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少陽沒有尖押房打擾劉湘,就在前堂眾邊與陳調示習閒聊了一番,過了一眸子,李嘯虎也來了。不過李嘯虎以前是山匪草莽,隊部這邊的士兵自然對他沒什麼好感,所以根本就沒人打理他,當然如果劉湘沒有調任的話。或許這些人會看在劉湘的面子上多多少少與他巴結巴結。
李嘯虎擺出一副冷漠的樣子,對隊部的這些人也視而不見。只是在走過前堂的時候不冷不熱的向陳調元、王玉明打了一個招呼,接著就徑直走向後院去找劉湘了。
陳調元對李嘯虎這副樣子感到很不爽,甚至都懶的回應李嘯虎。等到李嘯虎去了後院之後。他擰著眉毛一副嫌惡的樣子說道:「他就這副德行?」
余少陽微微笑了笑,說道:「陳大人莫怪,李嘯虎他剛剛投到官軍不久,自然有很多地方還沒習慣,陳大人是大人,大人不計小人過嘛。」
陳調元轉過頭看了看余少陽,再次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怪笑,說道:「你倒是老好人,剛才李嘯虎連招呼都沒向你打,好歹你也是一個,棚目官了,這種失禮你竟然能一笑而過?」
余少陽呵呵的笑了笑,一點也不在意的說道:「陳大人都說卑職是棚目官了,那卑職在李嘯虎面前也算是大人,正如柬職剛才所言,做大人的總是要體諒一下下屬了。」
陳調元樂了起來,說道:「你小子還真會說話。」
過了幾分鐘的時間,劉湘和李嘯虎從後院走了出來。
劉湘看到了陳調元和余少陽,然後帶著笑容迎了過來,說道:「陳大人,來的這麼早也不讓老王來告訴我一聲,真是失敬了。」
陳調元從座椅上站起身來。連連的說道:「劉大人瞧你說的,您現在是標部的差官了,咱這小隊官見了還得在您面前自稱一聲下官了,下官豈敢打擾大人呢了」
劉湘心中去暗暗的忖道:這陳調元說話總是這般陰陽怪氣,聽起來怪彆扭的。他搖了搖手,喘噓的說道:「瞧你,瞧你。陳大人這不是見外了嘛了好了,不跟你瞎扯了,時候不早了,怕是周老爺在家裡等急了,咱們這就去吧。」
劉湘沒有對余少陽說一句話,只走向他點了點頭示意了一下。這讓余少陽覺得有些奇怪,劉湘這次調任標部差官那可是要去資陽報道的,理應有很多事情要先交代一番才對。也許劉湘是覺得現在不是講話的時候。
一行人出了隊官,這時余少陽才現原來王玉明和隊部另外一個姓張的軍需官也是跟著一起去的。現在隊部只有這兩個職能軍官。看來周老爺還是很細心的。
周家是銀山鎮第一大戶。周家的大院裡裡外外有五進,佔地面積差不多有五千平方米了。周家大院們口早已經有兩個小廝在恭候了,他們看到劉湘一行人到來之後,連忙有一個人跑進去通報,另外一個人則笑著臉迎了上來,與劉湘等人客套了一番然後就將他們領進了大門。
先前去報信的小廝匆匆的又從前堂迎了出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年逾五十、穿著錦緞長衫的中年人,以及一個,四十來歲、面容親和、同樣身著尊貴服裝的男人。前者自然是周舉人老爺了。而後者則是銀山鎮的鎮官王文翰了
王鎮官與周老爺上一輩就是親家關係了,周老爺的妹妹是王鎮官的內人,平常裡周、王兩家關係非常密切。一個,是在軍界有關係另外一個,則是在政界有關係,自然秉承了軍政不分家的原則了。
周老爺雖然年過半百。但是身體甚是矯健,走起路來虎虎生風。他來到劉湘面前,很是親切的拉住了劉湘的手,笑聲吟吟的說道:「劉大人真是姍姍來遲呀,劉文清劉老爺、王傅遠王老爺早就等候你大駕多時了。」
余少陽對於劉文清和王傅遠兩位鎮子上的大人物還是有所瞭解的了
