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安蝶悠的傷已經痊癒了。她越發的按捺不住了。這幾日說來也奇怪。太后竟也不來看她了。
前日她讓秋兒將釀好的酒送她宮裡。秋兒回來說太后嘗過之後竟哭了起來。說已經二十年沒喝過這個味道了。
讓她多釀些送去。安蝶悠便聽話的又勾兌了幾罈子送了過去。也不知是不是太后太貪杯喝多了。這兩日才沒來
這裡看她。
夜深了。她卻毫無睡意。一個人坐在樹下的搖椅上發呆。搖椅隨著她的擺動一下一下的搖晃著。她看月光
看的出神。都沒注意到身後一直有道目光在看著自己。
宇文邕示意所有的侍衛和宮女們都不要出聲。他靜靜的看著她。她穿一身潔白的宮裙。碧青的玉簪斜插頭
上。三千青絲散落在背後。渾身上下的裝束都簡單到極致。但卻散發著極致的美。只是看她的背影就足以讓人
想像她的臉是怎樣的美了。不再滿足於從背後看她。他輕腳走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安蝶悠以為是秋兒又要催自己回去歇著了。她不耐煩的說道。
「不是說了不用管我了嗎。」。
話剛落音。視線裡就出現了一雙黃色的鞋子。安蝶悠眼睛一亮。一下抬起頭。宇文邕的臉就撞進了自己眼
中。
「你怎麼來了。」。安蝶悠詫異之下脫口問道。
宇文邕看著她臉上的詫異勾起了唇角。撩起袍子坐在了她身邊。搖椅因為多承受了一個人的重量而輕微的
晃動了兩下。
「這是朕的皇宮。朕為何不能來。」。他注視著前方不答反問。
安蝶悠想想他說的也是。人家的地盤人家想來就來。她只是借住的客人。有什麼資格過問人家。於是瞥過
了頭。繼續看著天上的月光。鼻尖有淡淡的酒氣。是宇文邕身上散發出來的。同時她還聞到一股不知名的氣息。讓她不由的有些傷感。心中益發的想念長恭了。
「今晚朕為宇文護的母親辦了接風宴。朕還封她母親為靖國夫人」。宇文邕沒由來的蹦出了一句。
「恩」。安蝶悠聽罷淡淡的應道。這是你們周國的事情。跟我說什麼。
「在文武百官眼中朕是個膽小懦弱的帝王。在百姓眼中朕是個無權的天子。傀儡皇帝」。宇文邕聲無異色
的接著說道。
「哦」。安蝶悠依舊淡淡的應了一聲。心想今晚他是怎麼了。竟說這些奇怪的話。
「宇文護殺了朕三位兄長。朕卻只能裝作不知。對他敬畏有加。封王拜將」。
「恩」。
「大哥彌留之際將皇位傳於朕。在朕耳邊說要朕千萬別步他的後塵。要斂去鋒芒。學會韜光養晦。靜待時
機」。
「你做的很好」。安蝶悠似乎被他的回憶感染了。自然而然的誇讚道。
宇文邕眸光中跳動的寒意停了數秒。隨即恢復了跳動。他話鋒一轉。隱憤的說道。
「朕忍的夠久的了。很快。很快朕就可以為兄長們報仇了」。
安蝶悠聞言攸的看向他。只見他臉上透著自信的光芒。眼神中跳動著絲絲寒氣。仿若冬天的寒霜般能冰凍
住一切。然後一切都任由他主宰。這一刻。她真正感受到一個王者的風範。那是她見過的皇帝中都無法比擬的。心裡不由的就升起一股畏懼。直覺告訴她。這是一個很可怕的對手。他有毀壞一切的能力。
「祝你成功」。安蝶悠快速從他臉上撤回視線。平聲說道。心跳卻還沒恢復正常。
「朕一定會成功的。這個世上沒有朕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宇文邕傲氣盡顯。狂傲的說道。
「是嗎。」。安蝶悠輕笑一聲。略帶譏諷。不等宇文邕說話就抬起手。指著天上的月亮說道。
「你永遠都不可能將月亮捧在手裡」。
「朕不想要它」。宇文邕不在乎的說道。
「有太多時候你想要的東西就如同月亮一般遙不可及。只能遠遠的看著。卻永遠也不能據為己有」。安蝶
悠解釋她話裡藏著的意思給他聽。
「朕說過。沒有什麼東西是朕得不到的」。宇文邕冷冷的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他骨子裡不允許自己再又
無可奈何的時候。
