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心念咬噬著他的心靈,他要去救那個牽扯著他的心的人,所以,不知是否因為他的呼喚奏靈了,總歸他還是脫離了那個虛無的世界,
然而這裡卻是與白完全不一樣的世界,這裡極黑,黑黢黢的世界讓他有些壓抑得無法出聲,直到對面走出一個黑袍寬袖,墨發散披,冷酷如寒冰的男子,
他叫他夜珩君,
「你是誰,這裡是哪裡,」夜珩迷惑的看著這個沒有絲毫印象的男子,那雙眼過於深邃莫測,夜珩不敢直視,只轉了頭,四處查看著,卻是陰森寒冷,不似之前的那種舒適,
「夜珩君,你這是怎麼了,」
紇嵐皺眉打量著他,似乎想要從那張俊美絕倫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然而對方依舊只是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四周因方才夜珩君的強行衝破結界,而被破壞得厲害,本在石柱上熊熊燃燒的火把,被撞翻在地上,瞬間熄滅了,此時寬大的大殿中顯得黑暗不見五指,但這絲毫不影響紇嵐將對面那人的表情一一收在眼底,
而夜珩君卻沒有留意到這個細節,只他長期留在一片虛無的白中,如今再突兀的出現在這黑黢黢的地界,霎時間卻是難以適應,
「怎麼了,」紇嵐見他皺眉,似乎不太舒服,禁不住放緩了聲音,詢問道,
他方才就發現,對方看他的眼中,明顯的帶著迷惘與陌生,不是往年的淡淡的,冷淡疏離,
「我頭有些難受,這裡的陰氣太重」說罷,修長白皙的手指揉上眉心處,光潔的額際緊緊的皺起,似乎正在忍受著什麼,
紇嵐心底一陣冷笑,正想出言冷嘲熱諷幾句,卻突然停了下來,揚眼細細打量對方,修長纖細的身形,不似女子的柔弱,反帶著幾分出塵意味,那是常年不沾染凡塵俗世的潔淨,似乎這麼多年未見,對方越發的出塵高潔,讓他也忍不住要出聲讚歎,
只一想到屋中的那人,總會在午夜夢迴中,呼喚著他的名字,心中一凜,軟下來的心腸又硬朗了幾分,臉上緩和的神色也冰冷了幾許,
紇嵐揮手,上千條同樣融入墨黑中的身影,唰唰唰地插過風聲,出了大殿,使原本就陰森森的大殿,寒風陣陣過後,平靜了下來,
紇嵐上前,伸出冰冷的手,觸碰那柔滑細嫩的肌膚,一股靈力湧入對方的額際,那不舒適的感覺,便緩和了幾分,
「如今覺得如何,」紇嵐盡量放低聲音,讓自己看起來比較隨和親近,
「嗯,好許多了,謝謝兄台方纔的出手,」說罷,拱手示謝,
「兄台,珩這是怎的了,怎會如此見外,以前你都是直接喚我嵐的,」紇嵐見對方明顯的對待陌生人的姿態,心中一番思量,便帶著嗔怪意味的道,
「呃……難道在下之前便與兄台相熟,」夜珩君不解地皺眉,似乎在努力地尋思著,自己與面前這個黑衣俊朗,無形中帶著凜然煞氣的男子究竟是否相識,
「何止相熟,我與你……我們曾經相互戀慕,但奈何此情不容於天,上有玉帝派出天兵天將欲將我斬殺滅絕,外有竹妖石妖魔王一流欲搶奪珩你,我拚死保護,奈何能力有限,珩你為免我身死,以己身相救,才……才保我不死,我悲絕,尋盡萬般辦法,才可讓你復活,」
說罷,伸手將那人緊緊的攬在懷中,從殿外透入的絲絲光,如此看著,似乎真有幾分重逢淚灑滿衣襟的喜悅,
恩情進來處政殿之時,正巧趕上所有在處政殿當差的鬼差都被冥王遣了出去,偌大的大殿極其寂靜,落針可聞,紇嵐背著大殿門,正緊抱著夜珩君,蹙眉尋思著什麼,沒注意到背後有一個窈窕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
當聽得冥王那些話,本欲出聲喚人的恩情,聲音一滯,臉色驟變,心中戰戰兢兢的,不知如何辦好,只見對面兩人都未發現自己,便又悄悄的退出了大殿,只如今不再是帶著喜悅心情而歸了,
恩情人本就單純天真,一直以來都私心地覺得,冥王殿下是例外的,他會給冥王妃一生一世無盡的寵愛,但方纔那一幕,卻如針紮在她心裡頭,刺得難受,
行色匆匆的回到夜岑宮,恩穎已經在殿門處來回焦急的走動,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恩情趕緊斂眉上前,
「恩情,你可回來了,怎麼樣,見到冥王殿下了嗎,怎的沒跟你一起過來,」恩穎見恩情回來,忙不迭的上前抓住對方的手焦急地道,
恩情本壓下心思,想謊稱自己未見到冥王,如今看恩穎大滴大滴汗落的焦急模樣,也不禁焦急了起來,問道:「怎麼了,姐姐怎的這樣焦急,」
恩穎急得都快哭了,恩情何事見到一項冷靜進退有度的恩穎出現這種狀況,更是急得眼睛發紅,心裡難受,
「你就說,方才沒見到冥王嗎,怎的未與你一起來,」
恩情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回答,她本就不擅長說謊,如今這模樣,若是說未見到,對方定然不相信的,
「說呀,」
「見……見是見到了……只是……」
「只是怎樣,」恩穎抓著對方的手,不自覺的加大了幾分力道,指甲深深的印在那白皙清瘦的手臂上,但恩情也未注意到,
若是平日,恩穎也不會如此不知輕重失了分寸,只方才恩情離開不久,冥王妃的心痛之症發作,疼得他頻頻在床榻上打滾呻吟,每當這時候,只有冥王在時,不知用何方法,能幫冥王妃減輕痛楚,
冥王妃不願她在裡頭呆著看他難受的模樣,將人都趕了出來,她心中焦急,只期盼著恩情快快將冥王帶來夜岑宮,
「我在那見到了一個……嗯,不知是鬼還是仙的,哦,冥王喚他夜珩君,冥王與那男子說,曾經他們兩人……」
「他們兩人怎樣,」這頭說著話,冷不防地一道輕柔帶著嘶啞的聲音傳來,恩情與恩穎一同回頭,便見冥王妃已經煞白了臉色,汗水浸染了華麗的花袍,一臉虛弱地靠在門框上,
「王妃,」恩情驚呼,臉色更加煞白,也不知要說何言語,
「說,他們怎麼樣了,」
恩情何時見過這樣疾聲厲色地冥王妃,頓時被嚇得一跪,便跪在了地上,低著頭戰戰兢兢道:「冥王與那男子說……說兩人互相戀慕,卻不被天地所容,他只好心中苦戀著那……那男子,卻還是保不住他……」
說罷微微抬頭,發現那倚在門框上的清秀男子,如斷翼的雨蝶般,搖搖欲墜,
眼前一黑,小岑子一口鮮血噴在上前來攙扶他的恩穎的臉上,慘笑一聲,只聽得道他低聲而絕望地話語,讓人心驚莫名,
「紇嵐……紇嵐……我少爺與你究竟有何冤仇,為何要如此待他,我夜岑與你又有何冤仇,如此待……」
聲音漸漸消失在那張染著濃艷血色,帶著淒然慘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