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漆敖感覺自己的腦袋狠狠地痛了一下,他緩緩撫上自己的腦袋,隨後又是一次巨痛,但是這痛卻比上次持續的時間久得多,只聽「砰」地一聲,漆敖一下子跪在了雪地上,雙手一直努力揉著太陽穴,似乎是想減輕疼痛。
可是漆敖發現,時間越久就越痛,最後心裡竟然癢了起來,如同在叫囂著要著某樣東西一般。漆敖拿出匕首,狠狠地朝自己的大腿上刺了一刀,流出來的鮮血染紅了白雪。漆敖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不清晰,眼前的白雪也越來越黑,力氣也完全用不上了,而在他昏倒的那時,他迷迷糊糊地看到了一張小臉因為快速奔跑而發紅的慕容止。
慕容止看到漆敖暈下去後,連忙扶漆敖起來,然後拿出白色的藥粉,倒進了漆敖半張開的嘴裡,扶起漆敖,步伐蹣跚的走向小屋。到了小屋後,慕容止連忙使漆敖靠在床邊,然後從小櫃子裡拿出藥,把他的褲腿捲起後,用棉花沾上藥水輕擦了上去。就是因為擦藥,慕容止才發現傷口的痕跡之深,若不是因為噬心粉的第一次發作會讓人的力氣減弱,不然恐怕漆敖的這條腿便廢了。
慕容止打來溫水,用乾淨的帕子打濕後,輕輕為漆敖擦拭著額頭上不停滑動著的汗珠。見差不多清理完畢了,慕容止拿出綁帶,綁住漆敖腿上的傷處,以防流血過多。
慕容止此時全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或者能說什麼了。他只好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漆敖那張英俊的臉頰。
夕陽西下,因為噬心粉的毒性之大,竟然讓漆敖也睡了一下午。而當漆敖醒過來時,慕容止連忙端著一碗藥遞給他道:「把藥喝了吧,這藥對你的傷口有幫助。」然而,只聽「砰」地一聲,那碗藥一下子被漆敖掀翻在地,樸素的碗頓時變成了碎渣,藥水也到處濺著。
慕容止一下子被這舉動驚呆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漆敖掐過慕容止的下顎,黑眸微微瞇著,長長的睫毛就如要撲在臉上一般,他邪魅輕笑,笑聲裡帶有濃濃的輕蔑的色彩,他薄唇輕啟道:「這噬心粉的威力真是大啊,竟然能讓我這樣。呵呵,不妨你來我魍魎宮做我的專用毒師可好?」
慕容止面對著漆敖招牌式的表情竟有些恐懼,雖然這表情與以往一模一樣,但是卻滲透著滿滿的冰冷的情意,就如在跟一個不想見到並且不認識的人在一起一樣。那笑容背後,真正的意思,慕容止恐怕比誰都瞭解的清楚。畢竟,那是他自己做的事情。
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漆敖了,慕容止喃喃道:「我去幫你重新熬一碗藥,你那腿很……」話還沒說完,慕容止的話就被下顎的疼痛所打斷了,漆敖此時的表情,是慕容止見過最真實,最認真的表情了,只見他那雙深邃的黑眸目不轉睛地看著慕容止,他輕輕道:「怎樣你才能把血姬花給我,然後讓我回去?」
慕容止一把推開漆敖,後退了幾步,他微微弓著身子,臉頰一下埋在手掌間,遮住了他的表情。不久,只聽一聲輕笑,慕容止抬起頭,嘴角揚起一諷刺的笑容道:「若是你能把對鳳炎的一分關愛,給我一點,我也不會如此做的。我只是想有一個人能夠關心我啊,難道就這麼難嗎?」
聽到這話的漆敖,不禁皺了皺眉頭,其實他並不排斥這個男孩,或者說應該是有點兒喜歡。但這種喜歡只限於前輩的晚輩的喜歡,而不屬於所謂的愛情。但是,漆敖確實不能把對鳳炎的愛分給他,哪怕是一點兒也不能。因為,這個世上,只有鳳炎才配得上漆敖去愛。
