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修鑽出腦袋,眨巴著一雙大眼,抽搭著鼻尖,擔憂道:「阿寒,你還好嗎?要不要緊?」
「蓬——」
覆蓋寒斯週身的冰稜刺錐砰然幻碎,化若無數碎冰飄落飛揚.撤去天蓮冰輪丸,不用再供續能量體,寒斯頓時覺得身心鬆緩下來,攤張著手溫柔的撫摩著霖修的腦袋,輕聲道:「沒事,你放心好了。」
「嘩——嘩——嘩——」
沖天般的雷鳴掌聲,似乎能將整個小鎮內的每一間屋頂掀翻一般。
「天吶,這個藍青年實在太厲害了。」
「難道他是傳聞中的雙子星之一?」
「怎麼可能,凌星辰與凱薩一直在他們各自的學院潛心修煉,怎麼會跑到我們這個窮鄉僻壤。」
——街道上,每一位人,抱以最為尊崇的掌聲,他們的眸光泛著無盡的崇拜與羨慕,這是對於強者的一種尊敬,更何況,寒斯一身的平民裝束,更易獲得在場每一位平民的認同感。
「嘿嘿,阿寒,你剛才真是太帥了。」霖修撲閃和一雙大眼,眸子裡儘是喜色。
寒斯沒有理會霖修,兀自單手將霖修攬抱入懷,身形幻若一道疾風,輕縱雙腿便跨過人群,將一直放置在遠處的那一籃蔬菜魚肉提在手中,雙腿勁勢而起。人們只覺得眼前飄曳過一道殘影,晃眼之間,寒斯便消逝在他們的眼前。
湖邊小築。
寒斯踱緩著腳步,只覺得腦子有些暈眩,雙腿輕飄飄的。而霖修滿以為寒斯並無大礙,身形一騰,躥出了寒斯的衣懷,沖身進入廳堂邊的房門內,似去尋找蘇小小。
寒斯雙膝頓時一軟,頹然地倒坐在地面,竭力強忍著那絲眩暈感,高強度的施展天蓮冰輪丸的進化形態,精神力的巨大消耗,讓寒斯倍感虛弱。
「寒斯,寒斯——」一處房門內,傳來蘇小小清婉的音鈴。
「寒斯」蘇小小看到寒斯頹然地倚倒在屋門邊,頓時面色大驚,急忙沖伏下身,摸撫著寒斯的面龐,驚惶道,「你到底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寒斯看著蘇小小慌亂的容顏,嘴角艱澀地牽起一絲微笑,虛弱道:「沒——沒事,休——休息一會就好了。」說罷,寒斯只覺得兩眼昏沉,意識陷入了模糊,整個人軟癱了下去。
至於接下來的事,寒斯自己也記不清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寒斯從混沌的狀態之中悠悠轉醒,緩緩撐張開雙眸,先映入眼簾的是竹屋頂部構築著的翠竹。寒斯微一偏頭,只見竹窗之外尚瀰漫著濃濃的霧氣,辨不清窗外的景象,偶爾間能夠聽得幾聲鳥兒的鳴囀聲。
寒斯暗自苦笑,看來自己已經昏迷了一夜了。再一偏轉過頭,只見自己的身旁倚躺著霖修,而霖修的小腦袋拱向自己的臂懷內,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睡得很甜。而床鋪邊,蘇小小坐於一張木椅上,雙手倚壓在床沿邊,微微側斜著面龐枕於雙臂間,秀美的披肩長散溢而開,看來她也很累了。
寒斯怔怔地望著霖修與蘇小小,心底淌過一絲暖流,被人關懷的幸福感頓時充溢在寒斯體內的每一個細胞。
寒斯微微撐動身體,雖然身體的肌肉仍有些倦乏與麻木,但行動起來卻沒有太大影響。寒斯小心翼翼地撐撫起雙手,強忍著心頭的一絲酸麻感,不敢呼痛出聲,生怕驚擾到了正美美地沉睡著的兩人。
但霖修在巨人山脈生活數久,警覺性極高,寒斯的動作雖已是極輕,但仍是將霖修驚醒。
霖修猛地撲身窩倒在寒斯的衣懷內,晃動著四肢小爪,抓撓著寒斯,眸子裡只有欣喜的芒光:「阿寒,太好了,你醒了。昨天你可嚇死我了,你現在覺得身體還好嗎,要不要緊?」
霖修的動靜鬧得實在太大,未等寒斯回答,卻已將蘇小小從睡夢之中驚醒。
蘇小小眼見寒斯轉醒,沉呼一口濁氣,伸過白皙玉手撫向寒斯的額頭,感受著寒斯的體溫,故作怒容:「寒斯,你到底怎麼回事,只是讓你去小鎮上添買一些蔬菜果肉,你怎麼就把自己弄成這樣,你想讓姐姐擔心嗎?」話語之中雖有責怨之意,但卻透著關懷之心。
「我——」寒斯看著蘇小小責怨似的眼瞳,單指輕撓著臉頰,臉色微紅,卻不知該怎麼解釋,只能抱以傻笑掩飾自己的尷尬。
如果讓蘇小小知道自己是為了一時的怒氣,與人交手弄成這副模樣,恐怕到時自己定會被這個溫柔的姐姐責怨一番,寒斯在蘇小小面前,真的就像是個弟弟那般乖巧。
