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片茫茫汪洋卻為霧氣所瀰漫著,蔚藍的天際之上的幾縷光輝卻是無法映蔓過那層霧氣.這片汪洋之上,卻不過隱隱浮耀著幾縷波浪,應著風在揚曳著。
死亡之海的中央地帶,一處廣大的荒島:森林密集,群山環繞,島內的邊緣地帶,儘是一片廣闊的淺灘。
卻見一對少男少女被擱淺於沙灘之邊。
沙灘之邊,海水蕩起陣陣波浪,來來回回地不斷沖湧沙灘邊岸,浸濕了他們的一身的衣褲……
「呃,咳咳咳……」乾澀而略帶幾分嘶啞的聲響。
幾日的顛簸,直至現在寒斯方才悠悠轉醒。
寒斯只覺得腦海之中意識微微清明,勉力緩緩睜開雙眸……
入目之處,儘是一片碧海藍天,薄薄的霧氣襲繚著整片天際。
寒斯下意識間轉動著身體。頓時,全身臟腑內驟然湧起陣陣撕裂般的痛楚,令他一陣齜牙咧嘴的呻吟聲。
劇烈的痛楚令寒斯微微混沌的意識稍稍轉醒,寒斯的腦海之中不由得回想起墜崖的那一瞬間……
自己為了護住洛惜藍,自身遭受了無數利刃的刺裂。
若不是其自身「隱修之體」的極強癒合之能,恐怕寒斯已是性命堪憂。
寒斯兀自稍稍運轉著體內僅存的精神力,赫然感應到體內脈絡卻是盡數摧損、阻塞……
近乎八成的脈絡以及筋脈受及損傷,所幸均未傷及要害,但恐怕一時之間是無法徹底恢復的。
逃過一死的寒斯,不禁全身驟然放鬆下來,撐緩開手腳頹然地仰躺於沙灘之上,雙眸怔怔地凝望著碧空如洗般的天際,劫後餘生不知是喜是悲。
驀然間,寒斯的腦海之中猛然念想到了洛惜藍,心中沒由得來一緊。便是急忙扭頭四顧,卻見洛惜藍全身濕透,正趴伏在不遠處的沙灘邊,似乎仍處在昏迷狀態,不見轉醒。
海浪拍襲在寒斯的身背,將整個身體潮弄得淋濕不堪,那種粘稠的感覺更是叫寒斯覺得甚是難受。寒斯強忍住身體各處傳蔓而來的劇烈痛楚,艱難地踉蹌著身子爬緩而起,晃晃顫顫地踱步至洛惜藍的身旁。
待得寒斯伏身於洛惜藍的一邊……
寒斯雙膝跪伏一旁,雙手攬扶過洛惜藍的背身,便是扭過她的身子。
洛惜藍的一頭銀被海水浸濕成一箍垂掛至一邊,清美的面龐沾有不少泥沙,看上去顯得頗為狼狽。
寒斯微微甩頭令使自己保持幾分清明,揚起右手勉強將洛惜藍臉頰邊上的泥沙拭去,輕拍著她的面龐,叫喚道:「洛惜藍學姐,洛惜藍學姐,醒醒,快醒醒。」
混沌之中的洛惜藍,似是聽得有人呼喚她的名字,意識逐漸恢復,悠悠轉醒。當那雙冰澈的眸子看清同是一身狼狽的寒斯,心中不免一急,揚手便是掙推開寒斯,冰冷的話語透著幾分慌亂:「你……你做什麼?」
「哇……啊,噗……!」
寒斯本是重傷之身,又怎能料到洛惜藍竟然會一把將他推開。身子一時重心不穩,竟是猛地摔跌在地,絞心般的疼痛頓時令他嘴中又是滲溢出幾道血絲。
洛惜藍見得寒斯如此模樣,心中亦是一緊……
當夜的情形頃刻間便已浮現於她的腦海中,她仍是隱隱記得,寒斯救了自己。
這般,洛惜藍意識到自己的莽撞之舉,便是強壓著身子幾分虛弱之感,起身踉蹌至寒斯身旁,攬過雙手扶起跌伏在地的寒斯,臉眸之上略帶幾分歉意:「對……對不起,你沒事吧?」她的身子不過幾許虛弱,倒也並無大礙。
寒斯俊秀的面龐卻因極力忍受著臟腑之中絞裂般的痛楚而顯得甚是猙獰,艱難地睜凝雙眸看著洛惜藍,泛溢著幾道血絲的嘴角艱澀地擠出一抹苦笑,訕訕道:「沒……沒什麼,你怎麼樣,學姐?」
「沒……沒事。」洛惜藍有些慌了手腳。
洛惜藍於外人看來,似是孤傲,但實際上卻非孤傲,不過是性情冷漠罷了。幼小的童年經歷,令她將自己包裹得仿似隨時戒敵的刺蝟,她並不孤傲,卻希望擁有朋友,只是他害怕遭遇欺騙……
其實,為人處事,又豈能害怕遭遇欺騙?
