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潭邊岸,寒斯一人尋得一處古樹邊旁,悠閒地倚靠著,百無聊賴地賞望著周邊的景色,玄佐卻是匿於古樹樹冠之上,居高臨下地觀察著附近地域的形勢,至於洛惜藍,卻是不得不由著芒修嬉戲於溪潭邊,守於芒修身旁照顧著它.
這裡亦是惡魔島,這處溪潭雖是清澈,但卻極深,深得令人無法看清湖底深處,洛惜藍自是不敢大意,誰也無法斷定,這溪潭便是安全之地。
芒修於岸沿的溪潭悠閒地游弋著,時不時地抖擻著身子,一身濕漉漉的絨毛,更是隨著它那胖敦的身子濺揚起滾滾珠水。
「哦……耶……」芒修拍晃著四肢粗短的肢爪,潑灑起湖水濺揚向岸邊的洛惜藍,歡聲叫鬧著,「哈哈……藍藍姐,好玩極了,你也下來吧。」
洛惜藍單手撫起袍袖橫擋於面龐,微微偏著臉,嘴遍浮曳起一抹難得的笑意,沒好氣道:「好了,小東西,別鬧。你可要乖乖呆在這裡,不要游遠了。」說罷,凝眸看著湖岸邊沿歡快暢遊的芒修。
寒斯略略看了一眼岸邊的洛惜藍,旋即仰起頭,望向樹冠間玄佐,透著一股精神力,詢問道:「玄佐,怎麼樣?」
「咻——」
晃眼之間,玄佐便已從樹冠之中躥落,立身於寒斯身前。
玄佐微俯雙眸,看著悠閒地倚坐於樹幹邊的寒斯,轉身身形稍稍環視周邊的景像,淡淡道:「一切正常,附近地帶並沒有異常的氣息波動。」
「呼……」寒斯躺坐待齊,背身依靠於樹邊,搭伏於右膝蓋上的左腿悠閒地晃抖,眉眼間卻是較為凝重,「但是,這並不代表這附近地帶絕對安全……」
話音一落,玄佐偏轉過頭,與寒斯四目對視,彼此間卻是心照不宣……
沒有異常的氣息波動,至多只能代表品階低微的魔獸並不在此附近地帶罷了,諸如強大的高階魔獸,倘若隱匿氣息,寒斯等人亦是難以輕易辨察。在惡魔島,是不得放鬆警惕的。
溪潭邊,迴響著芒修的嬉鬧聲及洛惜藍的氣急聲,還有那響遏行雲般的瀑布蕩濺之聲,偶爾之間,泛過幾絲微弱的鳥鳴鳴囀聲。
清新的空氣,這一切的安謐景象,卻是不得不讓人神經鬆緩……
「鏘——鏘——鏘——」
陡然間,寒斯只覺得左肩處一股撕裂般的陣痛湧襲而來,本是倚伏著的身子猛地起仰而起,右手好似鷹爪一般,死死地抓拽住左肩處的衣角。
「啊……呼……」劇烈的刺痛,不斷地衝擊著寒斯的大腦神經,聲聲粗重的喘息聲。
玄佐自是注意到寒斯的陡然異象,雙眉猛然一皺,兀自踏步上前,弓伏下身單手搭於寒斯肩頭,冷俊的面龐閃過一抹憂色,沉聲道:「你怎麼了?」
然而,寒斯的腦海中,卻是只有那股裂心般的劇痛,剎那之間,隨著愈加強盛的劇痛,一股強烈的莫名危機感瞬間占襲了寒斯的內心,寒斯卻心中猛然大駭……
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這是蘊寄於左肩內赤魄的震動,赤魄變得極為躁亂……
同樣的感覺,在當年,寒斯初入巨人山脈。初識霖修的那一夜,那場莫名的殺戮之中,為那位身懷詭異術法的絕世強者現之時,左肩處的赤魄,同樣是這般躁亂……
這股莫名的危機感,只能是一個證明——可怕的敵人,在逐漸接近他們!
