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斯絲毫不在乎百米外人們迷茫而又憤怒的眼神,屏息斂神,運轉著鬥氣,陡然驚吼道:「出來吧——!」
如雷似電般的驚鳴聲,蔓延在偌大的諾頓港口.
沒錯,偷襲寒斯的人正是當初寒斯襲殺「老四」的那夥人,可謂是冤家路窄,沒想到竟然在諾頓港口相遇,看來他們是要為死去的兄弟報仇。只是他們完全低估了寒斯的實力,竟白白折損了兩個人的命。
寒斯凝眸掃視著百米之中的人群,默默吟轉著週身靈子,將精神力調轉至最佳狀態。
倏忽間,百米外擁擠不堪的人群中,一位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踏步上前,豹頭環眼,面龐更是因仇恨的侵襲而變得極度扭曲。身著淡黃勁裝,唯一顯目的,便是挎掛於肩頭的箭筒與手中的銀鐵巨弓,看來他便是這群團伙之中的頭領。
瘦削男子凝沉雙眸,擰攥著銀鐵巨弓的手中,浮泛起淡淡的墨綠鬥氣,眉稜扭曲糾結,陰狠道:「兄弟們,一定要將這小子碎屍萬斷!」
須臾間,人群之中猛地躥身而出十一人,手中緊緊攥著各式各異的兵器,凝旋著五彩不一鬥氣芒光,但相比於瘦削男子,要弱上幾個檔次。
一個六級戰士,二個五級戰士,九個四級戰士,寒斯冷冷地掃視著這十二人,算上先前死去的二人,與慘在巨人山脈被他襲殺的「老四」,正是十五人,一個不落。
寒斯並不後悔當初殺死「老四」,面對這些終年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根本談不及任何同情,否則,死的只有自己。
單憑寒斯如今魔武雙系,六級大成之境的修為,想要安然脫身,並不難,只是寒斯不敢。只怕這群人已經注意到阿瓦,倘若自己脫身而逃,阿瓦甚至小依、寧蕭等人性命不保。
只有一個辦法,將這眼前團伙剩餘的十二人全部殺死,不留活口。否則逃脫幾人,日後自己離開,恐怕阿瓦等人仍是性命垂危。
寒斯的喉間在不住翻湧,額間滲流著幾絲冷汗。對付其餘幾人雖是不難,只是那個瘦削男子,恐怕不好應對,更何況自己並非絕世高手,一人相敵十二人,實在是難。
就在寒斯踟躇不決之時,瘦削男子冷眸閃爍,手中比劃出奇異的手勢,其餘手下見勢散射而開,對寒斯形成圍合之勢。
風浮掠而起,激揚起淡淡的塵煙,百米之內,瀰漫著暴戾的肅殺之氣,百米之外的人群,或驚恐,或興奮,或慌亂。
「上!」瘦削男子寒聲一吼,十一人好似潮水一般,沖湧而襲,瘦削男子則雙腿並撤,抽出長箭,搭劃於銀鐵巨弓,凝聚著鬥氣,等待著機會。
「霖修,抱緊了」寒斯沉眸蔑笑,喃喃道,「出來吧,赤魄。」
「咻——!」
左肩赤紅芒光暴現,一團火焰沖天而起,所有人驚詫地望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寒斯身形飄晃,一拳,一腿,倏然間,將兩人擊倒在地。
雙腿並起,縱身而躍,赤魄週身的火焰驟然消散,一柄赤槍耀閃璀璨的華光,飛奔而入寒斯的手中。瘦削男子心中雖是驚震,但手中的暗箭卻毫不停留,幻若一道青影飛襲向騰身於空中的寒斯。
