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斯將紙傘收攏,顧自進入屋內,隨意地打量著這間破敗的木屋.
隨即仔細端詳著眼前這五個孩子,除了那位老大,其餘四人臉上的稚氣極是濃重。他們的面龐上,沾染著許多污黑的塵灰,乾瘦的身形與他們身上的破爛的麻蓑長袍顯得極是刺目,每個人的眼瞳流露著驚恐與慌亂,身體在瑟瑟抖,似乎很是懼怕寒斯。
那四個孩童,心裡很明白,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藍傢伙,一定就是老大先前所說的「繡花枕頭」。他們也曾偷竊失敗過,所遭受的便是一頓毒打,他們畏懼寒斯,他們更害怕那一頓頓毒打。
兩個女孩,三個男孩,本應享受美好的童年,卻只能擁有這一段儘是陰霾的灰暗童年,寒斯的眼神一悸,輕歎一口氣道:「你們不要怕,我對你們沒有惡意。」
「真——真的嗎?」畢竟還只是孩子,一位小女孩蔚藍的眼眸閃過一絲希冀。
老大陡然沖身攔擋在四人的身前,臉色陰沉,眼眸充滿著敵意,道:「別信他的話,你的錢袋是我偷的,與他們無關,要打就打我吧。」
「老大——」
其餘四人,紛紛拉拽著老大的衣袖、衣角,眼眶泛著幾絲霧水,哽咽著喉嚨。
而霖修此時早已經飛身到桌面,一雙小前爪輕車熟路地將金幣攬回錢袋,捧著充實的錢袋,得意洋洋的放回寒斯的手中,狡黠的大眼骨碌的轉溜著,似在想些什麼壞主意。
「嘶——呀——」
霖修弓伏在寒斯肩頭,可愛的面龐卻裝出一副齜牙咧嘴的咬人模樣,嘴中的一顆小獠牙在昏暗的燭光映襯下,更是將「惡霸」模樣展現的淋漓盡致,顯得極是凜寒,懼人的嘶吼聲更是人這群孩子嚇得縮成一團。
「你呀,別玩了」寒斯一手提起霖修,將它放回桌面,沒好氣道,「他們還只是孩子,你這樣會嚇到他們的。」
說著,寒斯將錢袋扔向老大,老大接過錢袋,凝重的面龐變得驚愕,不可置信地望著寒斯,卻不知道說什麼。
寒斯擺擺手,淡淡道:「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們的,我只是想拿回那個香囊。」說著,眼眸盯向老大的蓑衣懷內。
老大似乎仍有幾分警惕,但其餘四個小孩似乎被寒斯那隨和的微笑感染,不像先前那麼恐懼,催促老大將香囊還給寒斯。
小孩子就是這樣,雖然這個世界很污濁,但他們總是用自己最為單純的念想,去衡量這個世界的每一件事物。
老大執拗不過,從懷中摸出香囊,小心翼翼地遞還給寒斯,卻仍是戒備道:「你——你真的不會傷害我們嗎?」雖然自己與寒斯年齡相差不大,但自己清瘦的身型顯然無法與寒斯相抗衡。
寒斯將香囊小心地掛系回腰間,看著這幾個孩子,神情微微一黯,落寞道:「霖修,該走了。」說著,霖修倏地一聲落回寒斯肩頭。
五人急忙閃讓而開,驚惶地看著寒斯,直到寒斯離開屋門後,才徹底鬆了一口氣,頓時癱軟在地,彷彿死裡逃生一般。
「阿寒,你不管他們了嗎?」霖修撲閃著大眼,一臉茫然不解。
寒斯兀自撐著傘,緩步而行離開這條貧民街巷,雙眉緊皺,但眼瞳卻透著幾分蒼涼,無奈自嘲:「管?你讓我怎麼管?像他們這樣的孤苦無依的孩子,到處都是,我一人又能救多少?對於他們來說,我只不過是他們陰霾的童年中一個微茫的過客,他們的路,還是要靠自己來走。」
寒斯真的很無奈,他與妮露也曾失去父母,他知道那種流離失所的荒寂感,孤獨感,很可怕。可是他不是聖人,他有自己的路要走,父母的仇,張天的死因,還有當初林間神秘殺手所盜的冥芒珠,這一切切已經將他牽捆著。
他能做的,只是盡自己的所能,給予這些孩子一些經濟上的幫助。
「等等——」身後,響起一聲稚嫩的男聲,還有踩踏著水窪的迸濺聲。
寒斯聞言,急忙回轉身形,只見一個小男孩拚命地向寒斯奔來,是那團小偷團伙其中的一人。寒斯雖然心中疑慮,但沒有多想,箭步上前,一把拉住男孩,穩住他的身形,微弓下身,面色疑惑,道:「小朋友,有什麼事嗎?」
小男孩稚嫩的小臉,似乎因先前劇烈的奔跑,變得有些慘白,粗喘著大氣,上氣不接下氣道:「大——大哥哥,你可不可以救救我——我們的夥伴?」眼眸中深深地浮泛著希冀的芒光。
寒斯一怔,不明所以道:「你的夥伴?」先前他在屋內,倒也看過五人,雖然五人清瘦,倒也不像患得重病,難道自己一出門,生了什麼事嗎?