「喂」玄佐見寒斯那張因劇痛而扭曲的面龐,冰冷的面龐已是有些焦慮,攤開雙手抓伏住寒斯的肩膀,震搖著寒斯,震聲道,「寒斯,你怎麼了?說話!」
「小……小心,有……有敵人接近了。」寒斯扭曲的面龐,微仰雙眸看了眼玄佐,嘴中艱澀地吐出一句話。
話音一落,玄佐週身一股強勁的黑暗氣息迸湧而出,急身而起,單臂扶起寒斯倚於樹幹之邊,寒冷的雙瞳緊緊凝縮。
而這時,洛惜藍亦是從先前玄佐的質吼聲中回過神來,自是現了伏於樹幹邊一臉痛苦之狀的寒斯。饒是洛惜藍如何掩飾,但當她看見寒斯如此模樣,內心深處的關懷已是盡顯無疑。卻是一時慌了神,竟然撇下了游溪潭邊的芒修,身形似若一陣疾風奔至寒斯身旁。
玄佐見是一臉憂急之色的洛惜藍,便將寒斯扶於樹幹邊,聞得寒斯的叮囑,陡然間施展出無數傀儡武士,遍及於偌大的山林中,似在等待寒斯口中所言的『敵人』。
然而,洛惜藍卻是沒有想到這些,這些陡然顯現的傀儡武士,洛惜藍卻是毫不在意。
須臾間,洛惜藍襲身至寒斯身前,一雙藕臂素手急忙撫於寒斯面龐間,喉間的話語變得有些舉促不安:「寒斯,寒斯,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寒斯微微弓著身形,單手緊緊拽扯著左肩衣角,唇齒間彼此緊抿,喉間更是隱隱出聲聲疼痛的嗚咽聲,聽得洛惜藍的詢問,不由得凝眸看向一臉緊張的洛惜藍,嘴角邊艱澀地牽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似在安慰洛惜藍。
也許,對於此刻的洛惜藍,似乎忘了任何事物,而眼眸中只有寒斯,往日的冷漠已是被焦慮所取代。雖然寒斯身高較高於洛惜藍,但此時寒斯因是左肩處不斷的劇痛而微弓身形伏於樹幹邊,所以於洛惜藍之間,卻是恰恰彼此雙眸相對。
洛惜藍自是覺寒斯左肩處的異常,一雙素手急忙抓握著寒斯撫向左肩處的右手,雙手死死地攥握著寒斯的手腕,憂心忡忡:「寒斯,是不是那把赤槍?不要嚇我,你到底怎麼了?」
對於洛惜藍,她並不瞭解赤魄對於寒斯的存在意義,下意識地便聯想至赤魄可能傷害到寒斯。
「沒……沒事。」寒斯兀自沉沉地呼出一口濁氣,右手勁勢輕甩,避開了洛惜藍溫暖的手。
焦慮之下的洛惜藍,卻是只在乎寒斯,忘了彼此間的身份,抬凝右手撫向寒斯微滲出一絲冷汗的側臉頰。
洛惜藍掌心間的溫暖,還有那縷淡淡的百合花香,頓時沁襲寒斯躁亂的內心中。寒斯不由得微聳鼻尖,吸汲著這縷溫柔的清香,赤魄仍在躁亂,但劇痛亦是逐漸消褪下去,令寒斯稍稍覺得一陣舒坦。
「寒斯」洛惜藍見寒斯本是劇烈起伏的胸膛已是趨於平緩,緊抿的唇齒間亦是鬆緩了下來,緊緊纏繃的心弦不由得鬆了下來,溫柔地撫挲這寒斯的臉頰,輕聲道,「寒斯,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寒斯聞言,稍稍運轉精神力,撫理著躁亂的心神,回眸看向洛惜藍,嘴邊噙起一抹笑意,粲然道:「沒事了,放心吧。」
靜,氣氛卻是異常的靜,彼此間安謐的氣氛下,更多的卻是尷尬……
寒斯愣怔著身子,僵直著的身子就彷彿木樁一般,一雙黝黑的眸子陡然睜大,陡大著張嘴,卻愣是一句話也沒說出……
洛惜藍像是觸了電一般,急忙收回自己摩挲於寒斯面龐間的一雙素手,兀自垂壓著面龐,額間及兩頰邊,幾縷柔順的銀蔓散而落,掩至她的面龐,卻是無法遮掩住他臉架間的抹抹酡紅色……
這兩人,直至方纔,才彼此意識到彼此間的『曖昧』動作。
「額……那……那個」寒斯伸凝右手食指,兀自輕撓著側微紅的臉頰,抬轉雙眸看向四邊,藉以掩飾心中的尷尬,艱澀道,「這……這個,我……我沒什麼事,你放……放心吧。」
「嗯。」一聲細若蚊聲的喃應聲。
洛惜藍急忙轉過身形,卻是背對著寒斯,也許這樣才能稍稍緩解彼此間的尷尬。
寒斯稍稍緩過神來,怔怔地望著洛惜藍妙曼的背影身姿,心中不經意間泛起一絲溫暖,甚至連輕撓著側臉頰的食指,亦能感受到尚殘留在臉頰邊那絲絲掌心的餘溫。
一位美女的關懷,換若任何一個稍微正常的男人,其心中總是能泛起幾分欣喜,寒斯作為一個普通的正常男人,自是不例外。
寒斯亦是明白,看來,洛惜藍對於自己,怕是感情真的不一般,溫暖的心田間,更多的卻是無奈。他只是將洛惜藍視作朋友罷了,而如今因是切洛的關係,兩人怕是連朋友也當不成,更別提所謂的『戀人』關係。
況且,寒斯對於洛惜藍,卻是沒有所謂『悸動』。
然而,洛惜藍心中究竟想些什麼,怕是只有她一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