寒斯懸空沉身而轉,手中的赤魄旋繞於腰身,雙手驟然勁力而起,猛然轟劈暗箭,深紫的色槍間閃爍著凜凜電芒,竟然將暗箭絞成無數斷枝。寒斯順勢而落,倒懸身體,雙手凝握槍身,舞旋出爍爍星芒,宛若流星落雨,透射著股股褐芒鬥氣墜襲向地面上的幾人。
「鏘——鏘——!」
「噗——!」
一股勁烈的氣旋,隨著寒斯的墜落,轟然迸裂而開,剎那間,槍劍交鳴。奪目璀璨的芒光,讓人睜不開眼,當所有人晃睜著眼時,又是兩具屍體映刺著每個人的靈魂。
寒斯右手橫舉赤魄,赤紅槍尖貫穿著一人的左胸,凌空而舉。只是身體卻仍在瘋狂的抽搐著,口中噴灑出猩紅的鮮血,四肢不住的痙攣;左手凌懸而起,指腕擰抓住另一人的咽喉,只是他的脖頸好似與身體完全分離而開一般,垂拉在一邊,驚恐的雙眸,顯現著他臨死之前所承受的恐懼。
「阿寒,你不要緊吧?」霖修睜著驚恐的雙眼,眼眶噙著瑩瑩淚光。
寒斯看著刺穿右肩的那支暗箭,殷紅的鮮血順著箭支流溢而出,雙瞳寒光畢露,冷冷地掃視著眼前剩下的十人,森寒著臉,舌尖微微舔噬著嘴角溢出的血痕,陰沉道:「放心,死不了,你給我趴緊點,顧好你自己。」聲響雖然很冷厲,但卻隱透著一絲關懷。
寒斯右手勁勢而甩,倒懸於槍身的屍體分離而出,分落海內,泛起兇猛的血水,混淆著蔚藍的海洋。緩緩抽回手腕,被擰斷脖頸的屍體轟然倒落,寒斯微微弓伏下身,反轉赤魄背負身後,左手擦拭著嘴角的鮮血,嘶鳴道:「真是大意,還是中了一箭。」
所有的人,包括餘下的十人,都能夠感到深深地殺戾之氣,寒斯的右肩的白衣已經被鮮血浸染成一片猩紅,宛若一位戰神一般令人心顫。
「哼」瘦削男子畢竟是六級戰士,雖然相比寒斯仍是遜色不少,但他自認佔據人數優勢,擒殺寒斯並不困難,冷冷道,「不要驚慌,這小子不過是虛張聲勢。他手中的那柄赤槍看起來極是詭異,哼哼,應該值不少錢。」
一句意味頗深的話語,卻已經徹底湮散其他幾人的恐懼之情,他們的眼瞳閃爍著猙獰的芒光,恨不得將寒斯生吞活剝,為了財富,他們往往會喪失一切理智。
十人擺勢而開,欲再次沖襲寒斯,他們的眼中只容得下閃爍著熠熠赤芒的赤魄,寒斯抽拔出肩上的赤魄,丟至一旁,雙腿深湛而開,微傾著身子蓄勢而備,赤魄的槍尖拖曳著地面,浮捲起淡弱的氣旋。
「轟——」
「颯——」
暗淡的天際陡然下起了傾盆大雨,斗大的雨珠好似瘋子一般,劈天蓋地轟砸而落,濺灑著觀戰的驚懼人群,海面翻起波浪,泛起陣陣漣漪。
風驟然大起,刮挲著寒斯的額,雨水拍擊著他的面龐、衣褲,混雜著鮮血流淌落地,寒斯微微仰天,望著天際的電閃雷鳴,他笑了,淒厲的笑。
雙指陡然並豎而舉,一股股縈弱的紅藍華光應和雨水的拍散,若隱若現,須臾間,幻化成一絲絲勁射雷閃,沖天而起,好似雨中天柱。
所有人看到如此詭異而妖異的招式,心中不禁一凜,瘦削男子額間滲出幾絲冷汗交雜著雨水,他自問閱歷無數,但從不曾見過如此詭異的魔法,他甚至隱隱感覺到,這一技魔法很可怕。驟然向所有人暴吼道:「快,殺了他,不要給他任何施展的時機!」
瘦削男子箭步而起,手中閃爍著一柄鋒銳的短刃,而寒斯竟然毫無閃避之意,兀自凝吟輕語,施展著鬼道,全然不將他們放在眼裡。
