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斯同學,現在的你,就好比一隻喪家之犬又是一聲突兀而熟悉的聲響,一道身影浮現在幽深的黑暗之中。
寒斯泛著淚水的雙眸,驟然暴睜,緩緩落下摀住面龐的雙手,凝抬著頭望向這道熟悉的身影。一頭墨綠色的碎,一雙幽紫色的雙瞳,永遠是那般妖異,嘴角微翹,勾起一抹詭異的邪笑,兀自梳理著左手纏縛著的繃帶,眸光之中儘是戲謔的神色。
是玄佐!
寒斯的身體更是因瘋狂的啜泣而不住顫抖,喉間喃喃哽咽:「是——是你嗎,玄佐?」
玄佐微偏著頭,一雙幽暗的眼瞳冷冷地掃視著寒斯,彷彿能夠看透寒斯的內心一般,嗤笑道:「寒斯同學,無論你怎麼追趕,你只能追隨在我的身影之後,哈哈哈——」
說到最後,玄佐單手捂面,仰天長笑,隨著那聲聲淒厲的笑聲,玄佐的身影漸漸消逝。
「啊——」寒斯雙膝跪伏在地,雙拳猶如流星落雨一般,瘋狂地錘砸向沙塵之地。
玄佐對於寒斯來說,存在著一種特殊的友情,似敵非敵,似友非友,但是,玄佐的存在始終是寒斯心中一個無法湮滅的存在。
玄佐就彷彿一堵巨牆,橫擋在寒斯的身前。玄佐所展現出的強大實力,始終壓制著寒斯,令他喘不過氣來,面對玄佐的強大,寒斯總會產生一絲絲無力感,似乎無論自己如何追趕,玄佐始終走在自己的身前,而渺小的自己卻只能在的身影之後茫然的追逐著。
「滴答——滴答——滴答——」
近乎絕望的淚水,順著寒斯的臉頰流淌而落,濺落在沙塵之中,倏然之間便消逝在沙塵之間,淚水卻似流不盡,只能聽到寒斯頹敗地喘息聲與哭泣聲。
寒斯的心彷彿被無數刺刃切割一般,林藍夫婦的死,切洛的存在,玄佐的強大,這一切的噩夢瘋狂地絞裂著寒斯的內心,寒斯感覺自己似乎欲瘋了一般。雙手撐扶著地,竭力強忍著內心深處的刺痛。
「蓬——蓬——蓬——」
就在寒斯幾欲瘋狂的時候,一聲聲震天顫地般的爆炸聲,嘶鳴聲,陡然充斥在寒斯的耳旁。寒斯猛然急抬著頭,凝睜著一雙泛著血絲的眼瞳望去,這一次出現的場景寒斯從不曾有任何印象,但是他的心卻隱隱刺痛。
前方的黑暗空間,那是一個戰場,遍地均是支離破碎的屍體,灼烈的火焰瀰漫在整片地域,那股股可怕的焰息,彷彿能夠熔盡所有一切。無數的奇異身形圍合而起,寒斯看不清他們的身形與面龐。
「啊!蒼炎之火——」陡然間,一聲淒厲的嘯鳴充響在寒斯的耳旁。
「蓬——」
寒斯只覺得眼前一道赤芒火焰驟然暴閃,晃眼之間,那些圍合而起的無數身形被燃灼殆盡,漸漸地,無數火焰緩緩淡弱而開,寒斯寧睜雙眸怔怔地望向那片充斥著火焰的死寂戰場,他看清了,戰場中央的那位藍男子——
「轟——!」
寒斯頓時覺得腦子一片慘白,雙手急劇的顫抖著,機猶如械一般擰掙著脖頸,雙眸之中的淚芒愈加洶湧,雙唇微微翕動,驚恐自語:「不,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最後那一聲,寒斯似乎野獸一般在咆哮。
因為,這個充斥著火焰的戰場,由無數屍體堆砌而成的戰場,中央凝站而立的藍男子,竟然與寒斯長得一模一樣,只是比寒斯多了幾分滄桑,多了幾分豪邁,多了幾分霸氣;而他手中的赤槍,似若赤魄,槍身的焰火卻是極為微弱,彷彿隨時都將消散。,
