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演落馬的地方並不難找,只要尋著人多的地方跑去很快就到了地方,已經被人裡三重外三重的圍了起來
,長廣王一到都自發的讓出來一條道,高湛疾步走了過去,一見高演氣息虛弱,胸前被血染濕了一片,臉上立
刻透露著焦慮擔憂之色,蹲下身來握著他的手,顫抖著聲音喊道,
「皇上」,
高演費力的睜開了眼睛,想說話可張口卻沒有聲音,
「皇上,別說話了」,高湛忙讓高演先保存體力,轉頭冷聲訓斥道,
「怎麼這麼慢,皇上的步攆呢,御醫呢,」,
他的話音剛落,侍衛們便抬著步攆疾步跑來了,御醫早在高湛到之前就替皇上看過了,遂上前稟告道,
「皇上摔斷了肋骨,肋骨斷裂之後又插進了肺部,微臣……微臣惶恐,皇上怕是……怕是……」,
「住口,皇上洪福齊天,定能平安無事,來人,快將皇上速速送回皇宮,傳令下去,太醫院所有御醫前去
寢宮待命,皇上要是有個差池,全部都要陪葬」,高湛厲聲厲色的打斷太醫的話,臨危不亂的一一下著命令,
眾人都處於慌亂之中,此時高湛的話就如一劑鎮定劑,讓他們都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忙都照著他的吩咐
各司其職,
「諸位大人都一起回宮吧,以便聽候皇上的旨意」,高湛掃了一圈在場的官員說道,
「遵長廣王之令」,
「長恭,皇上他……怎麼會從馬上摔下來的,」,安蝶悠很是疑惑,按照計劃時辰還沒到,高演騎的馬還
沒到發瘋的時候,怎麼就從馬上摔下來了呢,
高長恭自是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可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悄悄的握了她一下手說道,
「出了點意外,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先進宮,你回去好好休息,換身衣服,小心著涼」,
安蝶悠輕聲恩了一聲,雨越下越大,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淋透了,絲絲冰冷穿透著她的身體,再也不覺得
天氣炎熱了,
「安公子留步」,背後有人叫住了她,安蝶悠回過身來疑惑的看著他,
「安公子還沒走就好,長廣王吩咐您也一起進宮」,
安蝶悠聽到這話,也沒猶豫,拔腿就往高長恭走的方向跑去,高長恭此時剛剛上馬,正準備走的時候就聽
見了安蝶悠的聲音,
「長恭等等」,
高長恭回頭就見她已經跑到了自己跟前,不悅的皺起眉頭,
「不是讓你先回去了嗎,」,
「王爺讓我也一塊入宮」,安蝶悠沉聲說道,
高長恭一聽劍眉都快皺成一條直線了,身邊高孝琬正催他快點,遂伸手一把將安蝶悠撈上了馬坐在了他胸
前,不等安蝶悠說話又利落的解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她身上,
「駕」,高長恭一鞭子抽在了馬屁股上,馬兒吃痛,揚起蹄子就奔了出去,
大雨遮住了她的視線,她只知道自己在雨幕中急速的奔跑,卻辨不清方向,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的打在身
上,她下意識的又往高長恭懷裡縮了縮,兩具同樣濕透了的身體靠在一起卻有一股暖意襲來,頓時讓她的心安
了下來,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荊棘,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什麼都不怕了,
他們快馬加鞭趕到宮裡的時候,皇上的寢宮外已經跪了一群大臣,高長恭帶著安蝶悠同其他高家兄弟一起
直接進了寢宮的內殿,內殿裡跪著高氏家族的人還有皇后以及其他有頭銜的妃子,高長恭找了個不易被發覺的
地方跪了下來,安蝶悠忐忑不安的跪在他身邊,寬大的外袍散落在她週身,遮住了她下半身,高長恭將手伸了
進來,握住了她的手,安蝶悠看了他一眼,也緊緊的同他相握,
殿內瀰漫著凝重的氣息,伴隨著一聲聲低低的抽泣聲迴盪在空氣裡,所有的御醫都已經為皇上診斷過了,
都一致搖頭,束手無策,肺部被穿透,已經沒救了,高演不停的在嘮血,明黃色的錦被已被染成了鮮紅色,他