劉文清是鎮子上三大老爺之一,名浦成,字文清,是銀山鎮很有名的商人,曾經還是四。保路同志會駐資中縣的委員。劉老爺如果在二十一世紀也算得上是一個企業家了,銀山鎮許多果林和淡業加工都是劉家一手創立起來的。
王傅遠是老鄉仲了、老地主了,同時他還是王鎮官的小叔叔。王老爺與劉老爺不一樣,劉老爺在清朝末年算是很開化的老一輩了,但是王老爺卻一直墨守成規。對革命、民主之類的一點都不感興趣。
劉湘連連的抱歉說道:「哎呀,這真是下官的不走了,這不周老爺盛情讓下官頗有一些緊張,所以在隊部那邊多準備一番,以免來了周老爺家冒失了。」
周老爺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小劉大人真是少年老成呀,瞧瞧,多會說話呀!」
劉湘笑了笑,然後向周老爺介紹了一下陪同自己來的這些人,然後刻意還提到了余少陽和李嘯虎,說道:「這兩位可是咱三支隊後起之秀呀,這次沒經周老爺允許,下官冒失的介紹這兩位給周老爺認識了。」
周老爺打量了一番李嘯虎和余少陽。這兩個人他其實都早有耳聞了,李嘯虎是投誠官軍的草莽,這次剿匪就是由他引路的;至於余少陽就更不用提了,曾經打過周家的護院,還與自己寶貝女兒周婉萍鬧起了矛盾。
不過老人自然有老人的穩重,他呵呵的向李嘯虎和余少陽寒暄了一番,並且對余少陽還特意多說了一句話:「余兄弟可是我的老熟人了,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嘛。」
這句話說的模稜兩可,即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一種警告。讓站在一旁的劉湘都微微變了變色。只是余少陽卻只是微微的笑了笑,一副不吭不卑的樣子,回了一句:「周老爺不愧是書香門第小人多次冒犯周家,周老爺卻都秉承公理不予責怪,讓小人佩服之極呀刁」
周老爺怔了怔,暗忖道:好小子,這是轉彎在說以前的事都是我周家不對了在先了!他感到余少陽果然是
:二漢不同的人,呵呵的笑了笑後問道!「余兄弟談葉不幾萬,昔日也曾讀過書了?」
余少陽回道:「小人原本是內江人小時候確實曾讀過幾年書
周老爺自己是讀書人,這讀書人也讀書人之間自然親切了一些,他寬容的笑了笑,說道:「哎呀,還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呀」。
接著周老爺又向陳調元問了好,不過對陳調元的態度自然沒有對劉湘的態度熱情了。
最後王鎮官附和的笑了笑,對周老爺說道:「老哥,請貴客們進去坐嘛,站在庭院閒聊豈不是有失禮儀呀
於是周老爺就引著一行人來到了前堂,前堂差不多算是客廳了,周家的三位夫人還有劉老爺、王老爺等都在這裡等候劉湘到來。見了面相互引見了一番,接著周老爺就拉著劉湘在座坐了下來。吃飯時間尚早,於是就先上了茶點之類的飯前小吃,大家閒聊了一番。
今天的住客是劉湘,自然幾個老人都與劉湘攀談。
陳調元、王玉明還有張軍需官等人只好相互閒聊著,偶爾王鎮官會摻和幾句。
余少陽覺得周老爺似乎對劉湘太熱情了一些,不管怎麼說周老爺的兄長是劉湘的頂頭上司。不過很快他的疑慮就消散了,因為他雖然是偏座,但是劉湘與周老爺的談話還是聽到了一些,原來這次周家請宴是周道網帶信回來給自己的弟弟,讓其與劉湘交好,很顯然周道網對劉湘的器重就好比劉湘對自己的器重那般。
他不禁暗歎,劉湘在上面果然有不淺的關係,不過這也是因為劉湘自己有令人欣賞的實力。在歷史上劉湘之所以能在四」軍政界青雲直上的嶄露頭角,最重要的就是他對四川時勢掌握的透徹,從來沒有站錯隊,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足以證明劉湘是一個精明的人。
