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九月底了,郊外樹木上的青色已經開始泛黃了,馬蹄踩在落葉上發出咯咯的聲響,跟馬背上高紹信的
笑聲交相呼應,安蝶悠邊晃著馬兒邊逗著他,一路上就沒聽他的笑聲停止過。
「那奧特曼出現了沒有?」,高紹信正在聽安蝶悠講奧特曼打怪獸的故事,安蝶悠才一停頓他就急忙的想
知道下文了。
安蝶悠笑了笑,摸著他的頭接著說道,
「當然,奧特曼總是會在怪獸殺人殺的最開心的時候出來,所以怪獸比較生氣,起初爆發力都是很強大的
,不過最後結局都會是怪獸被打跑了,世界又恢復了和平」。
「奧特曼好厲害,就像斛律將軍一樣,總是能打跑侵犯我們疆土的壞人」,高紹信拍手叫好,還順帶把遠
在邊疆打仗的斛律光誇讚了一番,不知現在斛律光有沒有打噴嚏。
「紹信長大也會很厲害的」,安蝶悠說著看向高長恭,他也會成為一代梟雄的。
「我們去那邊」,高長恭遠遠看見前面幾人,打馬轉了方向說道。
安蝶悠此時也看見了高湛幾人,便順著高長恭的話變了方向,今日並不想與他們碰面。
可老天往往都不會隨了誰的心願,才剛一轉身就聽見高孝瑜的聲音,
「長恭,安逸」。
安蝶悠聞聲和高長恭無奈的對視了一眼,兩人又把方向轉了回來,此時高孝瑜已經策馬來到了他們身前。
「紹信也出來玩了?」,高孝瑜看見坐在安蝶悠懷裡的高紹信問道。
「我嚷著四哥帶我出來的」,高紹信回道。
「這麼恰你也出來遛馬」,安蝶悠招呼了一聲。
「我跟六叔和九叔一起來的,不是九叔遠遠看見你們,我都沒注意呢」,高孝瑜笑著說道。
「常山王也在?」,安蝶悠眸光微閃,她還沒見過這位王爺呢,北齊的第三位皇帝,不知道長的什麼樣子
高長恭注意到她眼底的異樣,不覺的皺起了眉頭。伸手把紹信從安蝶悠懷裡抱了起來,
「紹信,過來」,
既然遇到了,自是要上前打聲招呼的,安蝶悠策馬到高湛面前,還未出聲,高演便朗聲道,
「這位就是你嘴裡說的那個小少年安逸吧?」,
「正是她,安逸,這是我六哥常山王」,高湛看見安蝶悠不由的心情好了許多,點頭笑道。
「安逸見過王爺」,安蝶悠在馬上拱手道。
「早聽聞別人說九弟身邊多了位白衣少年,長的跟長恭的樣貌有的比,今日總算是見著了,真是傳聞不如
一見,你和長恭一起都要碎了鄴城少女的心了」,高演也是爽朗性子,初次見面就如此打趣安蝶悠。
「王爺說笑了,安逸自愧樣貌不如長恭」,安蝶悠本想說不如他美的,可想到他貌似很不喜歡這個詞,就
打住了話。
高湛聽著高演的話,視線看了看並馬而立的兩人,心裡微微有些不舒服,卻也找不到這讓他覺得礙眼的根
源。
「騎馬騎累了,不如下來走走吧」,高湛撇開心裡的不舒服說道。
眾人都依言下馬,只有高長恭沒下來,他看了眼安蝶悠說道,
「六叔,九叔,恕長恭不能奉陪了,出來的時候六娘交待早些送紹信回去,他還有書要讀,現下也出來不
短時間了,我先送紹信回府了」,
安蝶悠聞言疑惑的看著高長恭,她記得紹信說過今日不必再讀書的,高長恭卻以此為借口,是不想跟他們
一起?
「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吧」,高演揮手說道。
高長恭得了允許,也不再多留,策馬走了。
安蝶悠心裡一下空了下來,總覺得高長恭生氣了,她也看出來了,高長恭有些反感自己與他的幾個叔叔打
交道,可她能有什麼辦法,為了生存,變成了自己以前最討厭的人,誰能知道她心中的無奈?
