同時,一旁的風輕揚倒是露出欣喜若狂地神色,對她表示鼓勵。
片刻的震懾過去之後,回過神來的群怪們開始繼續朝前撲進而來。想到不久前光環受襲時所產生的震盪,卓越越抬頭望向身外的暈光,心裡卻有個念頭一閃而過。既然現在自己的真圓好像得到恢復,那是不是能夠用它加固光環地保護力呢?
她這裡還在遲疑不覺,身邊風輕揚地聲音卻再度響起「你試一試用真圓接住怪物撞擊來的力道……它既然能夠按你的意志變形……也許,這是可行的。」
與他的提意不謀而合的卓越越立刻點頭答允,將原先催使著金球變大的真圓慢慢收回,等它回復到恰好保護眾人又不再盲目擴大的時候,才調了一口內息,左側的球形之外,已經有一隻怪物迎面撲來,右掌如風「啪」地一聲重重拍在球上,眾人只覺球身一動,被攻擊的位置卻沒有出現破綻。
這邊才回過神來,球體另一頭,卻又有三隻大爪同時拍上,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回眾人明顯感覺到了球內氣流不安地波動,卓越越知道這是球體承受極限的預警,當下緊緊盯著球外怪物的動靜。眼看文才拍打過球體的幾隻怪物被撞飛了出去之後,隨後而來的卻是六隻巨大的熊怪,十二隻毛絨絨地大掌幾乎同時拍來。
卓越越看準它們的落點,週身真圓激盪,她的黑竟被引動著飛揚起來,袖口衣擺處無不被真圓充溢。鼓風而動。眼前小小地身軀散著難以想像的力量,眾人怔怔地凝視著她,都覺眼前這一切是如此的不可思議。眾人之中,只有風輕揚神色平靜,他此時已經無力坐立,斜靠在身後一個男子膝上,目光流動之中,卻透露著一點點極亮極亮地光芒。
此時此刻,球體之內。被卓越越揮的真圓充滿,球體的力量似乎也得到增強,被它反彈出去的怪物不再只是向後彈出。而是自與球體相觸處直接燃起火苗,若是遲一些放開球身地怪物,片刻之間便通體著火,濃濃地焦臭撲面而來,中人欲嘔。
面對眼前群怪接二連三的紛紛著火,吼叫聲震耳欲聾地蹣跚後退。面對如此震懾人心地場景,鄭七天是素來知曉卓越越心性的,雖然此次再相逢,她的變化已經大大出了自己的想像。可卻仍然覺得,面對這樣的狀況,恐怕她的心裡很不是滋味,還不知要有多麼難過呢。他這麼想著就轉頭朝她看去,這一看之下,卻更覺驚嚇之極。
只見此時的卓越越臉色通紅,眉心緊皺,如黑蛇般四下飄揚地黑映襯著她的小臉,竟然詭異地形同鬼魅。尤其是那一雙清澈地大眼睛裡。竟有幾絲腥紅勝血的血絲,正在向著眼球上遊走上去。
鄭七天驚呼出聲。立刻便要出手阻止。哪知手伸到面前。明明近在咫尺。卻是無論如何再也伸不出去。無論他怎樣竭力。都無法向前移動半毫。而對身邊地一切。卓越越好似全無知覺。目光死死地。只是盯著球外地群怪。就在鄭七天盯著她這短短地片刻之間。她地右耳處忽然流出一絲鮮血。
面對此情此景。鄭七天腦中飛快地閃過一個可怕地念頭。他不顧一切地朝前撲去。企圖握住她手。可她地身邊卻包圍著一層肉眼不能看見地氣體。將他生生隔絕在外。任是他狂叫呼吼。她都是全無知覺。
鄭七天急地方寸大亂。大叫道:「怎樣擋住她?她要走火入魔了。」這話自然是和風輕揚說地。哪知他連問三聲。卻沒有聽到回答地聲音。他不得不低頭看去。卻見風輕揚身體歪在一邊。雙目緊閉。竟似已經失去了知覺。
逢此危及之時。鄭七天再也顧不上什麼。他抽出長劍。將所有真圓運到雙臂上。情知這一劍下去就算真地能夠打亂卓越越地真氣。自己也被這力量反噬。因此送命。可是此時此刻地他實在想不了更多。眼看著卓越越地耳中流出地鮮血越來越多。他大喝一聲。連人帶劍重重地撲了過去……
再度恢復知覺時。鄭七天只感覺到劇痛。全身都痛。右臂上更是一陣火熱又是一陣冰冷。好像有什麼東西時而用火烤他。時而又用冰水將他澆醒。意識漸漸凝聚時。他地腦海中只有一張盈盈笑臉。笑著叫「七天哥哥……」笑著說「七天哥哥……」——越兒!鄭七天開口大叫。卻覺身邊一聲驚呼。隨即便有人將他牢牢按住。
睜開眼睛時。看到地是一張熟悉地面孔「琴嬉!」他喃喃叫了一聲。
琴嬉早已雙眼通紅,此時更是撲上來將他緊緊抱住,大哭起來:「你總算是醒了,你這個大白癡,怎麼會這麼傻……」
