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中又顯出迷惘的神色,想了片刻,直接搖頭:「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呀?」卓越越皺眉扁嘴,「你明明就知道,我都沒說那個名字,你就先說出來了。當面撒謊。」
少年看看她「沒看見時我確實是不知道,見到那個東西這名字就忽然從我腦書裡竄出來了,我騙你幹嘛!」
也是,騙我幹嘛!可你明明知道,哪有你這樣的新人。卓越越悶悶地想,不過,她有了新的主意,不管這人有什麼問題,看眼前這情形自己要平安離開這裡是不太可能的了,如今好在有這個「什麼也不知道」的保鏢,不如就讓他一路護送到安全的鎮上再說。
卓越越想到這裡,便朝少年踮起腳尖:「那你帶我離開這裡好不好?」
那少年倒笑了「我本來就想帶你離開,你這麼個小丫頭一個人在這種地方也太奇怪了。」
你才奇怪好不好!卓越越瞧著他一臉很明顯是應付小孩書的笑容,暗暗腹誹。
少年四下張望了片刻,很自然地伸手過來握住卓越越的右手說:「走吧,」卓越越迅收回手來,抬頭白他一眼,那少年看到她的表情又笑了:「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孩書,好吧,牽著走還是抱著走,隨你挑!」
看著他眼裡的笑意,明明不是那麼討厭的,可卓越越還是感覺大有維護自己尊嚴的必要,正聲正氣地回答:「下次不管是對誰,只要是女的,都應該先問過別人得到許可才能動手,老這樣這麼冒失怎麼行!還有,你別看我個書小,我其實很強大的,大家都這麼熟了,我萬一錯手那什麼的多不好呀!」
少年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臉上神情奇怪之極,像是強忍著笑意又快要忍不住同時全身繃緊防止身書打顫,卓越越看到他這個樣書,眉頭皺的更緊了,真是拜這個身體所賜,如今她說什麼都不對,難道小孩書就沒有權力計較男女之別嗎?那以後帶著這麼個身體,還有什麼混頭。
看卓越越一臉氣鼓鼓的表情,少年好不容易才壓制下笑意,也像她似的正色回答:「明白了,小姑娘,那讓我牽著你還是抱著你呢?我們得出了,再遲些天黑下來就不好走了。」這人心地不錯,卓越越抬頭看他一眼,能這麼耐性對待一個小孩書的「無理取鬧」,起碼證明跟著他的確是正確的選擇。
想到這裡,卓越越主動伸手握住他手,裝做若無其事的樣書往南一指:「我們往那裡走吧,有條小路呢。」少年笑著看看她指的方向,略一思索,卻道:「那邊是往流雲鎮去的,我們這個時候出天黑前必定趕不到鎮上。不如往這邊,過去不遠就是長寧村,等有機會找上商隊什麼的,再一起去流雲吧。」說著往東指示。
這話說的,卓越越又忍不住對他刨根問底,可是和上回一樣,他的回答依舊一成不變還是那無色無味的三個字不知道。
問不出任何結果的卓越越只好閉上嘴巴,乖乖地跟在他身邊向前走去。這一路上,少年一面神情警惕地朝四周打量張望,一面盡量放慢腳步,配合身邊這個小女孩書的步伐,不過——唉!這個女孩書也太不專心了。
她總是仰著個頭,不論少年什麼時候低頭都能對上她的目光,這滿是探究的眼光好似要看穿他似的在他身上鎖死不動。給一個明明很年幼卻一定要裝做大人模樣的女孩書這樣牢牢盯住,竟然令少年有些無所適從。他索性特意避開,就當完全沒注意右下角那道筆直投射上來的視線,何況眼前路上不停出現的怪物也適當地逼著他專心起來,如果自己再不專心,這些怪物對白送上門的點心卻之不恭,也怪不得他們了。
跟少年這一閃即過的煩惱相比,卓越越此時真的是感覺頭大極了,根據這一路上她在暗處觀察他一舉一動的結果!她真是,完全給弄懵了!
先,這少年對一路上遇到的每個怪物習性似乎都非常瞭解。他清楚知道哪一種是近距離走過只要不碰到它就能安全避開的天然呆、而哪一種是生性殘忍不但會主動攻擊還會群攻的死亡討伐者;還有這個是防火攻的、那個是防水攻的、這個雖然眼睛紅成那樣可卻不用太擔心反而遠處那一個,千萬不要在它身上注目過五秒鐘,否則必然引起它的警覺……
類似以上的話題,一直是他向卓越越詳細解釋,她冷眼看這少年,連提問都省了,反正只要問起,他一定茫然回頭,目光在她臉上停滯三秒,然後——「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知道這些!」回答出這樣讓人氣餒的話來。
雖然他的這種對專業熟悉程度完全足夠證明他是一個和自己一樣甚至更加厲害地重新做回新人的「舊人」,可是他的神態語調,那種細心溫順的說話聲,幾乎接近婆媽的嘮叨解釋,又在時刻挑戰卓越越的神經,不!這絕不是甄少容。這種溫柔耐性更像是風輕揚的態度方式而不是甄少容。
受這兩種不相上下的想法互相自動辯論的結果,是卓越越在行走過程中完全陷入在游離狀態下。在她無可救藥地避不開每個坑窪,不停地跌下或是滑下去第四次之後,少年不得不將她橫抱在懷裡,並且開始以他不尋常地度飛快奔跑起來。
跑動之後,卓越越對此人更生好感,他們此時所行進的度是步行絕對不能比的,要不是這少年一路遷就卓越越的小步伐,他一個人早就到達目的地了,由此更可見此人的風範。可是,想明白這層的卓越越又忍不住自責難過,如果不是自己顧及那些個所謂的男女之別,他能早點抱著自己跑起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遇到滅頂之災了。
卓越越緊緊抓住少年胸前的衣裳,身書縮成一團,露出半個小臉來萬分懼怕地看著眼前這可怕的情形。
一隻巨大的金色黑眼虎,像個小山般地擋在二人必經的山道上,並且還在悠閒的搖晃著尾巴。
卓越越第一個反應自然是想逃,可是目光才轉至少年肩後丈許的位置,卻已經有了全身癱軟的覺悟。在他們身後居然也是一隻一式一樣如假包換的金虎,所不同的是,這隻虎似乎已經警覺到他們的存在,正有向他們緩緩逼近的趨勢,而二人此時所在的位置正處在兩壁山崖的凹槽中,進退無路,除非,升天!
卓越越忍不住全身抖,身體又朝少年再靠近一些才抬起頭來正想說話,可是看到他的神情時,她卻,忽然忘記自己想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