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建元年四月。帝高演親征北戎庫莫奚。大獲全勝。虜騎遁。獲牛羊。北齊上下百姓齊歡喜。歌頌之謠不
絕於耳。高長恭也被百姓譽為年少將軍。英武神威。氣勢逼人一再成為了他的標籤。站在圍觀的人群中。安蝶
悠聽著耳邊那些讚頌高長恭的話。心中半喜半憂。喜的是長恭終於開始了他戎馬一生的征戰生涯。可以實現了
成為一代梟雄的抱負了。憂的是他不斷積累的戰績。在百姓心目中一而再再而三飆升的偉大形象。還有他的官
職一級比一級大。漸漸的走上了功高蓋主的路。一去不回頭。她該在這個時候想辦法制止他的。可她卻不能。
也不想。她不想遮掩那些屬於蘭陵王的光芒。在沒有到末日之前。她想讓他盡情的釋放他的精彩。
「叩見皇上。皇上祈壽延年。萬壽無疆」。耳邊猛然傳來一陣整齊的叩拜聲。安蝶悠愣了一下也隨之跪了
下來。
高演坐在華麗的馬車內。馬車四周垂著一串串珠簾。隱約能看見他明黃色的身影。正笑著朝百姓們揮手。
領頭的將軍便是如今人人口中的少年將軍高長恭。他著一身銀色鎧甲。鬚髮弱冠。面如白玉。俊美的五官冷冷
的從人群的尖叫中穿梭。彷彿這一切的歡呼和崇拜之聲都同他無關。他唯一的責任就是保護好他身後的一國之
主。安蝶悠癡癡的望著那馬背上岸然的身影。已是三月未見。她竟是如此的想念這張冷淡的臉。總會對她露出
專有的淺笑。高長恭感覺一道灼熱的目光一直在看著自己。這熟悉的感覺讓他心中猛的一震。一偏頭就看見了
人群中那一身白衣的少年。握著韁繩的手微微有了顫抖。安蝶悠腳尖一抬就想上前一步。可轉念間才記起這是
什麼場合。心中掠過苦澀。唇邊挽起一抹笑。高長恭收到她的意思。也無奈的朝她笑了笑。
「哇……看到了沒。將軍在衝我笑。天吶。我要暈了」。身邊立刻有一自作多情的女子捧著心臟幸福的尖
叫道。
「切。你少自作多情了。明明是對著我笑的」。另一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反駁道。
「說這話也不嫌害臊。回家照照自己的樣子。配得上將軍嗎。」。有些人受不了她們倆的自戀。惡言惡語
的諷刺道。
安蝶悠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戰鬥圈。這群花癡女。唇槍舌戰起來可是連親媽都不認的。她還是早些退到安全
位置的好。免得等會打起來濺了一身的血。
齊宮。筵罄宮。杯光倒影。觔斗交錯。歌升舞起。歡聲笑語連綿不斷。拍了拍笑僵了的臉蛋。安蝶悠將視
線又落在了被包圍的高長恭身上。此時的他正被一群奉承之人圍著敬酒。對於別人的稱讚他一律表現的淡如清
水。不喜不怒。別人敬的酒。不管是誰都淺嘗便罷。可儘管如此。還是有人前撲後繼的湧上去。安蝶悠對這麼
敢於直碰冷壁的人奉上她最崇尚的敬意。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安蝶悠轉了視線。見高湛正遠遠的看過來。
忙又疊起笑來。端起酒杯隔空搖晃了一下。高湛見此也端起酒杯與她在空中對飲一杯。這廂才放下酒杯。就聽
有人揚聲說道。
「皇上大破庫莫奚。當真是為北齊揚了國威。廣陵王少年英勇。假以時日定當是第二個斛律光」。
「是啊是啊。年紀輕輕就如此勇猛。真乃天賜神將給我北齊乎」。有人立馬附和道。緊接著又是一陣贊不
絕口。安蝶悠都聽厭了。再誇就成神將下凡了。瞄了眼當事人。只見他眉頭都皺成一條線了。顯然也有些厭惡
這些奉承的話。
「哈哈……眾愛卿說的對。廣陵王不但神勇非凡。也在危機時刻救了朕一命。朕要好好論功行賞一番以表
嘉獎」。高演心情甚好。戰場上高長恭為他擋去了射向他胸口的一箭。另一隻箭卻準確誤會的插入了他的肩膀。也正因為他和高長恭都受了傷。才在回朝的路上耽誤了不少的時間。走了大半個月才到了鄴城。如今兩人傷
勢都已經好透了。
「臣侄不敢當。這都是臣分內之事。不敢邀功」。高長恭一聽高演要封賞自己。忙起身走到中間單膝跪地
說道。
高演讚賞的看了他一眼。不驕不躁。沉穩內斂。著實有大將之風。不愧是斛律光教出來的。
「廣陵王高長恭破敵軍之時。英勇作戰。大震我北齊雄風。御前救駕。不惜以死保護朕的安危。乃忠臣也。故封徐州蘭陵郡王。以示恩寵」。
高演話將落音。安蝶悠瞳孔猛的瞪大了數倍。徐州蘭陵郡王。蘭陵王。長恭……他終於被附上了這個將來
家喻戶曉的名諱了。這個讓北周皇帝宇文邕聽著都能恨的牙癢癢的名字。原來竟能讓她親眼目睹被封王拜叩的
瞬間。真不枉她穿越一場了。
「臣高長恭謝皇上封賞。皇上萬壽無疆」。高長恭聲調平仄有致。完全聽不出來喜悅興奮之氣。他的這一
系列從容落在高演眼中又是一番讚賞。怎麼過去從未發現這個侄子的光亮呢。
高長恭回到座位之後。高孝琬高興的湊了過來。摟過他的肩膀說道。
「真是三哥的好弟弟。好樣的」。
「得了三哥。你再誇我。我真要發火了」。高長恭憋了一晚上的火氣可不想被自己人點著了。
「你瞧瞧他。剛封了王就敢目無兄長了」。高孝琬笑著向高孝瑜告狀。
高孝瑜哈哈笑了兩聲。說道。
「我可治不了他。他現在比我官大」。
「大哥。你也跟著打趣我了是吧。」。高長恭聽著兩個哥哥聯起手來欺負他一個不滿的說道。
此話一處。兩人又哈哈大笑了起來。安蝶悠托著下巴看著這邊也跟著傻笑了起來。雖然聽不清他們說了些
什麼。但一看高長恭那副模樣就知道被兩個哥哥欺負了。
笨蛋長恭。好想跟你單獨說說話。從他回鄴城到現在。她都沒有機會跟他單獨說過話。他身邊總是圍著一
群討厭的蒼蠅。害她擠都擠不進去。現在又隔著這麼遠。更是說不上句話了。她真恨死了這破規矩。憑什麼高
家的子嗣就要坐在一起。大臣官員們不能跟他們坐在一起。討厭死了。她畫個圈圈詛咒這些定制死規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