自己的身體他自己最清楚不過,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可還有很多事情沒有交代,尤其是由誰來繼承皇位,他
還沒傳遺詔,待血嘮的差不多的時候,他強忍著疼痛從喉嚨發出一道幾不可聞的聲音,
「你們都退下,長廣王……留下……朕……朕有話……單獨交代」,
「皇上」,有別的高家王爺不太明白皇上的意思,為何不留太子而留高湛,
高演垂在龍榻的手無力的揮了揮,示意任何人都別再說什麼了,只需退下便可,高百年神色複雜的看了床
上的父皇和高湛一眼,率先走了出去,眾人一見連太子都聽話的出去了,他們還留下來幹嗎,遂都起身跟著出
去了,待殿內只有高湛一人時,他才起身緩緩走近龍榻,單膝跪地,握住了高演的手,
「皇上,」,
「九弟,二哥來接朕了,他說朕不守信用,殺了濟南王,他要來報仇了,朕……咳咳……」,高演話說到
一半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一口血噴在了高湛身上,高湛此時倒也沒在意,只慌忙扶著高演撫慰道,
「皇上無需多想,安心養身子,會好的」,
高演無力的哀笑了一聲,閉上眼睛內疚的接著說道,
「朕錯了,朕不該殺濟南王的,每日每夜朕都能夢到他來向朕索命,斥責朕無情,奪了他的皇位還不夠,
連他的命都要拿去,九弟,你說朕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如今輪到他來取朕性命了」,
高湛面色無絲毫動容,只淡淡的回道,
「身為皇上,有皇上的生存之道,皇上無需自責」,
高演似是早猜到他會如此說,輕輕搖晃了一下高湛的手,
「九弟,六哥自小同你感情最為親厚,你在想著什麼我比誰都清楚,我走了之後,這皇位便由你來坐吧,」,
「六哥……」,高湛臉色終於有了絲動容,高演臉色蒼白卻硬是擠出一抹笑意來,
「九弟,答應六哥,萬萬不要步六哥的後塵,你登基之後將我的妻兒安置一處好的去處,算六哥求你,千
萬別傷及他們的性命,他們是無辜了,九弟,你可願意答應我唯一的心願,」,高演字字真切,懇求的語氣讓
高湛心裡也軟了下來,他堅定的點了點頭承諾道,
「好,六哥,我答應你,日後絕不會傷害他們」,
高演得了他的承諾,釋然一笑,帶著欣慰的神色垂下了頭,高湛感覺手心一空,抬頭看時,高演已經閉上
了雙眼,氣息全無,
「皇上」,他慟哭一聲,這一聲讓跪在殿外的人都聽見了,頓時明白了,皇上駕崩了,哭聲還沒出了胸腔
,殿內的太監便急匆匆的跑了出來,撲通往地上一跪,朝著東方磕了個響頭,高聲哭道,
「皇上駕崩」,
只一瞬間,哭聲四起,蓋過了風聲,遮住了雨聲,淚水同雨水相融合,連老天彷彿都感應到了這人間的悲
傷,為高演留下了眼淚,雨勢一陣比一陣猛烈,一道閃電毫無預兆的劈了下來,照在了高湛剛步出大殿的身上
,他身後跟著的太監隨後走上前,拿起手中的遺詔宣讀了起來,
「皇上遺詔,傳長廣王高湛繼承皇位」,
此遺詔一出,眾人一片嘩然驚訝,一時也忘記了傷心,都不可置信的看著高湛,帶著懷疑的目光審視著遺
詔的真實性,高湛早猜到他們會有這樣的反應,冷聲說道,
「有皇上遺詔在此,還有誰懷疑這是假的,」,
在場的人都能清晰的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王者氣息,那種不允許有人質疑的霸氣無法掩飾的瀰漫在空氣裡
,讓你呼吸間都躲不掉這種恐怖的感覺,沒有人再敢說任何質疑的話,露出絲毫懷疑的目光,高湛的親信高歸
贗帶頭喊道,
「參見皇上」,
大家一聽都趕忙俯身高喊「皇上萬歲」,
安蝶悠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向高百年,只見他目光呆滯,一直在看著皇上的寢宮,彷彿隔絕了外界一切的聲
音,只沉浸在失去父皇的痛苦中無法自拔,連失去了皇位都不能激起他的反應,視線略過高百年,看向高高在
上的高湛,他,已經是皇帝了,他,終於登上了那個位置,走上無法回頭的修羅路,他身前的一灘血跡醒目的
無法忽視,更加襯托了他白皙的膚色,如嗜血的魔君一般,冷冷的接受他著臣子的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