「呵,漆敖今生是絕對不會辜負鳳炎的,你若是成為我,知道鳳炎為我做的許多事情後,你便知道,我為何會這樣愛他,愛到自私的不能接受任何一個人一樣。」
慕容止低著頭,再次退後了幾步,一下子撞到了牆壁上,一陣巨痛從他的後背襲來,這提醒了慕容止自己的傷勢,慕容止悄悄咬了一下牙齒。但是漆敖是個細心的人,他看到慕容止的小動作後,知道了他的傷勢一般,逕直走過去,把他抱在床上,然後按了按,見到慕容止發痛的表情後,確定是這根肋骨斷裂了,他拿出胸帶把慕容止斷裂的肋骨那裡固定好道:「沒有錯位,簡單的固定好就行了,不要太勞累,注意休息。」
慕容止偏過頭,眼神暗了暗,薄唇輕啟道:「你的細心總是會讓我誤會,會讓我覺得你是喜歡我的,你是願意關心我的。」漆敖聽到這話後,面不改色,依舊幫他固定著,臉上仍是一副冰冷的色彩,他緩緩開口道:「細心是我的優點,我對任何事情都很細心,所以你不必誤會。」
語畢,兩人都不再說話,整個小屋都靜悄悄的,突然,漆敖打斷這寧靜的畫面道:「給我一個時間。」慕容止看了他一眼,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道:「一個月,陪我一個月,我就給你血姬花,我說到做到。」
漆敖思索了片刻,終還是點了點頭,揚唇魅惑一笑道:「把噬心粉給我,我可不想每天再遭受著腦袋如要爆炸一般的疼痛。」慕容止猶豫了會兒,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黃紙包袱,遞給漆敖道:「正午的時候準時吃下一包,每天我都會給你。」
漆敖挑了挑眉毛,盯著那包袱看了一下,嘴角勾出一新月,手指點了點那包袱,自我嘲笑道:「我堂堂一個魍魎宮主竟然要被一個破粉所禁錮,真是我的無能呵。若是讓江湖上的一些與我又恩怨的人知道了,可不得嘲笑我一生?」
慕容止低頭不語,只見漆敖朝門的方向走了幾步,朝後面的慕容止說道:「我先出去透透風,你在屋裡好好休息一會兒,不然你的肋骨不會那麼容易好的。」語畢,漆敖徑直走出了小屋,慕容止抬起頭,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漆敖瀟灑的背影。
漆敖走出去後,手指敲了一個響指後,不知何時從屋子後面飛出來一隻鴿子,飄落下來了幾根雪白色的羽毛。鴿子穩穩當當的停在了漆敖的肩上,小小的眼睛聚精會神地看著前方,似乎是在等待著漆敖的指示一般,漆敖從袖子裡拿出一張在來之前早已寫好的紙條,正準備裝進去的時候,慕容止卻出現在了漆敖的後方道:「不行,不能托信給任何一個人。你別忘了,這一個月裡,你必須得好好陪我。」
漆敖沒有回頭,嗤笑了一聲,把紙條撕得粉碎後,拍了拍鴿子的腦袋,那鴿子留下一根羽毛,便飛走了。漆敖轉過身,經過慕容止的身邊時,嘴角揚起一抹狂傲不羈的笑容,擦過慕容止的耳邊道:「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子都能威脅我,果然是我做人做得太失敗了啊。」待到慕容止回過神時,漆敖早就不知走到哪裡去了。不過他不擔心漆敖會走掉,因為他知道漆敖是個聰明人,他是不會讓自己再次受到噬心粉發作時的那種痛的。
而漆敖此時臉上的笑容早已不復存在了,嘴角也沒有了勾起的弧度,他打開那張紙條,只見上面的筆跡是煙樓的,那上面的字寫著:涅槃圖,鳳炎將去。漆敖握緊了拳頭,額頭上的青筋也冒出了些許,他深知鳳炎之所以會去找涅槃圖,是為了幫助他成為武林盟主,但他卻不願意鳳炎的生命受到半分威脅,他實在是沒有資本再欠鳳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