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哇呀!」
緊隨而之,又是一聲淒嚎的慘叫聲.卻見寒斯強掙起身子,雙臂撐著在地頗是艱難地支起滿是傷痕的身子。
「啊……」寒斯兀自攬撫雙手拍揉著酸麻且劇痛的脖頸、腰身,嘴上更是喋喋不休的怨罵著,「嘶,哇,痛死我了……!王這破玩意,想害死我呀,比那個壞人姐姐還要壞。呀呀呀……我的腰,我要脖子,痛死我了……!啊呼……!」喋喋不休的咒罵此起彼伏,亦是連綿不絕地迴盪於這片森寂的茫茫山野之間。
良久,寒斯倒是罵得口乾舌燥,兀自覺得沒趣,便是收住了口。
「咕嗤——咕嗤——咕嗤——」
「嘶——嘶——嘶——」
靜下神來的寒斯,其五感六識亦是極為清明:偌大的幽深叢林,入耳之畔,儘是淒淒嘶嘶的蟲鳴聲;聽的遠了,更是莫名的野獸哀鳴哀嚎聲,隨之陣陣寒風吹拂而襲,更是令人不寒而慄;絲絲青火於濃密的林叢枝草間浮隱浮現,更是增異出一絲莫名的幽寂……
「跑了大半天,怎麼還是在這個鬼地方?」寒斯雖在嘴上念叨,但卻已是微步踱前,伏身拾起了橫落在地的墨魄。
顯然,寒斯弄錯了:墨魄溜躂了大半天,確是將他**先前那鬼地方;只是,墨魄卻將他帶到了更為『鬼』的鬼地方——雷絕山脈!
「咦……」寒斯兀自擺弄著手中的墨魄,沉皺雙眉,咕噥道,「喂,你怎麼不光了?喂喂喂,快光啊,帶我離開這裡……!」然而,任憑寒斯如何死命舞甩,手中的墨魄卻已不在泫散半絲華芒,甚至連墨魄先前泫滲入肌體中的那股冰爽之意也已消散殆盡。
「嚓——」
驟然,寒斯單臂勁勢一起,襲握墨魄直直貫穿身側的一棵蒼勁古樹。
寒斯便任由墨魄刺貫樹身,也不將其拔出,便是顧自賭氣般地盤曲雙腿於樹幹邊沿坐伏下來,單肘微微倚壓於膝蓋之上,一臉的憤懣之色,兀自埋怨:「怎麼辦,怎麼辦?迷路了,迷路了,迷路了……早知道聽姐姐們的話了,現在怎麼辦,怎麼辦……?」如今,寒斯便仿若熱鍋上的螞蟻,更是急得一個勁得抓耳撓腮。
「嗷嗚——嗷嗚——嗷嗚——」
陣陣淒厲的獸嚎聲於四面八方湧襲而至:或近或遠,或淒厲或悲愴,或森寂或凜寒……
「咦,我的媽呀……!」
寒斯身子猛地一陣寒顫,微微瑟縮著身子棲伏於樹幹邊,急忙將刺貫樹身之中的墨魄劍拔出,緊緊握攥手中,疲憊的面龐卻強撐起幾分精神,滿是戒備之色。寒斯並非真正癡傻,只是於人於事仿若一張白紙,需要去充實……
雖是失憶,即便靈子、涅盤鬥氣暫時隱消。但是,寒斯數年刻苦修煉,作為一位修煉,對於『危險』具備一種潛意識地警惕性,著是難以抹殺的。
但此刻,寒斯有一點很明白:這個地方,很危險!
「呼——」
一陣寒風拂襲而至,掠劃過寒斯那張蒼白的面龐,生出幾絲冰寒之意……
「颯——」
驟然間,寒斯雙眸猛然暴睜,身形急忙撤後退擺,並隨之身體的急移動,寒斯雙手並握劍柄,兀自凝閉雙眼,瘋狂地舞劃著手中的墨魄劍,嘴上更是急咒罵:「哇呀呀……砍死你看死你砍死你……!」寒斯舞劃墨魄的度,便仿若狂風暴雨一般,被墨魄所攻擊物體生生承受了不下百次劈砍攻擊!
