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的三月本不是多事之秋,可卻偏偏比深秋的煩憂事來的更讓人措手不及,卯時剛過,安蝶悠奇跡
般的睜開了眼睛,外面的天才濛濛亮,隱約有一道霞光照了進來,她揉了揉眼睛,也不知怎的了,心裡莫名堵
得慌,再也沒了睡意,索性披了件外袍就從床上起來了,打開房門,一股涼意撲面而來,又讓她清醒了不少,
春季的早晨霜露很重,院子裡的地面上一層濕漉漉的,她走到中間站立,仰起頭看著漸露小臉的日出,又想起
不久前她才跟長恭一起看過這日出,快回來了吧,她喃喃自語,
晨光漸漸明朗了起來,院子裡斑斑點點的撒著金光閃閃,也照在了她身上,此刻她已仰躺在這臥榻上多時
了,就為了看這朝霞和日出,身上一股暖意,撫摸的她又來了睡意,張嘴打了個哈欠,緊了緊身上的外袍,翻
了翻身子,閉上了眼睛,正想入睡,就聽到了一道慌張的聲音,
「少爺,少爺,快起來了」,祥子急匆匆的往她房間跑去,
「祥子,你慌什麼,」,安蝶悠輕聲慢語的叫了他一聲,
祥子一愣,今個少爺起的挺早的,他又忙折身往這邊跑,邊跑邊說著,
「一大早的您就在這院子裡受凍,要是再病了可怎麼好,」,
「一大早的你就慌慌張張的,沒病也被你嚇出心臟病來了,快說什麼事」,安蝶悠白了他一眼,
「是河南王差人請你過府一趟,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商量,務必請少爺快些過去」,祥子這會又想起來事
情的緊急性了,
安蝶悠眼簾一抬,孝瑜找她,莫非是皇上想對他動手了,思及此她一下從臥榻上起了來,吩咐祥子快去給
她打來洗臉水,她自己則跑回屋子換了身衣裳,
急忙忙的策馬到了高府,她一頭就往孝瑜住的院子扎去,進了屋見孝琬和恆迦同在,且三人臉上都是一副
凝重的樣子,不禁心裡咯登一下,輕聲問道,
「孝瑜,出什麼事了,」,
三人同時看了她一眼,孝琬和恆迦的情緒有些憤怒,只有孝瑜還保持的稍微冷靜些,沉聲說道,
「今日早朝,刑部的祖珽上表彈劾長恭在瀛州受人財賄,貪贓枉法」,
安蝶悠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丹田處蹭的升起一股強烈的火氣,一拍桌子,粗口吐口而出,
「哪個王八蛋血口噴人,長恭缺哪幾個臭錢麼,你妹的能不能找個高級點的理由,貪污受賄,簡直能笑掉
大門牙」,
三人詫異的看向她,第一次聽她罵人,有點不習慣,孝琬先反應過來,也跟著罵道,
「又是和士開這個狗賊搗的鬼,姓祖的王八蛋是他的人」,
「孝琬,安逸,都先冷靜點」,恆迦忙安慰情緒激動的兩人,
「詳細情況你們給我說說」,安蝶悠剛才是一時腦子充血,罵完她就能冷靜了,
「瀛州參軍陽士深暗自勾結了和士開,私自見了皇上,親口將這事稟明了皇上,皇上便派人前去瀛州秘密
調查此事,結果是證實確有此事,刑部才敢在朝堂上提出來的,居然連我都瞞了過去」,孝瑜也氣的不輕,刑
部是他的地盤,手下人瞞著自己彈劾自己的弟弟,擱著誰都生氣,
「不可能,這事有蹊蹺,怕是和士開早有預謀了」,安蝶悠一口否決,她在瀛州待了大半個月,百姓們是
怎麼讚頌長恭的她比誰都清楚,一定是和士開聽說有人想賄賂長恭,才想起來在此事上做文章的,派去的人也
一定會拿這個當做證據,畢竟那些金銀珠寶確實進去過刺史府,很多人都看見了,否認不了的,
「這個我們都知道,關鍵是現在證據確鑿,皇上已經下令讓恆迦去瀛州接替長恭,將鄴城的兵權暫移交給
趙郡王高睿,這樣一來我們失去兵權,恆迦又去了瀛州,想對付和士開就難上加難了」,孝瑜開始分析著其中
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利害關係了,
「這算盤打的真好,估計從長恭去瀛州之前他就算計到了這些,又趁孝瑜去封地巡視之際收買了刑部的人
,真是步步縝密,難怪爹總是在信中叮囑我和長恭多小心他一些」,恆迦也理清了這前後的事情,
「皇上的旨意是怎麼說的,召長恭回來之後怎麼發落,」,安蝶悠強令自己要保持冷靜,
「削其官位,獨留蘭陵王的爵位」,孝瑜聲音越發的沉了幾分,
安蝶悠不禁鬆了口氣,只要不傷及性命就好,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一定要想辦法洗清他的罪名,
「陽士深現在還在瀛州麼,」,這個人很關鍵,一切都起源於他,
「他聰明的很,早在誣陷長恭之後就調去了青州,怕是做賊心虛,跑了個遠,還將他的家眷一併帶了去」
,孝琬冷聲諷刺道,
安蝶悠沉著臉,若有所思,陽士深這個人她見過,跟長恭去過幾次軍營,她對他身邊的參軍還是有點印象
的,他不是挺崇拜長恭的麼,現在反過來誣陷長恭,一定受了什麼人指使,而這個人除了和士開就不可能有其
他人了,她頭疼的撫了撫額角,歷史上記載的大多數都是蘭陵王顯赫的戰績,至於被誣陷罷官一事,她沒注意
過,也無從知道最後又是以怎樣的方式東山再起的,
「我總覺得和士開的目的沒這麼簡單,他這個人心機太深,孝瑜,現在趙郡王掌管了鄴城,你莫要再同他
爭執,不管他爹是不是罪臣,都跟現在的他沒關係了」,安蝶悠心裡很不安,只能先提醒一下孝瑜別再明著同
高睿作對了,
「安逸說的對,孝瑜,你該收斂一些了」,恆迦也聽說了這事,高睿的父親是罪臣,孝瑜便覺得皇上不可
太與之親近,便多次當面提醒過皇上,讓高睿很受羞辱,這才同和士開成了群黨的,
孝瑜點了點,也囑咐恆迦去瀛州一切小心,
「我要進宮見皇上,恆迦,你該去瀛州的就趕緊去,別讓人又拿這事大做文章,有斛律將軍的威名在,和
士開暫且還不敢對付你,所以你要將兵權牢牢攥在手裡」,安蝶悠沉思了半響說道,
「我會的,到了瀛州,我也會暗自再調查此事,一定要還長恭一個公道」,恆迦握緊了拳頭,眼中透著堅
定的目光,
安蝶悠走後,恆迦也要走了,臨走前,他看了看孝瑜和孝琬,用拜託的語氣說道,
「孝瑜,孝琬,昌儀那裡就勞你們多照顧了」,
孝瑜眸光一閃,樂陵郡王現在的日子如履薄冰啊,
「你放心吧恆迦,我會隨時關注樂陵王府的」,孝琬拍著胸脯保證道,
「多謝」,恆迦感激的抱拳相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