寒斯不待小男孩說什麼,直身而起,腳下幻若輕風,疾奔向木屋。
寒斯跨進木屋,剛一入屋,耳旁便響起了哽咽抽泣的聲響,循聲望去,只見其餘四人圍聚在木屋角落,拚命地推搡著倚靠在牆壁邊的一個少年。
「大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們的夥伴吧。」
「大哥哥,你做做好人吧,阿丸快不行了。」
「大哥哥,我們給你錢,以後我們偷的錢都給你,你救救阿丸吧。」
其餘幾人似乎注意到寒斯,回轉身子,跪伏在地,乾瘦的小手拚命地拉拽著寒斯的衣褲,儘是污濁痕跡的面龐,早已被晶瑩的淚水滌蕩而散。
寒斯當下閃開眾人,來到他們所說的阿丸身前。
寒斯看著阿丸,眉頭不由的一皺,面龐猶如蠟白一般,毫無血色,雙瞳彷彿失去魂魄那般,空洞而沒有一絲神采,但正個身體卻在不斷地抽搐著,攣縮在角落邊瑟瑟顫。
寒斯倒是與寧蕭學過一些醫術,單手定住阿丸身形,把住他的手腕處。寒斯原本凝閉的雙眸猛地睜開,他驚訝地現,阿丸的氣息極為紊亂,脈搏忽強忽弱,忽上忽下,他雖與寧蕭痛學些許醫術,但如此怪症簡直無法判斷。
寒斯凝轉鬥氣,緩緩導入阿丸脈絡之中,漸漸地,阿丸似乎身體逐漸平緩下來,但臉色仍是那般慘白。
寒斯略一思索,轉過頭沉聲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其他人哪曾見過這樣的陣仗,慌了手腳更是不知所措。他們的老大強壓下心中的驚慌,擔憂道:「阿丸是我們的夥伴,當你離開不久後,他就回來了。剛開始的時候他還很正常,可是沒過一會,他整個人突然變了一副模樣,看上去很痛苦的樣子,全身抽搐。」
寒斯雙眸半瞇,他隱隱感到,也許事情就是生在阿丸出去的這段時間,問道:「他回來時,有沒有跟你們說起什麼?」
「有有,阿丸回來時,拿出好多金幣,他還告訴我們,是一個怪老頭給他的。」其中一人哽咽著話語,回想道。
突然間,又有一人想起什麼,道:「阿丸還說,那個怪老頭是讓他吃了一種奇怪的藥,說是吃了這藥就會給阿丸好多錢,阿丸後來吃了那藥之後,怪老頭真的給了他好多錢。」
「藥?」寒斯雙眸變得凌厲而凜寒,雙拳緊攥而成,迸鳴出「鎘崩」的暴鳴聲,他已經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恐怕問題就出在這藥上。
那個怪老頭,定是將阿丸當作人藥罐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