「聽說你在鄴城開了家戲班子,去過的同僚都讚不絕口,本王有空也當去欣賞欣賞」,高演突然說道。
安蝶悠聞言臉上立刻堆著笑,
「王爺能光臨,是樂戲坊的榮幸」。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現在就去瞧瞧?」,高湛提議道。
「也好,也有許久沒跟你把酒言歡了」,高演看了看高湛說道。
「說起把酒言歡,安逸那裡可就沒有九叔府上來的痛快了,六叔,前些時日九叔尋的了兩個才貌雙全的藝
伶,十八般才藝樣樣精通,琴聲難聞,舞姿卓越,那才有氣氛言歡呢」,高孝瑜說著臉上還帶著意猶未盡的神
色。
就見高演果真被高孝瑜的話勾起了興趣,當下說道,
「那是要去欣賞一番了」。
安蝶悠心知高孝瑜口中的藝伶就是玲瓏流苑的薛氏姐妹,只是有些看不懂高湛和高孝瑜合計演的這齣戲碼
,他們的意圖很明顯,將薛氏姐妹送與高演,不巴結皇上卻討好高演,難道他們還能預測未來,知道高演有一
天會當皇帝,所以提前套近乎?想了會還是參透不了,安蝶悠暗自甩了甩頭,算了,不想了,也許高長恭在的
話能參懂一二吧,想到高長恭,安蝶悠心裡又有些異樣了。
晚宴十分,安蝶悠自是也在宴請之列,可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居然找了個借口推掉了,硬生生將這
個可以接近高演的機會封殺了,而當她站在高府門口時更是不理解自己了,她來這裡做什麼?找高長恭?她又
找高長恭做什麼?解釋自己為什麼要跟高湛他們攀近嗎?她真是腦子死機了,高長恭算她什麼人?她為什麼要
跟他解釋這麼多?
「安公子」,背後突然有人叫她,安蝶悠一回頭就看見一張有些眼熟的面孔。
「安公子是來找四少爺的嗎?」,李木上前幾步問道。
安蝶悠還在想著這人是誰,聽他這麼問就如實的點了點頭。
「那可真是不巧了,少爺下午就去了校場,現在還沒回來」,李木歉意的說道。
「你是長恭的小廝吧?」,安蝶悠沒在意高長恭的去向,倒是終於想起來此人是誰了,略顯興奮。
「小人李木,真是四少爺身邊的小廝」,李木恭恭敬敬的報了自己的名字。
李木?這名字不由的在安蝶悠心裡打了轉,怎的聽起來有些熟悉?在哪裡聽過呢?
「安公子要到府上同三少爺坐上一坐嗎?」,李木見她蹙眉,以為是因為高長恭不在府上而失望呢,想著
她同其他少爺也是交好,於是便多問了句。
安蝶悠回神,又看了看李木的樣子,還是想不起來了,便搖了搖頭道,
「不了,事情不打緊,長恭回來也不必告訴他我來過了」,
安蝶悠囑咐完便轉身離去了,李木的聲音自背後而起,
「安公子慢走」。
時辰還早,安蝶悠自己在街上晃蕩,沒由來的覺得形單影隻,每次出門她不是跟高長恭一起就是跟高湛一
起,很久沒這麼自己走路了,現在猛的落單,竟覺得有些孤寂了,連腳步都覺得抬起來太累。
「腳下是有銀子還是有金子?」,頭頂猛的劈下來一道聲音,安蝶悠心中一喜,衝口而出,
「你從校場回來了?」。
高長恭立在馬背上的身影一愣,道,
「你去找我了?」。
安蝶悠猛的反應過來,心裡恨死了自己的嘴快,剛剛還囑咐李木別告訴他自己去找他的事情,現在遇到了
他本人就忙不迭的露馬腳了。
「誰去找你了?不過是路上見了李木就順帶的問了句」,安蝶悠越這麼說越給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至少高長恭就有這種感覺,嘴角悄悄的勾起一抹笑來,語氣上還是一如平常,
「這樣啊,吃飯了沒?」。
「還沒」,安蝶悠以為把他忽悠過去了,臉上也恢復了如常。
高長恭朝她伸來一隻手道,
「一起喝酒去」。
安蝶悠也正有此意,面上一笑,藉著他的手翻身上馬坐在了他身後。
高長恭只覺得拉著安蝶悠的手有些滾燙,等她一上來便縮回了手。
「還說我像女人,你自己才像,兩個大男人拉手你還扭扭捏捏的」,安蝶悠見他抽手抽的如此快,不禁打
趣道。
「再說把你扔下去了」,高長恭聲音一下冷了下來。
安蝶悠撅了撅嘴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