就在余少陽閒其無聊磕著瓜子的時候,忽然看打了堂庭後面的屏風處有一個纖纖身影走了出來,正是長相酷似金莎的周曉若。
周曉若手裡拿著一本書卷,在屏風後面探頭探腦向前堂看了看,現前堂客人很多的時候原本打算退回去,可是卻讓自己的娘親、也就是周老爺的二夫人看到了。
「曉若,你躲在哪裡做什麼呢?」二夫人依然四十多歲的年華,可是顯得副風韻猶存。
二夫人這番話讓前堂上的所有人都向屏風後面看了去。
周曉若頓時覺得不好意思小臉蛋害羞的紅了起來,她兩隻小手捏著書卷背著身後,低著頭快步走到自己娘親身後。
周老爺向在座的人笑了笑,說道:「這孩子,人多了就怕生,諸位可勿怪呀繼而微笑的轉向周曉若問道,「曉若,怎麼了,你不是在書房看書的嗎?」
周曉若抿著嘴巴走到從娘親身後走到爹爹身邊,先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坐在爹爹身旁的年輕軍官劉湘,然後小著聲音對爹爹說道:「爹,讀書的時候有一個,字不認識,女兒想找爹爹來教識的。」
周老爺和藹的笑了笑,向堂上的諸位賓客道了一個歉,說道:「哎呀,我這女兒跟我一樣,就是喜歡讀書識字,我身為人父又讀過幾年聖賢書,平時不在外人面前炫弄,只好在家裡陪兒女們耍耍了,諸位勿怪呀
說著,就從周曉若手裡拿過了書。周曉若立刻高興了起來,指了指書中的一個字。
在座的賓客在看這副情景都露出了會心的一笑,對於這天倫之樂的家庭或多或少感到有些羨慕了。
不過偏偏在這個時候,坐在次座上的王老爺卻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女孩子家的讀個,啥子書?老老實實待在閨中學一些女紅,等到找個門當戶對的郎君就嫁出去行了。女孩子家讀書能做個啥子?。
頓時現場的氣氛變了變。
王傅遠是鎮官王文翰的小叔叔,自然與周老爺也是沾親帶故的關係,所以在這個場合他說起話來多多少少帶著幾分教晚輩的意思。
周曉若臉色暗淡了下來,漂亮的眼睫毛撲閃了一下,露出傷心和害羞的表情。這個時候周老爺已經教好了剛才那個陌生字,她連忙收起了那本書卷,就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小鹿似的向後院逃跑而去。
王鎮官坐在自己小叔叔旁邊,他連忙用肩膀撞了一下小叔,讓他收斂一下性子。但是王老爺卻根本就不在乎。
劉湘側目看了周老爺一眼,後者臉色顯得很不自然,於是他微微歎了一口氣,半開玩笑的說了道:「王老,您這話就有些不對了,如今大清已經完了,現在是民主共和國,那些陳腐的規矩早該過時了。更何況周小姐只不過是把讀書當作喜好而已,周家又不是沒有讀書條件,您老何必嚇壞人家小孩子呢。」
這話原本只是為了緩和一下周老爺的情緒,卻沒想到王老爺倒是較真起來了。他暗暗的冷哼了一聲:你劉湘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不要以為你陞官了就敢不分老幼了。
當即他臉色扳了起來,說道:「劉大人,老朽只不過是在教刮晚輩而已,古往今來都有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老祖宗們說的話自然有其道理。這女子讀書又何之用,上不能治國輔君,下不能格物致知,純屬浪費年華之舉。若只是消遣讀書,最多讀讀《女則》、《女誡》即可,豈可糟蹋聖賢書籍?。
劉湘微微皺了皺眉宇,他覺得這王老爺也太不近人情了。
這時,前堂上在座的其他賓客們都沒做聲了,他們都感覺到氣氛越來越尷尬,火藥味越來越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