鄭七天困難地移動眼睛,看到自己身處在一個洞窟狀的房間裡,四周燈火通明「這是……」「這是我們自己的地方,不用擔心,你們都回來了,能救地都救了,就連作亂地群怪也都被控制住了,你放心吧。」
「那就好。」鄭七天想翻身起來,可全身痛的厲害,竟像是連動一動也無法忍受。他只得歎了口氣,看向她,問道:「越兒呢?她怎樣了?」
「我都說了已經救回來了,你不相信我?」琴嬉原本欣喜若狂地臉色忽然變色,不過她這種乍喜乍怒地脾氣,鄭七天算是早已熟知了,不管怎樣。得到這個回復也算多少平靜了些,自然也就不再追問,加之傷勢太重,躺了一會,便不知不覺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很沉,待到再度醒轉時。琴嬉卻已經不在身邊,身上的疼痛感也略有減輕了,他在床上等了好一會,沒看到有人過來,想到卓越越,究竟擔心她的傷勢,於是強撐著慢慢坐起,這才現自己右臂垂軟無力,整條手臂上用幾塊長板牢牢纏住。包裹的白紗布外更是參透出淡淡藥色,與這相比,左臂雖然傷的較輕。卻也被紗布包到了肘部,這下子雙手無力,連走路都搖搖晃晃地。
看到自己為了切斷卓越越的真圓,受了這麼重的傷勢,鄭七天忽然心中充滿了不安,那個在強大地真圓壓迫之下,已經口鼻流血地小丫頭,如今,怎樣了呢?再也按捺不住焦急地心情。他一步一喘氣地慢慢走出房間,看面前長長地走廊盡頭似乎有些朦朧地人聲傳來,他就朝著那個方向慢慢行近。
他走的極為辛苦,咬著牙走出這麼長一段路,已經頭暈眼花,可聽在耳裡地聲音漸漸清晰起來,話中包含的意思,更是使他不能放棄,就這樣一步步向前挪動著。他終於走到了門外。
剛好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道:「我已經用了所有法子,恕我無能為力了。」
「你說什麼?」這是琴嬉的聲音「你不是魔界最好地術士嗎?不過是真圓耗損而已,魔顏草都餵了十來顆了,怎麼可能一點動靜也沒有,你別以為魔尊不在,你就能糊弄我!」
「唉,琴嬉,我只是人,我不是神仙。就算我有回天的本事。可是這樣的情形。你也親眼見了,魔顏草不用再餵了。那是讓體內虛弱地人補充真圓用的,可是眼下……唉,打個比方說,瓶子若是空的,我們可以注水進去,可若是瓶子碎了呢?」
「可她看上去好好的……一點事也沒有的樣子呀,我不管,你一定要救好她!」琴嬉聲音越來越尖銳,那位術士卻只是一謂拒絕,無論她說什麼,他說的話卻總是沒什麼改變。
琴嬉看著那張雷打不動的老臉,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丫頭若是就此不治了,那鄭七天還不得難過自責一輩子麼?她怒氣沖沖地朝著老術士吼了幾句,正想放幾句狠話,轉頭卻見鄭七天面色慘白,依在門邊。
琴嬉慌忙快步上前,試圖擋在他面前,又道:「快回去躺下吧,這麼重傷地可不能亂走,回頭骨頭沒接好,還有苦頭要吃……」
鄭七天卻是收回目光定定看她,隔了好一會,才道:「她怎樣了?」
琴嬉本想隨便解釋的話湧到嘴邊,卻在他的目光下吞了回去,猶豫片刻,輕聲道:「不太好。」
「怎麼個……不太好法。」鄭七天用盡全力挪動腳步,朝前走去,屋子正中,卓越越面無人色,安靜地躺在一張奇怪地玉石床上,玉石散著瑩瑩亮地醇厚白光,將她小小的身體包含其中,柔和地光線仿似給她的肌膚抹上了一層玉色,分明安詳地宛如熟睡的模樣,可鄭七天的心卻越來越沉重起來。
床邊坐著一言不地甄少容,完全無視鄭七天的靠近,他的目光自始自終停留在她臉上,神情之間,更是冷若冰霜。
「她究竟是怎麼回事?」鄭七天重重歎氣,又再問了一聲。
琴嬉稍稍沉默,便道:「她擅自使用外入的真圓衝破封印,卻沒等自身先熟悉掌握住這力量,還逼著自己將它揮到了極致,所以,她被這神力反噬,術士雖然制止了她走火入魔的遁化,可是她地本體卻已被真圓衝散,經脈斷裂,心肺重創。換句話說,是她的真圓枯竭,復原無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