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回頭看了一眼下巴杵在車窗沿吹風的季唯一,孩子眼皮搭拉著,懶散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
季堯蘇微微一笑,回頭繼續開車。池多多木著臉,用眼神殺了小破孩兒數十遍才坐正了身子,繼續吃西瓜。
車子在一停車場停穩,季堯蘇回頭發現驚得目瞪口呆的唯一唇邊一抹奪目艷麗的笑容點綴而開,「阿一,想從哪一個開始玩?」
多多有時候會想,唯一的童年會是怎樣的呢?
生在豪門的他是不是從來沒有過可以嬉戲的夥伴所以才造就了他這般沉悶的性格?又是什麼樣的經歷讓他的眼裡總有抹不去的陰霾……
張了張口,唯一發出了點聲音,「可以嗎?」
可以嗎?自己的哥哥帶弟弟來玩還要像這樣徵求嗎?
想到這裡,池多多不自覺的看向季堯蘇。他一臉風情的笑不變,滿是哥哥對弟弟的寵愛之色,「可以哦。」他說。
興奮的下了車,唯一發亮的眼睛看著旋轉的摩天輪,飛馳而過的過山車……那樣虔誠的凝視就像接近了一個夢,一個在心中埋藏久久的夢。
「阿一,我們去坐過山車吧?」池多多笑嘻嘻的指著尖叫發出的地方道。
唯一的眼光閃了閃,欣喜的表情停在臉上,卻在下一秒慢慢的消散了去。
他側過身,垂眸,「不去了。」
「啊?」池多多滿是疑惑,「怎麼了?你剛才不是很想去麼……」
「對。」停頓了一下,唯一目光犀利的掃向池多多,「但是我,不想跟你一起!」
多多整個人僵住,看著唯一冷淡的目光和潛藏的厭惡,思緒不由得穿回到了宴會那晚。這是,那晚一模一樣的眼神。
「阿一。」
比季唯一眼神更加冷冽的聲音打破了此時的寂靜,多多回頭看著季堯蘇臉上柔和的笑容依舊,只不過那樣的笑容讓她心肝脾齊齊一顫。
「說什麼呢……」
唯一向後退了一步,倔強地揚起小臉,「我說:不、想、跟、她、一、起!」
只聽空氣裡傳來一個清脆的響聲,唯一偏著紅紅的小臉單膝跪在地上,一張紙片從衣兜裡調出來,落在了季堯蘇亮澤的皮鞋前。
「阿一!」池多多一慌神,連忙去扶起他。看見男孩白皙的臉上通紅的手掌印,回頭怒道:「你幹什麼!阿一他不想跟我坐又怎樣!」
季唯一推開她,厭惡的從池多多懷裡抽出手,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季堯蘇彎腰,緩緩的撿起地上的紙片,眼睛赫然幽冷,「阿一,我說過多少次,不許你疊這個紙飛機!」
這一次,男孩並沒有再想之前的那般隱忍。他退後一步,緊握著雙拳對著季堯蘇嚎叫道:
「為什麼!為什麼不可以!」
「我就喜歡疊紙飛機!你憑什麼什麼都限制我!」
「你根本就不是我哥!根本就不是!」
他一邊說,眼淚一邊滴答的往下落。
這樣撕心裂肺的叫喊讓季堯蘇也為之一怔,但是他臉上森然的表情完全不減。
「季唯一!」
「我不要!」唯一厲聲打斷他,刺耳的尖叫讓周圍的遊客都詫異的駐足,唯一連連退後,用手狠狠摀住耳朵:「我不要當季唯一!我不要當什麼季唯一!」
季堯蘇心中怒極,臉上緩緩綻開一抹孤冷的笑。他夾著手指尖的紙飛機,不疾不徐道:「你覺得我把它拿給他怎麼樣?」
唯一眼神忽然一沉,「不要!哥哥不要——」
季堯蘇晃了晃紙飛機,笑笑:「現在是哥哥了?」
池多多目不轉睛地盯著季堯蘇手上的紙飛機,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情緒湧上心頭。然而她還沒有來得及細細體會,就被唯一的哭號拉回了思緒。
「哥哥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拿去給白辰哥!」
「是嗎?」他繼續笑著,「我以為他會高——啊!」季堯蘇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就抱著肚子躬下了腰。
池多多吹了吹自己的拳頭,滿眼鄙視的看著他,冷冷道:「你這樣算什麼哥哥!」
唯一還沒有從池多多忽然現身在眼前的狀況中回過神來,只見一架紙飛機落在了他的手心,接著這個人霍然轉身狠顏厲色的對著季大少爺道:
「就算蠻橫,今兒個我也護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