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恭面具下的臉色一片殺氣凌然,身姿靈活的在馬背上轉動,一劍一個,劍無虛空,騰雲潔白的毛色已
經沾染上了鮮紅的血色,它也宛如嗜血寶馬,越發的興奮起來,有了他這個將軍神勇的帶領,紅裝的士兵們也
士氣越發的高漲,加上在斛律恆迦不斷的暗示下,陣勢不斷變化,將周軍的士兵截殺在圍困之中,戰場上倒下
的士兵中幾乎看不到紅色,全被一片黑壓壓鋪滿了,
達奚武眼見著士兵一個個倒下,士氣遠不如敵方的強,不禁心裡開始擔憂,這場仗還能有幾分勝算,
宇文護居高臨下的看著目前的戰況,下令讓城內的士兵都出城補上人數上的缺口,他不信他十五萬大軍抵
不過十三萬,
賀蘭祥也是殺紅了眼,終於衝到了高長恭身前,趁其不備,長槍朝他刺了過去,
「長恭,背後」,斛律恆迦高喊一聲,及時提醒了他,
高長恭也在同時感覺到了危險的逼近,猛的低下身子,一劍刺向身前那個士兵的胸口,隨即抽出寶劍反手
一擋,兵刃相接的聲音刺耳的響了起來,高長恭趁此身形一轉,在馬背上漂亮的劃了個弧度,倒坐在馬上,正
面迎向賀蘭祥,
「高長恭,拿命來」,賀蘭祥高聲一吼,長槍刺了過去,
長恭輕鬆擋下了他的一招,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
「不自量力」,
高手過招,往往只需一招就能判定對方的實力如何了,而剛剛賀蘭祥的那一招就足以高長恭摸清他的功夫
底子的了,對付他,輕而易舉,
達奚武看見賀蘭祥既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已經迎戰了高長恭,不由心一下提到了喉嚨,這個自不量力的
混小子,簡直不要命了,他盛怒之下,又不得不去保護他的安全,他自己都還被困在陣中,只得更加憤力的擊
殺圍困他的人,希望趕得上去救賀蘭祥,斛律恆迦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折身朝他這邊襲來,為的也是拖住他
的腳步,
「大司馬,賀參軍他……」,身邊的屬下開始為賀蘭祥擔心了,
宇文護抬手阻止了他的話,淡淡的說道,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技不如人,生死由天」,
屬下不敢再多言,只覺得宇文護真是冷血,那個人可是他的親外甥啊!
城下正在交戰的兩人,一個輕鬆自如,對戰間還能斬殺身邊的敵軍,一個應對吃力,幾次險些被他刺死在
劍下,高長恭似是故意在吊著他,反正也不影響他殺敵,
「高長恭,下次對戰,我賀蘭祥一定不會再放過你」,賀蘭祥也自知自己不如他了,可逃跑他也得先放出
一句狠話來,
「想跑,怕是沒那麼容易」,高長恭豈會容許他跑,手下一個俯撐,身子轉回,勒著馬韁就掉轉方向追了
過去,
賀蘭祥邊跑還邊朝身後放箭,高長恭一邊躲著他射來的箭,一邊還揮劍殺敵,眼見賀蘭祥就要進了城門,
他撈起箭筒裡的箭,上弦,開弓,瞄準,放箭,利箭朝賀蘭祥的背後以光速射去,賀蘭祥只知道城門近了,就
在眼前了,他欣喜若狂,完全沒有注意背後的一隻利箭正朝他射來,嗖的一聲,他只覺胸口一疼,垂眸一看,
箭頭沾著自己的血,一滴滴的滴在了胸前,怒眼猛睜,一歪身子倒下了馬,直到呼吸停止,還睜著那雙不甘心
,不相信的眼睛,
「嗚呼,嗚呼……」,齊軍一見賀蘭祥被高長恭一箭射死,都歡呼著,高喊著,
「將士們,沖」,高長恭抓準時機,煽動士兵的情緒,
「沖,沖,沖……」,士兵們手下的兵刃益發的利落,一刀一個,戰況完全朝齊軍方面一邊倒了過來,
賀蘭祥死了,達奚武還在,縱使士氣低落他也要血戰到底,晌午在戰爭中流逝,不知不覺夕陽漸下,戰爭
卻還在繼續,周軍已是抵死頑抗,只是沒有宇文護的命令都不敢撤回城內,
「大司馬,這麼下去,齊軍就要攻入城裡來了」,身邊人著急的提醒道,
宇文護依舊不說話,冷眼看著戰場上一個個倒在血泊中的士兵,他倒要看看蘭陵王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大司馬,屬下們懇請大司馬下令退兵」,一排排屬下跪了下來,懇請道,
宇文護看了眼他們,再看了眼戰場,不甘心的下令,
「撤兵」,
有了宇文護的軍令,達奚武不再堅持,領著剩下的士兵就迅速撤回了城裡,
「將軍,我們攻不攻城,」,有副將請示道,
高長恭看了眼筋疲力盡的士兵們,雖每個人臉上都還是一副精神奕奕,但打了一天了,體力肯定是跟不上
的,他看向斛律恆迦,對方也搖了搖頭,遂下令道,
「回城,休整」,
雙軍都撤回了城內,戰場上只徒留戰死的士兵們,微風拂過,響起一曲淒美悲壯的歌,那是用生命和鮮血
譜寫成的戰魂之歌,
河清二年八月中秋,蘭陵王高長恭於定陽大敗周國,高湛龍心大悅,恢復蘭陵王被罷黜的一切官職,三軍
皆論功行賞,高長恭再次名聲大噪,這一次讓百姓們津津樂道的不是他如何的神勇,如何的英武,而是他的那
副猙獰的面具,據傳那副面具比魔鬼還可怕,俊美的蘭陵王瞬間就化身為地獄索魂者,還沒開戰就嚇的敵軍雙
腿打顫,這一傳言一傳十,十傳百,百姓們都對那神秘面具產生了好奇,都想一睹那面具的風采,
律政宮內,高湛負手而立,身邊和士開正將這事說與他聽,他也有些好奇那會是一副多駭人的面具,
「一副面具就傳的沸沸揚揚,若真能靠面具打勝仗,那他這蘭陵王的名號得來的也虛了」,他淡淡的說道
「只不過是百姓閒來無事閒磕牙的趣事,自是不能當真的,河間王也說了,他四弟打勝仗全靠自己的真本
事,這朝野放眼一看,誰還能同他弟爭鋒,呵呵」,和士開不著痕跡的將話題扯到了高孝琬身上,
高湛眉頭一蹙,聲音越發有些沉了,
「也只有他那樣高傲的性子才能說出這話」,
和士開低頭一笑,
「河間王是神武皇帝的嫡孫,文襄皇帝的嫡子,皇上您的親侄子,此般高貴的身份,朝野確實沒有哪個人
能與之相比的」,
高湛聽完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不準備在這個話題上再繼續下去,和士開故作不知道的隨口又說道,
「說來,河間王也是同皇位失之交臂呢,」,
高湛眸光一寒,他好似才驚覺自己御前誓言了,忙跪了下來,認罪道,
「臣該死,臣多言了」,
高湛靜靜的站著,既沒說什麼責罰的話,也沒讓他起來,兩人一跪一站,各有各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