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涼夜……
一輪彎彎月,懸曳舞半天;轉旋思半弦,惆風漫若弓。
寒斯攙挽著幽璃,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說著,倒亦不甚著急。畢竟,二人已是身處雷絕山脈的邊緣地界,應是不會再出現什麼危險。行進間,寒斯倒也從幽璃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
其實,幽家族之中,確是不乏隱修高手,對付區區鬼符,自是不在話下。只是,幽家族的歷任先輩族長及個系宗室室主,確是不曾踏入雷絕山脈半步。若不是為了解救那幾個少不更事而闖入雷絕山脈的族人,恐怕這些先輩之人絕不會踏入雷絕山脈。
如此一來,卻是致使幽家族對於雷絕山脈知之甚少,至多不過對守護雷絕山脈之中的鬼符這般莫名存在知其些許。
靜靜夜風,掠挲絲動……
「哈……」驀然間,寒斯咧著嘴,面龐狂喜,「總算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亦有數十米的距離,便可離開雷絕山脈。
「來,小璃,我們走快點。」
「嗯。」
不知不覺間,二人便是加快了步伐。
「呼——」
倏然間,一陣寒風襲掠而過,輕凜的風緒揚顫起二人凌亂的絲……
「颯——」
驟然間,二人腳下步伐猛然一滯。二人猛然凝轉脖頸,彼此相望的一剎那,只覺身前三道青芒驟閃而至。下意識間,寒斯單手挽住幽璃虛弱的腰身,身形蹬地借勢猛然向後撤移,順勢橫揚右手凝指手中墨魄。
「啊呼……!」
電光石火間,寒斯、幽璃便是退伏而至路道一側。二人猛然抬凝起頭,蒼白的面龐卻均是一真巨變,彼此眼眸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因為,此刻於二人身前,竟是——鬼符!
虛幻的身形,週身浮懸著詭異的青煙霧氣,一股莫名的寒意於周沿蔓襲而開。而且,不是一個鬼符,是三個!
「我的媽呀……!」
猛然間,寒斯一陣鬼嚎,單臂挽起幽璃直直向後跨退,滿臉土灰的面龐儘是錯愕之色;幽璃微微踉蹌著步伐,拖起虛弱的身子避躲於寒斯身側,一雙明澈的眸子滿泛驚駭之色,茫然而又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語:「怎……怎麼會?」
望著身前那三個凌空微懸的鬼符,二人如今的腦海卻是一片空白……
「咻——咻——咻——」
剎那間,寒斯雙眸一眨一合間,三個鬼符便猶若殘風之勢瞬疾顯身前,陣陣寒意猛然貫壓而至。
「嚓——」
寒斯面色一震,兀自頓手抵護幽璃,單手橫揚墨魄戒擋鬼符身前……
「你……你們」寒斯那凌厲雙瞳冷冷諦掃身前三個鬼符,強壓住內心的恐懼,凜聲道,「混……混蛋。」說話間,寒斯下意識向後頓撤步伐,將幽璃護攬其身後。
「劍主大人,主人有請。」
驀然間,三聲同般音調的機械聲響赫然劃破了沉寂的黑夜長空。然而,隨之話音一落,黑夜再次陷入沉寂之中……
寒斯、幽璃均是陡張著嘴,雙眸滿是驚詫莫名之色,茫然地瞪視著身前恭身微伏的三個鬼符,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二人下意識彼此相望,誰都能從對方的眼甚之中看出深深的錯愕……
「這……這是?」寒斯腦子微轉過神,戒備地瞥視身前三道鬼符,微微偏側過頭,向幽璃低聲喃語,「喂,小……小璃,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這幾個妖怪,跟剛才那個妖怪一個德行,怎麼也……也叫著那什麼劍主的?」
「我……」幽璃語塞,雙眸下意識間瞥過寒斯手中的墨魄。
「劍主大人……」倏然間,卻見三個鬼符再次齊聲而語,打斷二人的交談,「主人有請,請隨我們來。」說話間,其中三個鬼符虛身側入雷絕山脈深處,似在引路。
寒斯、幽璃彼此凝眸相望,根本毫無半分動作。
如此莫名其妙的情勢,甚至連讓他們大腦清醒的時間亦是少之又少:跟,誰知道接下來等待自己的又是什麼;不跟,一個鬼符便已不是對手,何況三個?
就在二人躊躇之時,一陣寒風瞬襲而至。二人下意識凝轉過頭,卻見三個鬼符已是近至二人身前,鬼符那機械式的聲音迴響而起:「劍主大人,請……」說罷,三個鬼符閃爍著淡淡青色芒光的幽瞳定定諦望著寒斯、幽璃。
「咕嚕——」
寒斯喉間不自覺地咽吞下口水,一張滿是灰土污漬的面龐卻好似哭喪一般,喏囁著嘴,乾澀道:「這……這,你……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年輕人……」
驀然間,一聲滄桑之音輕輕迴響於寒斯、幽璃耳畔。
「啊……」寒斯一聲驚呼,單手橫護幽璃,順勢下意識地向後撤移一步。
寒斯、幽璃那張本就儘是驚震錯愕的面龐,此刻更是過猶不及,彼此眼眸滿是戒備之色掃視過身前的三個鬼符:此刻,這三個鬼符,週身旋曳著縷縷青芒氣霧,旋舞著陣陣寒風,靜靜地微微凌空浮旋……
可是,這三個鬼符的眼瞳,卻已是變化——空靈的青色眼瞳,於漆黑的夜色之下,竟是隱隱閃曳著詭異的青色芒光。
似乎,擁有靈魂一般……
人!