「權勢金錢所能換來的東西永遠都是有價值的。但除了有價值的東西外還有很多無價的。那些東西是不為
人的意志所強迫的」。安蝶悠從心裡同情這些從小接受帝王教育的人。以為當了皇帝就可以擁有一切了。真是
可笑之極。可悲之極。
「什麼東西是無價的。」。宇文邕看向她問道。
「很多。比如生命。比如健康。比如親情。比如愛情。這些東西能衡量價值麼。」。安蝶悠簡單的舉了幾
個例子。
宇文邕心中猛的被撞擊了一下。生命。健康。親情。愛情。心裡覺得她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可他骨子裡掌
控一切的因子卻不容許這些東西不受自己的支配。所以他反抗。不承認這些是他得不到的。他一下扣住了她的
肩膀。強迫她看著自己。玩味的問道。
「知道朕現在最想得到什麼嗎。」。
安蝶悠心中敲起了警鐘。他的眼神好像是在看著自己的獵物般。不容你無視。
「放開我。你想要什麼都跟我沒關係」。她的聲音瞬間降到了零下。一雙杏眸冷冷的看著他。
宇文邕卻笑的益發的玩味。瞥了下頭在她耳邊輕輕說道。
「怎麼會沒關係呢。朕想要的就是你。安-蝶-悠」。
安蝶悠聞言。譏諷的輕笑一聲。也在他耳畔吐出了兩個字。
「妄-想」。
宇文邕臉色瞬間僵了下來。怒意浮現。扣著她的力道不由緊了幾分。安蝶悠吃痛的悶哼了一聲。手掌成拳
毫不留情的就朝他砸了過去。宇文邕一抬手便接住了她的拳頭。安蝶悠不死心的另一隻拳頭也砸了過去。卻也
同樣被他輕巧接住了。最後她乾脆連腳都用上了。兩人坐在搖椅上過招。搖椅搖晃的厲害。讓安蝶悠失去了平
衡。更落到了下風。最後還是讓宇文邕將她兩隻腿緊緊的夾住了。她整個人都被他控制住了。姿勢很是曖昧。
安蝶悠杏眼怒瞪吼道。
「混蛋。放開我」。
宇文邕完全忽視了她此時的怒氣。反而覺得她多了分小女兒的嬌嗔。那微微撅著的嘴唇讓他忍不住想飽嘗
一番滋味。而他也真的付諸行動了。手下一使力將她拉近了自己懷裡。
「這個天下都將是朕的。你也不例外」。宣告完就吻上了她的唇。
「唔-唔……」。安蝶悠支吾著拚命搖頭躲閃。奈何四肢都被他控制住了。此番掙扎也是無濟於事。只能
死死的咬住雙唇不讓他的舌頭進到自己嘴裡。
宇文邕在她唇上輾轉吸允都無法撬開她的嘴唇。不禁怒從中來。手下越發的用力捏著她的手腕。安蝶悠感
到骨頭都快碎了。可她還是強忍著不喊疼。她知道宇文邕的目的。她疼死都不會張嘴。
嘴唇突來一股血腥味。宇文邕身體一僵。猛的從她嘴唇上移開了。看著她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意自己吻他。心中又氣又心疼。
「就這麼討厭朕吻你。高長恭呢。他吻你的時候你也是這樣反抗的麼。恩。」。他又捏緊了自己的手腕。
安蝶悠疼的蹙緊了眉頭。她不敢再說話刺激他了。依舊緊抿雙唇不言不語。
她越是不說話。宇文邕越覺得自己猜對了。她喜歡高長恭。她跟高長恭一幕幕說說笑笑的畫面一股腦都湧
現在了眼前。嫉妒將他焚燒。他再次警告她。
「安蝶悠。你給朕記住現在是在什麼地方。別說高長恭現在生死不明。就是他完好無損。一個蘭陵王如何
跟朕的大周抗衡。從現在開始。你是朕的。誰也不能將你搶走」。
宇文邕說完放開了她。從搖椅上站起來。朝遠處的秋兒招了招手。秋兒怯生生的走了過來。
「服侍公主回去休息」。宇文邕吩咐完又看了眼安蝶悠轉身走了。
「公主……」。秋兒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
安蝶悠將自己縮在搖椅上。不爭氣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委屈過。從來沒有像這一
刻如此想念長恭過。宇文邕剛剛的樣子真的好可怕。那是一種他得不到就會毀滅的決絕。她要怎麼辦。怎麼才
能逃出宮。長恭。你在哪裡。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