因為,這個世界,本就構築於欺騙之上……
洛惜藍並不討厭寒斯,如今他亦是為了自己而受得如此重傷,心中不免甚為感激。寒斯見洛惜藍似無大礙,心中不由得微微寬新。
現在,靜謐的氛圍便讓寒斯緊崩的心弦稍稍鬆緩下來,便是開始打量起四周的環境,迷茫道:「學姐,這裡究竟是哪裡,你知道嗎?」
洛惜藍聞言,起身四顧……
眼前是一片冥茫無垠的汪洋,身後而是一片蔥鬱繁茂而望不到邊際的森林,偶爾間能夠看見幾座巍峨挺拔的巨峰,聳立在群山之間,彷彿是一座孤島。
洛惜藍見得這般景象,卻是茫然地搖著頭,淡淡道:「我也不知道。」
這一切對她來說並無什麼特別……
自母親去世,她便是一人孤獨的生活,沒有朋友,沒有親人。陡然間在一個陌生的孤島,絲毫不覺得慌亂。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孤獨的環境。
寒斯卻是截然相反,神情看似甚為緊張慌亂,悵然自語:「難道這是一座孤島嗎?」
「恩」洛惜藍微微點頭,猜測道,「難道是我們墮入海中,隨著海流被漂到這裡嗎?」
然而,此刻的寒斯卻是沒有考慮這些問題……
寒斯的腦海之中所想的均是妮露。莫名其妙的漂到一座孤島,這實在叫他無法接受。
恐怕他們兩人亦是想破頭皮,也不會想到:赤魄所激的護體氣罩保護著二人順著海流漂入死亡之海內的孤島。
稍久……
寒斯稍稍將煩亂的心緒整理一通,他的心性倒亦算得樂觀。憑借如今的修為,只需待得傷勢痊癒,自己再臨時搭作一艘木排船,興許便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
洛惜藍環眸凝察一番寒斯身上的傷勢,柳眉微微皺起,抿了抿雙唇,喃聲道:「還是我來扶你吧。」
說罷,便未理會寒斯詫異的目光,將寒斯的左臂搭於肩身之上,攙扶著寒斯,兩人向森林內緩緩前行。
如今,必須先行尋得一處避身之所,以後的事情卻也只能以後再作打算。
兩人一路走下來,卻是誰也沒有說話,默默地觀察著周邊的景象……
森林內儘是蒼鬱的樹木,鮮艷的花朵,嫩綠的青草,偶爾間也能看到幾隻小動物穿行的樹林間。明媚的陽光透射在每一處,倒不像過去所見的森林那般陰暗。相反,這一處森林處處昭顯著蓬勃的生機,顯得頗為生機盎然。
「洛惜藍學姐,你瞧,那邊有一個洞**。」陡然間,寒斯提醒道。
果然,卻見不遠處巖壁之上,一個徑直達數米的近圓形洞**赫然映入二人眼簾之中。
洛惜藍亦是心細,緩緩踱步將寒斯小心地倚放至一旁古樹邊上,施展精神力魔法。
須臾間,數截斷枝斷木懸空而起,飛向洞**內。
不多時,洛惜藍淡漠的面龐之上泛著幾許釋然之色,言聲道:「這個洞**似乎是一處迂迴的洞**,洞**內並沒有什麼魔獸。」說罷,拾起一根樹枝,雙眸凝神而視於樹頭。
「嘶——」
猛然間,樹枝竟然冒著火焰,靜靜地燃燒。
寒斯猜測,恐怕這也是精神力魔法之中的一種,雖然奇異威力詭異,但畢竟精神力魔法的修煉委實太難。
寒斯騰過一隻手攥著火把,而由洛惜藍繼續扶著自己,兩人便是進入洞**之內。
果然如洛惜藍所說,行至二十多米,洞**甬道卻有一個拐角偏轉於右處方位,再是稍稍行了近十多米,便是這處迂迴洞**的盡頭。
二人藉著火光不由得凝眸仔細審視一番……
此處洞**的盡頭,是一處較為寬廣的空間。四處儘是巖壁,不過一處角落堆放著幾捆雜草,地面遍地丟滿著果核,顯得甚是狼藉。
洛惜藍稍稍將雜草鋪放妥當,便將受了傷的寒斯倚坐於雜草堆之上倚著巖壁稍作休憩。而自己卻是凝身站起,環眸查望一番,微微思索,猜測道:「看來,這處洞**似乎是某種魔獸的居住地。」
「什麼?」寒斯不免有些緊張。
如今自己身受重傷,若是碰上魔獸,那自己還豈不是只有挨宰的份。
「放心吧」洛惜藍偏眸淡淡地看了寒斯幾眼,解釋道,「這遍地的果核應該證明這種魔獸只是一種低階層次的魔獸,沒有什麼危險,而……而且,我會保護你的。」
寒斯一聽,凝神稍稍細想一通,亦是覺得洛惜藍說得沒有錯。
大抵上,高階魔獸都是需要精血補充自己,這意味它們必須要獵殺其它的魔獸或者動物;但這裡卻不見任何屍骨,卻是遍地的果核,可見居住於此的魔獸應是尚未成型的低階魔獸。
心中的顧慮盡去,寒斯亦是揚起右手撫著身上的傷口,沉吟道:「洛惜藍學姐,我現在必須盡快恢復傷勢,好以貫通體內所阻塞的脈絡。」
「好的,你放心吧。」洛惜藍應聲道。
良久……
洛惜藍自洞門外收集著幾許樹枝與果實。
當她回到洞**內時,還是仍處在冥想狀態,並沒有絲毫轉醒的跡象。
洛惜藍將東西放置在一邊,烘燒著火堆,不覺間看著寒斯的面龐,出了神……
這個比自己還要小幾歲的男孩,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他也能夠施展出鬼道?他究竟與四夜一族有什麼關係?
洛惜藍靜靜地怔望著寒斯……
是他救了自己,他甚至險些丟了性命,現在跟著自己漂流到了這個無人荒島。面對寒斯,洛惜藍身上的『刺』似是少了些。洛惜藍並不是沒有感情的人,只是童年的生活,給她的心埋上了一層陰霾。
她只是害怕受傷害,誰又不渴望別人的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