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高懸,皎潔的皓月揮灑著澄瑩瑩的光輝,斑駁雜亂的樹影隨風輕揚,彷彿歡鬧的孩童追逐不休.
寒斯倚躺在巖壁,雙手枕著後腦,嘴裡銜著一根細草,交叉著雙腿時而晃抖時而靜息,只是一雙深邃的眼瞳望著黑夜,出了神。
如今踏入巨人山脈已經有數百里,也許是攝於「惡魔」的存在,自他再次踏入巨人山脈,一路下來,不曾見過任何人,倒是碰上不少高階魔獸,數次險些喪命。
巨人山脈極是險惡,單是某些高階魔獸,寒斯一人便已經難以招架,恐怕再深入山脈中央地帶,一人是無法抵受。一人難得一絲清閒,悠然散漫地欣賞著夜景,離開學院也已經有半個多月,不由得想起妮露,
腦海浮想起妮露的一顰一笑,她的嗔,她的怒,還有她那淒傷的眼眸,嘴角浮抹起絲絲淡淡的笑靨。有時候,連寒斯自己都弄不明白,相比念一、安克,甚至是意兒,自己對妮露的思念是無可相比的。
凜冽的寒風吹襲著寒斯的面龐,飛亂的絲微微飄揚。寂冷的風將寒斯心煩意亂的心緒稍稍平復下來,寒斯捎捎頭,猛力地甩著脖頸讓自己保持清醒。
寒斯看似木訥,但他卻對情感之事看的極為明白,否則當初亦不會為意兒之事如此傷心。只不過現在連寒斯自己也有些困惑,細細想來,似乎妮露在他心中的地位遠勝所有人。
「怎麼可能,妮露是我妹妹。」寒斯使勁揉搓著太陽**,自我調解,潛意識中,這是他所認為的理由。
「咻——」
正待寒斯暗自神傷之際,眼角的餘光現,遠處的僮僮樹影之中,閃爍著一道銀白身影,身形極為迅捷,宛若一道閃電一般,若不仔細明辨,根本無法現。
寒斯臉色凝重,這處地帶並無魔獸出沒,單若此魔獸那詭異的度,恐怕不好應對,更何況此刻黑夜瀰漫,情勢對寒斯似乎十分不利。
念想之際,陡然抽出長劍,但手幻化結印,須臾間,濃郁的靈子凝聚於手中,迅猛地浮動交織成一張絲網,並急擴散而開。紅藍交映的絲網遊走著洶湧的液態靈子,蘊涵著極為強大的攻擊力,彷彿連夜空的大氣都能縛裹一般。
寒斯雙瞳芒光閃露,吟聲道:「鬼道之四十一,縛網。」
璀璨的華光即閃而逝,以雷霆萬鈞之勢疾衝襲樹影之中,絲網中仿似密佈尖銳的利刃,撕裂絞碎著樹木,這些粗壯的樹幹在它面前顯得那般羸弱不堪。剎那間,樹影橫斜,轟鳴的聲響充斥著山谷間,受了驚嚇的動物或者魔獸不安的嘶吼叫亂,本是寂靜的夜,轉瞬之間,喧囂的嘶鳴聲猶如震天怒吼,響遏行雲。
倏然間,隱匿在樹影之中的銀白身影彷彿受了驚嚇,奔離而去。寒斯卻早已是蓄勢而備,眸光瞬閃,凝聚著絲絲鬥氣縈繞著長劍,向銀白身影直襲而去。
一時之間,在淡淡的月光映射下,漆黑的夜閃動著兩道身影,仿若兩道迅猛的雷光一般,穿梭疾行於樹野之中。論及度,寒斯竟然還要慢上幾分,不作多想,隨著奔行間形成的劇烈風勢,手中長劍舞旋出煊赫的氣勢,寒斯提臂勁勢一揚,驚吼道:「去!」
「咻——!」
淡淡的鬥氣仍縈裹著長劍,極勁強烈的風勢壓力之下,於空中鳴出喧刺的鏗鏘聲。銀白身影似乎料不到寒斯突施「冷劍」,一時閃避不及,被閃電般的長劍劃擦而過,噴濺出一道猩紅血液滑空而落,在黑寂的夜顯得那般刺眼。
「蓬——」
銀白身影重重地砸在一旁的樹幹上,動彈不得。寒斯見勢,心中一喜,不由得加快了腳下的步伐追身上前。
這道銀白物體並不大,蜷縮在樹幹邊,約摸也只有二十來公分那般大小,看去似乎受了不小的驚嚇,瑟縮成一團。寒斯當下邁腿上前,單手抓起它的尾巴,勁勢一提,原來是一隻銀白狐狸。
不過這隻銀白狐狸倒與其它狐狸極不相同:通身密生著細長的銀白絨毛,滑嫩如脂,摸去的手感極是舒服。四肢的腿部四邊,浮捲起的絨毛,細細究看,竟像極了祥雲狀的模樣。尖尖的小嘴,微微突起的黑鼻,撲閃著一雙慧黠的大眼,襯顯出這張略尖的臉型,卻是可愛至極。
寒斯提住銀狐那蓬鬆又大的尾巴,逕自回到原處,極目望去,先前被鬼道所轟擊的樹叢之中,塵煙瀰漫,隨著風緩緩流散。寒斯心中卻是吃驚不已,這記第四十一記鬼道委實出他的想像。
鬼道共分一百零八技,但若依照其所屬威力,大致可有四系,分別為:破道,縛道,御道,界道!