一瞬間,寒斯、幽璃的腦海之中莫名閃現過這種念想。
「呵……」驟然,又是清晰的滄桑之音,三個鬼符青色眼瞳浮隱浮現,「年輕人,不要驚訝。我便是魑魅的主人。現在,我不過是通過靈魂波動而縛結這三個魑魅與你們進行交談罷了。」
話音落,死寂般的寂靜。寒斯、幽璃的眼眸只有驚震與茫然,均是不可置信地審望著身前「紋絲未動」的三個鬼符。他們甚至覺得,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
「妖……妖怪」寒斯愣張著嘴,仿若打量怪物一般,「竟……竟然會說別的話了?小……小璃,你……你不是說妖怪,不會思……思考的嗎?」略顯「癡傻」的寒斯,又豈知所謂「靈魂聯結」這般莫名的概念?
然而,幽璃心中的驚震卻是早已翻起驚天駭浪:作為修煉者,她很清楚,若是能夠操控類似鬼符這般強大的莫名存在,其背後的操控者,修為又是何等境界?
「呵……」鬼符未動,但滄桑的聲音便由鬼符口中傳蔓而起,「你這年輕人,怎會這麼癡傻?」說話間,三個鬼符的青色眼瞳不經意間便是掃視過寒斯手中的墨魄劍。
「颯——」
誰都未曾現:鬼符的眼瞳深處,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
「嚓——」
猛然間,卻見寒斯跨步上前,雙手橫握墨魄死死戒備鬼符,微微側偏過頭向身後仍陷入茫然之中的幽璃叫嚷道:「快,快……!小璃,你快跑,這妖怪我來擋!」
「啊……!」
話未說完,卻見寒斯猛然提舉墨魄凌空一躍便是俯衝而下,直直貫劈而去……
「鏗鏘——」
風馳電掣之際,卻見其中一個鬼符身形倏然凌空一旋,右手彷彿輕風拂柳一般,雙指並豎而伏便是輕易抵固住墨魄的劍尖……
「啊……!呀……!」寒斯雙手勁勢大起,任憑如何嘶吼卻始終無法拔回墨魄。寒斯只覺得,墨魄仿若置嵌入萬鈞泰山之中,無法撼動。
「寒斯大哥……」幽璃見勢,心下不免大急,亦是不顧身上的傷勢,跨步而前便欲相幫寒斯。
「咻——」
兩道寒風襲閃而過,卻見另外兩個鬼符瞬間便是襲擋而至於寒斯、幽璃二人的空隙之中。
「好了……」就在寒斯、幽璃剛欲縛手一拼之時,卻聞鬼符再次言聲,「我可沒有閒心與你們交手,我不過是想邀請你們到我的府洞作客罷了。」滄桑之音,更是泛帶著幾分無奈。
「唪——唪——唪——」
隨之話音一落,卻見三個鬼符週身青芒猛然暴湧而起,生起一股勁烈的震風之勢將寒斯、幽璃二人連連震退數米之遠。二人順步一退,下意識間頓停住踉蹌的身子。
就在寒斯、幽璃尚為回轉過神,滄桑之音繼續道:「年輕人,不知你們是否願意到我府洞一聚?」
「額……」寒斯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如何作答。
「不用了」猛然間,卻見幽璃急聲拒絕,纖手攥扯住寒斯的袖袍,滿臉的戒備之色,「我……我們還是回去了,如有打攪之處,望請前輩原諒。」話音一落,幽璃竟是不顧傷勢,踉蹌著步伐便是拉起寒斯急步向雷絕山脈地界之外走去。
「啊,小璃……」寒斯踉蹌著身子,苦瓜著臉連連偏頭好奇地審望那三個紋絲不動的鬼符,哀嚷道,「怎麼了?好像很好玩的樣子,為什麼不去作客?」看來,天真的寒斯,玩心確是過重。
幽璃連連偏頭戒備地掃望過鬼符,焦急的聲響,低聲道:「寒斯大哥,我……我們快離開這裡。那個鬼符的主人,我從未聽聞過有這樣的存在,我還是快走吧。」隱約中,幽璃心緒變得莫名焦慮。
「呵……」驀然,寒斯、幽璃身後迴響起滄桑的聲響,「既不作客,那我倒亦不送了。年輕人,慢走。」
「嗯,再見……」寒斯倒是癡笨,竟是回頭向鬼符作揮別。
「颯——」
剎那間,寒斯、幽璃眼瞳猛然暴睜。可是,當他們剛欲掙扎,卻已晚了:風馳電掣之間,三個鬼符瞬間便是陡現二人身側,抬手便是襲至二人脖頸住……
「咚——咚——」
漆黑的夜晚,在蒼穹間淡淡的月色芒光映射下,卻見兩個人轟然倒落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嘿……」三個鬼符,青色眼瞳閃爍著別異的神色,審望過落倒在地的寒斯,嘴角莫名浮起一絲笑意,「既然不想作客,那我就只好硬請了。」
「咻——」
倏然,三道青影疾風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