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一輪明月高掛,悠悠清暉灑在了琉璃榻上,
千謠翻來覆去,有些忐忑不安,今晚,她的房間裡並未放「安魂香」,倒是紅袖被她下了「夢醒千年」,睡的死沉死沉的,
子時,打更的鐘聲也停了好久,
外面除了鳴蟲和樹葉聲,再也沒別的了,
猶豫了很久,千謠一下子從榻上跳了出來,披了一件外套就從窗戶上溜走了,
昨晚的那個黑影讓她很好奇,為何明知道有毒還要替她擋下來?今早又聽到了冷月說,昨晚刺殺牧州州牧的刺客中了毒,被王爺抓到了,
那一滴黑血滴在自己手上的時候,還真是把她嚇了一大跳,
鏢上的毒是劇毒,若是不及時救治的話,不僅右手不保,還有可能危及生命,
牧州州牧是朝廷命官,刺殺朝廷命官自然是死罪,如此重大的案子為何不交給官府去辦,就算是定遠王也沒有這麼大的能耐,
鏡風,他究竟瞞了她多少,那白玉面具男又與他是什麼關係,
今晚若是不問問清楚,那她以後又該相信誰?
穿過長長走廊,千謠來到了正中央的涼亭,躲在假山背後避過巡邏的侍從後,就悄悄地潛進了涼亭,
若不是那一晚餓醒了,去膳食房找吃的東西,她是不會發現涼亭裡竟然還有如此精巧的機關,
親眼看到一個黑影坐在了長椅上,手漫不經心的一按,涼亭內的青石板突然下沉了,
依葫蘆畫瓢,腳底下突然地動山搖,雖有所準備,但也把千謠嚇了一大跳,
像是被什麼拉住了一樣,不住的墜落,
底下驀然出現了一片紅光,大片大片血紅色的彼岸花盛開著,連湖面也泛著紅光,也許是被彼岸花映紅了,
紅光離自己越來越近後,再看底下時,千謠早已不是驚呆了,而是嚇呆了,
那片血紅色的,根本不是什麼彼岸花,堅硬的堪比鋼鐵的血紅色石頭,被雕刻成了一把把利劍的模樣,
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那一把把血紅色的劍快要刺穿她的喉嚨了,
情急之下,千謠從腰側拔出皿瑰劍,狠了狠心,一刺到底,
慶幸的是,砍下了一小片劍林,找到了一個小小的落腳點,但撞擊太大,千謠搖搖晃晃,差點沒穩住身體一下子栽到下面的深溝裡,
深溝裡沒有別的,也是一片劍林,
穩住了身形後,再一看正前方,寫著大大的四字,
地獄血蓮,
毛骨悚然的感覺讓她一顫,她的手上,沾滿了厚厚的血污,
不止她的手上,整片血紅色的森林中,血流成河,被扎中身體的人動彈不得,慢慢的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底下的紅石突然崩塌了,千謠順勢而下,終於看到了一條正常的路,
只是這條路並不是原有的,是後來由於堆積的骷髏頭太多了,成了一條路,
骷髏路,陰風陣陣,似有孤魂傾訴自己的不幸,
那個捉摸不透的黑影,也被囚禁了這裡嗎,
墜落的過程中聽到了一聲又一聲淒厲的慘叫,還有巨大的水花聲,
千謠往下一看,竟是那條紅河,
紅色的泡不停的翻滾,熾熱的溫度水汽,幾乎讓她窒息,
身體在不停的下落,手中有劍也沒用,灼熱的岩漿能灼燒一切,不能指望靠單靠一把劍就能撐得住她,
更可怕的是,她的頭正以極快的速度往下衝,
赤色的火龍已觸及到了她散開了的長髮,頭髮被燒焦的臭味讓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要麼讓她一直沉下去,要麼現在就快點救她,她可不想半邊臉被毀容了再被人拉上來,
滾燙的熱氣快碰到她的臉,灼熱的岩漿離她已不遠了,
什麼是害怕什麼是恐懼,她已經沒有感覺了,
沉重的身子突然變得輕盈無比,充血的頭顱一下子獲得了解放,
還沒回過神來的千謠,被一雙大手抱的緊的透不過氣來,
熟悉的擁抱,還是昨晚的黑影,
知道他還安好後,千謠總算鬆了一口氣,緊貼著他結實的胸膛,能感覺到他急速有力的心跳聲,
千謠覺得她的腰都快要被捏碎了,似乎要被他緊緊的揉進他的骨血中,
「謠,」
一聲輕輕的歎息,從他的嘴邊溜了出來,
聽見他很自然的喚她,千謠傻傻的看著他,
「請問,我們認識嗎,」
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聲音,
抱緊她的雙手突然鬆了開來,他週身的溫度也驟降,態度冷漠疏離的讓她有些不習慣,
但是他接下來的舉動卻把她嚇了大大一跳,白玉面具被強制的塞進了她的手中,大力的將她緊緊的箍在了懷中,俯身就是一吻,
一吻索取的還不夠,大力的撬開她的貝齒,霸道的吮吸著唇齒間的芳香,
被吻的暈乎乎的千謠癱軟在了他的懷裡,傻乎乎的和他對視著,那雙深邃的桃花眼裡看到的是極致的溫柔,
「既然忘了,那就重新認識好了,寶貝,」
溫柔到極致的語氣,為何她會如此的心動?
「你,你沒事嗎,」
羞紅了臉的千謠推開了他的手,對他的行動感到有些困惑,
「這麼快就擔心我了,寶貝?」
又是戲謔的語氣,不過依然抱的緊緊的,
「誰擔心你了,你這樣的人中了毒才好呢,」
「你待在這裡別動,我去救一個人,」
聽到上面有動靜的鏡玦,將千謠放在一處安穩的角落裡後,就闖入了下一層,
「你的面具,」
眼看著月白色的身影快要消失時,千謠把手中的面具扔給了他,
下面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一群人被拋了出來,同時上方又有很多高手像潮水般湧了過來,
千謠開始為他擔心起來了,再不快點怕是很難脫身了,按照現在的情況怕是早就操控在了鏡風手中,
為何會擔心他?
「寶貝,接一下她,」
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被鏡玦突然而來的一聲打斷了,條件反射般接了一下他懷裡的女子後,千謠頓時愣住了,
這不是東月氏的公主圖月嗎,怎麼會被鏡風關在這裡,還折磨成了這副模樣?昨晚不是還在同一張榻上同眠嗎,今日這麼成愁敵了,
再仔細的回想一遍昨晚的事後,千謠驀然攥緊了她的手,
昨晚對自己出手的怕也是圖月,只是為何昨晚他救了自己,今日又反過來救圖月,他究竟要做什麼,
「私自闖入青銅鎖的一個都不留,」
上面突然傳來的巨大的吼聲,在偌大的空間裡不停的迴盪,
鏡玦昨日中了劇毒,鬼手神醫手法再高,也只能將毒全部排出,若要真正恢復還需靜養一周,
若只有他一人,出去絕不成問題,只是圖月的傷勢太過嚴重,幾乎奄奄一息,背著她怕是不能順利出去,
眼看著一撥又一撥的人湧了下來,千謠將圖月扔到了他的懷中,
「放他們走,」
抓住了鏡玦舉劍的右手,一個轉身,纖細的脖子抵在了他的劍鋒上了,
一滴血滴落到了七星龍淵劍上,鏡玦神情複雜的看了她一眼,
「一滴血換一滴血,」
聲音微弱到只有二人才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