「蓬——蓬——蓬——」
陣陣狂風驟雨般的劈砍劍嘯聲久久迴盪於偌大的幽寂山林間……
漸漸地,此起彼伏的瘋狂劈砍聲微微弱緩幾分,多了一絲粗重的喘息聲……
寒斯失憶,自是忘了煉氣固神的方法,沒頭沒腦地催使墨魄而胡亂劈砍,加之自己恩就重傷之身,自然便會氣力不竭。
「啊呼……啊呼……啊呼……」
寒斯猛地一抬頭,睜凝開雙眼,兀自想當然地侃侃大論:「嘿嘿,知道我厲害了吧,被我砍死了吧,你……」然而,話僅僅說到一半,寒斯卻是愣怔雙眸,一臉癡呆。
因為,映入寒斯的眼簾,卻不過還是那棵參天古樹。只是,如今的這棵參天古樹,本是好好的樹幹,卻硬生生被寒斯那一陣狂風暴雨的瘋狂攻勢劈砍得七零八落,入目之處,儘是屑木渣滓,更是濺得寒斯一身狼狽。
「呵呵……」寒斯單臂墜擺墨魄貫插地面,騰揚過手兀自拭擦著沾粘於絲間的屑木渣滓,咧張嘴,傻憨憨地自言自語,「嚇死我了,還好不是妖怪,不然就真慘了。呼……」說話間,寒斯吐了一口濁氣,稍稍平緩緊亂的心緒。
「哎呀……」寒斯掠過右手頗是苦惱地抓撓著一頭凌亂的額,雙眸極不耐煩地來回掃視身前一片的迷茫景象,懊悔不已,「姐姐,姐姐……你在哪裡?我迷路了,快來找我呀,我餓了……!」寒斯仰天嚎聲大嚷,全讓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咚——」
寒斯猛地癱坐在地,撫手摸了摸腹肚,兀自嚥了幾口口水,繼續喋喋怨語:「餓死我了,那兩個姐姐也真是的,怎麼就不留點吃的給我。好餓、好渴,好睏啊……!」此刻,幽暗的山野叢林卻是怨聲漫天,平增一分寒魅……
也不知過了多久,寒斯已是餓得昏昏沉沉,一雙眼皮子彷彿千斤墜一般,壓得自己即欲酣然大睡。
「嗚恩……」寒斯雙眸微合,唇齒間無意識地『吧唧』幾聲,酣然呢喃,「嗚……好睏,睡吧睡吧。睡了就不覺得餓了,沒準一醒來就有大餐吃了……」寒斯幾聲『呵欠』,便是橫躺過身子,隨地便是睡去。
「呼——」
就在寒斯剛欲入睡之際,一股莫名寒風至寒斯背後掠襲而過。突如其來的莫名寒風,更是讓剛剛陷入睡夢中的寒斯猛地一個寒顫……
寒斯仿似蝦子一般蜷縮著身子,仍是沉閉雙眸微微酣睡,嘴上喃喃張合,夢囈道:「嗯?別……別吹了,冷死我了,瞎吹個什麼風,還……還讓不讓人睡覺。」
「呼——」
寒斯話音一落,那股寒風卻是勁勢猛然大起,直直襲刮向寒斯的後背。然而,睡意漸濃的寒斯卻是對此毫無所動,只是下意識間地蜷縮著身子,盡可能地抵禦寒冷的夜風,嘴上夢囈般地呢喃念語,說著些『壞姐姐』、『好姐姐』、『餓了,渴了』等等莫名話語……
「挲——挲——挲——」
「嗚……」睡夢中的寒斯,雙眉微微沉皺,下意識地伸去手錘拍著左肩膀,雖是閉凝著眸子陷入睡夢之中,但嘴上卻是怨罵開來,「啊……!別煩我,走開走開!別再碰我了,別再碰了,你有沒有聽到?啊……!」
寒斯一聲暴喝,猛地騰身而起,滿是憤怒之色的雙眸略帶幾絲疲倦忿忿地蹬視背身後。
因為,直到寒斯躺下的時候,那股寒風便猶如幽魂一般,自始至終不斷地拂襲過寒斯的背身。然而,直到剛才,那股寒風就彷彿一隻觸手,不斷地碰攘這寒斯的肩膀,令寒斯根本無法入睡……
「……」
死寂,死寂一般的沉靜……
如果,寒斯先前那雙眸子儘是憤懣之色,此刻卻只有茫然、驚顫、恐懼;如果,寒斯先前那張面龐微顯蒼白,此刻卻是慘白如灰;如果,寒斯先前的身子僅僅打了一個寒顫,此刻卻是連呆佇怔坐……
不是寒斯不想動彈,而是當他看清浮現於眼前的這一『存在』時,腦子瞬間一片空白,甚至忘了思考……
人類,卻又不像是人類……
若是人類,可他的身體卻偏偏仿若煙霧,沒有雙腳,下盤卻是浮湧起層層青藍交融的霧靄;若不是人類,可他的身體卻偏偏擁有輪廓分明的面龐、五官、修長雙手,甚至還披襲著一件甚為古怪的白藍相間的古樸袍衣;更為詭異的是,他的雙瞳,卻是空靈之狀,仿若喪失靈魂的器物,沒有神采,其週身上下,儘是青藍霧靄燎燎相纏……
是人,還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