藍男子猛然單膝跪伏在地,右手凝攥著手中的赤槍撐扶著地。一身的素白衣褲,早已是殘破不堪,全身上下,似有上百處傷口,無數的血痕噴湧溢出。他的身體更因急劇的喘息聲而不住的顫抖,甚至連手中的赤槍也凝攥不住。
淒厲的嘶風,襲亂著他的頭與那遍是血跡的衣褲,縈弱的火光,映閃在他的面龐。他那蠟白的面龐沒有絲毫畏懼,只是嘴角間的笑意,那般淒涼,那般無奈,甚至,從他的眼眸之中,可以看到一絲瑩光。
「為什麼,為什麼?難道你就這麼恨我嗎?」藍男子的雙眸間的淚水噴湧而出,似咆哮似心痛似哀傷。
須臾間,無數的身形之中,其中一個身影踱步而出,但是寒斯根本看不清他的面龐,只能看見他嘴角微浮而起的厲笑,顯然那般森寒與無情。
藍男子單手撫住胸膛流溢而出的鮮血,凝抬著雙眸,茫然地仰望著身前的人。
「我不恨你」那道身影的話語陡然愈加森寒,嘶吼道,「我恨這個天,我恨命運!為什麼,究竟為什麼?既然上天創造了我,命運又何必創造你?我不甘心,我恨你——!」
淒然的嘶聲咆哮,圍旋戰場周邊的火焰,甚至亦被掩蓋著,顯得那般可悲。
藍男子笑了,看著身前的身影,笑得很悲哀,很哀傷,很不甘。喃張著嘴,雙眸似在回憶,茫然自語:「萱兒,對不起,我沒辦法守住承諾了。」
那道身影手中陡然運起長劍,直刺藍男子的心臟。
劍起,血落,槍倒!
藍男子雙膝跪伏在地,雙臂轟然垂落而下,雙眸緩緩閉合,溢出一絲最後的淚水,嘴角艱澀地牽起一絲笑意:「原——原諒我。」
「蓬——」
那道身影收回長劍,藍男子的身體驟然倒落,全身流溢而出的鮮血,在焰火的照射下,凝環成一團血泊,一旁的赤槍,一絲赤芒若隱若現。
漸漸地,戰場的畫面消逝了——
寒斯坐倒於沙塵之地之上,雙手撐扶著地支撐起身體,寒斯雙腿不住地向後碾退,眸光愈加淒婉,喉間在哽咽著,似有些語無倫次:「父——父親,不,不可能!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寒斯的雙腿瘋狂地蹬踏著沙塵,眼眸之中只有驚恐與害懼。在混沌之境內,見到了自己的父親,可是卻再次地看著他默默地死在他人劍下,寒斯的神經近乎崩潰了。他死死地寧閉雙眸,雙手捂擋著自己的耳朵,如同瘋子一般搖扯著脖頸,他不願再見到任何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當看到他們死去那一瞬間的笑意,彷彿一柄最為鋒銳的刺刃,割裂著自己的心臟,寒斯陡然覺得胸口好痛,一股難以壓抑的裂痛感充斥在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寒斯的手驟然摀住胸口,只覺得胸口一股撕心裂肺般的裂痛感沖襲全身,寒斯如同蝦子一般蜷縮著身體,五指間更是幾欲將胸口處的衣料攥碎。
寒斯痛恨自己的無能與渺小,他害怕一位位親人自他面前死去,他畏懼自己什麼都辦不到。
心好痛,痛徹心扉!
寒斯雙眸陡然暴睜,單手驟然將胸口處的衣料撕裂開來。
「啊!噗——」
寒斯的口中,猛然噴出一口殷紅的鮮血,濺散在沙塵之地,一抹刺眼的猩紅讓人覺得心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