「噗——」
瘦削男子面容狂喜,仰天大笑:「哈哈哈——!」閃避而開的霖修,瘋了似的撕咬著他的手腕,但它卻是那麼地弱小。
寒斯俯沉著的面龐,陡然仰起,赤魄幻若一團焰火融回體內,右手猛然間死死攥扯住瘦削男子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蔑笑,道:「啊,真不好意思,我的心臟是長在右胸的。」
「什麼?!」瘦削男子擰掙著手,可是卻被寒斯死死拽扯著,動彈不得。
當他看到赤魄詭異地融回寒斯體內的那一幕;當他看清寒斯凝聚雙指勁烈的雷芒時;當他望清暗淡的天際仍在瘋狂激旋著的紅藍雷芒渦流時。他彷彿感覺到死亡已經向他逼近。
而他的手下卻自以為老大已經治伏寒斯,拚命的沖湧而上,剎那間,剩餘十人,已經朝向寒斯的週身圍攏而來。
寒斯冷眸四顧,他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一擊必殺!
「霖修,快跑」寒斯猛地仰望天際,雙眸芒光暴閃,驚天震吼道:「鬼道之五十三,狂雷!」
「嘶——嘶——嘶——」
天際雷鳴,頓時幻若無數紅藍雷芒,急盤旋凝聚,好似一根天際巨柱,轟襲墜落向寒斯。無數的雷芒,劃裂開大氣,激旋出刺凜的嘶鳴之聲,彷彿成千數萬的無數雷鳥,迸出沖天般的嘶鳴聲,能夠割破耳膜一般。
弱小膽怯的人群,承受不住如此可怕嘶鳴哀吟聲,雙手死死地摀住雙耳,眼瞳中閃爍著深深的敬懼之意。
因為,所有人聽清了寒斯最後的驚吼聲——鬼道。
「不——」瘦削男子與其他手下瘋狂的撤身而去,但是他們已經沒有絲毫掙扎的機會,無數雷芒好似死神,糾結貫穿著他們的胸膛,剝離著他們的肢體。
很久很久,然而所有人卻怔在原地,屏息靜氣,眼眸之中只有驚恐與震驚。
偌大的諾頓港口,很安靜,只能聽到雨水奔襲拍落的聲響,還有一個少年的喘息聲。
寒斯雙膝跪伏在地,雙臂倚撐在地面,淡藍的頭被雨水浸濕,順著俯垂的脖頸,滾落著滴滴雨珠,面龐、手臂、肩膀,淨白的衣衫蔓延著殷紅的鮮血與雨水。而他的身前,無數破碎分離的肢體,驚悚著每一個的靈魂,怯弱的人群,遮掩住自己雙眸,也有人出噁心的嘔吐聲,更有人驚顫著雙腿跌坐在地——
百米之內,空蕩的雨窪積地,好似一條血河。
「阿寒,你怎麼樣了?」霖修避開襲奔而來的狂雷,倏地閃動身形回到寒斯身旁,眨閃著一雙微微紅腫的大眼。
「啊——呼呼呼。」寒斯拚命地延喘著粗氣,摀住裂開的左胸傷口,猛然抱起霖修,直奔而去,藉著滂沱大雨,鬼魅的身影急消逝的諾頓港口。
「那——那就是鬼道嗎?」
「那個人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四夜一族嗎?」
——剎那之間,待寒斯陡然消逝之後,所有呆滯的人們才緩過神來,眼前的那支離破碎的軀體,實在是太可怕了,而所有人,終於見識到了傳說之中的鬼道。
不過,這是一種全新的鬼道,只是他們並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