「好了好了」蘇小小沒好氣的瞪了寒斯一眼,起身轉向廚房,叮囑道,「快去洗洗臉,姐姐先為你準備早點,你已經昏迷了一夜,如果再不進食身子會受不了的。」
說罷,不理會寒斯的勸阻,逕自走向廚房,看來她真是將寒斯當作親弟弟般看待,關愛了。寒斯看著肩頭喜眉笑眼的霖修,故作生氣似的白了一眼,氣急道:「還笑呢,洗完臉我就給你洗澡。」
說著,伸抽提抓起霖修,逕自離開床鋪。
畫面調轉——四夜一族異度空間,宗族議事廳。
議事廳並不大,四處儘是古樸的木製牆壁,廳內中央兩旁分坐著數人。他們之中的每一位,面色沉嚴,彷彿在思考一件極其嚴重的事情。
而廳內中央的正前方,切洛之父,澤寺端坐於青翎雕花椅。
「族長,真若如你所言,這個青年必須除之。」分坐兩旁的一位中年男子應聲道。
「不錯,無論如何,四夜一族的鬼道技絕不能為外人所習。」另一位鶴童顏的老者贊同道。
原來,關於寒斯的鬼道傳聞傳遍大6,如今,諸如藍青年乃為四夜一族的奇異傳聞已是甚囂塵上,寒斯的頻繁現世,施展鬼道,已經迫使四夜一族不得不痛下決心。
澤寺自然清楚,這位傳聞之中的藍青年,定是寒斯,澤寺經過老族長允許,便將當初從老族長那得知的「隱修之體」之秘以及古弓秘事告知這幾人。
寒斯頻繁施展鬼道現世,已經讓四夜一族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四夜一族的族人,擁有著極強的尊嚴,寒斯一個外人修煉鬼道,更是藉以四夜一族的名望現世招搖,這簡直是對他們的侮辱。到如今,已是他們作下決定之時。
澤寺緩緩直身而起,踱步至廳堂中央,一雙鬚眉微微而皺,喃聲道:「絕不可令族人知曉此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知曉此事的不過均為族內的各系宗室先輩。
其中一人疑聲道:「那麼,我們是否應對外界言明此人並非四夜一族之人?」的確,近來更有好事者,將寒斯的出現,視為四夜一族欲稱霸大6,雖無根據,但卻免不了各股勢力的猜忌。
「不可」另一人直身而起,單手輕擺斷然否決道,「如果令外界知曉四夜一族的鬼道副本流落外界,更存在『隱修之體』此等體質,到時各方勢力定不會善罷甘休。」
澤寺略一點頭,贊同道:「不錯,此事絕不得聲張。如今我們只需要派遣一人,將此人斬除便罷。」
很快,問題又回到了原點,究竟派誰襲殺寒斯?
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視,誰也不知究竟該派遣何人。
「此事交於我處理。」突兀而又冰冷的聲音,從廳門外傳徹而來,不知何時,切洛竟然虛身閃至入內。
澤寺看著切洛,雙眉緊皺,卻沒有說什麼。而其他幾人,似乎對切洛極為讚賞,紛紛應聲贊同,作為四夜一族有史以來,可堪比迪。四夜的後輩,沒有人會去懷疑他的能力。
澤寺一雙深邃的眼瞳閃過幾絲幽芒,單手輕擺,喃聲道:「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洛兒處理。」
人選確定,眾人紛紛退身離去。
澤寺一聲突兀的聲響:「洛兒,你留下。」
切洛頓下欲離去的腳步,但卻是背對向澤寺,凜若冰霜的面龐彷彿千年寒冰一般。
澤寺看著切洛,眸中閃過一絲痛心,淒聲自語:「難道,你還無法原諒父親嗎?」當初雖然襲殺洛惜藍未成,但此事卻已經成了這對父子之間難以湮逝的鴻溝。
「父親大人,如果沒有其他事情,請恕洛兒先行告退。」淡漠的話語,讓人聽不出絲毫情感波動。
澤寺看著切洛的身影,強壓住心頭的悲愴怒意,喃聲道:「此青年必須斬殺,我曾見過他一面,他的外貌——」
未待澤寺說完,切洛便出言打斷,淡漠的雙瞳微微一縮,古井無波道:「不勞父親大人擔慮,此人洛兒早已見過。」說罷,切洛腳下微動,倏然間,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滯留廳堂之內。
天際長空,切洛幻若疾風,額間的一縷長隨風曳動,喃聲自語:「真是諷刺。」
原來,切洛聽聞澤寺關於藍青年的相關敘述,雖然心中驚震,但是他已經斷定,澤寺口中所言之人,便是寒斯。
只是讓他料想不及,當初的少年,竟然擁有著「隱修之體」此等詭異體質,更諷刺的竟是修煉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