諸如蒼破雷此系鬼道,其蘊涵著極勁的攻擊力,亦可分作破道;而幻光結界此系鬼道,其自身所屬卻無絲毫攻擊力可言,但卻賦予堅固防禦力,亦可分作御道;先前寒斯所施展的縛網,正是分作縛道一系,縛道雖蘊有攻擊力,卻無法與之破道相提並論,但縛道卻可隨據施技者控制,纏縛受術者,將其行動完全遏止。
而界道卻是鬼道技中,最為玄深的一系,寒斯距今尚無法具備如此修為施展界道系別鬼道。但據秘法記載,界道乃是空間之法,即施技者可將局限區域內的空間暫時轉化為另一個異變空間,但究竟有何威力,寒斯自己卻是不得而知。
「看來以後必須謹慎控制縛道的威力,否則恐怕人未纏縛,就已被我縛死了。」寒斯兀自搖頭苦笑,他心裡很清楚,縛道之所以蘊涵如此強勁的攻擊力,恐怕是拜體內這股全新的紅藍交融的能量體。
回到原處,寒斯拿出一根粗大的麻繩,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這隻銀狐的尾巴捆吊在一根樹枝之上。小銀狐拚命的擰掙著身子,搖晃得樹枝嘎吱作響,一雙大眼透著深深的驚懼。
寒斯站在一旁上下打量著銀狐,狐類魔獸倒是不少,不過諸如此類的銀狐他的印象中卻是想不起來,尤其是那四肢間的祥雲狀般的絨毛,委實怪異。更令寒斯驚異的卻是這隻銀狐的度,竟然相比自己還要快上幾分,但它的實力似乎極弱。
小銀狐驚恐地睜著大眼,一臉惶遽看向寒斯,嘴上出莫名其妙的嘶叫聲,似乎是在求饒。也許換作女子,可能會心生憐憫將其放了,但很不幸,它碰上的是寒斯。
「咕——」
寒斯不覺間摸了摸腹部,幾日來潛伏於巨人山脈,倒也殺了不少魔獸。但大多魔獸的肉質卻是極其腥臊,算起來,寒斯也已經有好幾日不曾美餐一頓了。看在和眼前吊掛在樹枝上生龍活虎的小銀狐,寒斯不禁聯想到美味的狐狸肉。
寒斯猛地吞嚥幾口唾沫,喉間翻湧浮動,搓著手不懷好意道:「嘿嘿,小狐狸,對不起了,今天晚上就拿你當夜宵。」
說罷,從懷中摸出一柄短刃,在月光的映射下,閃爍著凜凜寒光。小銀狐驟然掙扎著身子,極力扭動,彷彿知道自己即將命喪眼前這個「王八」的腹內之中。
寒斯卻也不急,先是烘燒著篝火,稍稍準備。
一切就緒,緩步走向小銀狐處,撥舞著手中的短刃。寒斯雙退微湛,提起小銀狐剛欲了結了它的性命,可是手中的短刃停滯於空中,沒有落下。
小銀狐那雙慧黠的大眼浮泛著淚光,瑩瑩的淚水泫然而落,嘴角邊不住的**,眼眸儘是哀憐乞求之色。整個身子瑟瑟抖,也許是求饒,也許是害怕,寂靜的黑夜,依稀能夠聽到它喉間出的嘶啞的嗚咽聲。
寒斯臉色驟然變的尷尬、難看,這個銀狐看似極有靈性。
寒斯將手中的短刃收入懷中,解開捆綁著小銀狐的麻繩,提著它回到篝火邊。
小銀狐似是明白自己逃脫大難,也不像先前那般恐慌,乖順的趴伏在地,只是陡閃著清澈的大眼,愣愣地看著寒斯。寒斯從包裹中拿出一裹紗布,小心翼翼地幫小銀狐的傷口稍稍清整,隨即包紮住創口,止住微微流溢而出的鮮血。
寒斯捎著頭,推搡著小銀狐,自嘲道:「真是敗給你了,快走吧。」
小銀狐卻是扭捏著身子,不願離開,一個勁地往寒斯的腿腳邊蹭著。寒斯不得已摸出短刃,故作猙獰狀,陰壞道:「小狐狸,再不走我可就真把你宰了。」說著,手中的短刃舞旋出淡淡的刃光,令小銀狐驚悚不已。
「咻——!」
小銀狐宛若一道銀影,轉瞬消逝在漆黑的夜景當中。
寒斯聳聳肩,嘴角不由得苦笑,兀自挑了處較乾淨的空地冥息靜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