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穎州到梁州的曲折山路上並未見到北涼國援軍的影子,兩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玲瓏王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高空有悅耳的鳴叫聲,頻伽鳥銜著一封密函飛到了鏡玦的手上,留下一片深藍色的羽毛後飛走了。
「有何緊急情況嗎?」
帶有金印的信函已不屬於密函的範疇了,而是急召了。
千謠見他神色有些異樣,以為援軍換了路線。
「不是,玲瓏王退兵了,父皇召我立刻回宮。」
怎麼會這樣?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這場戰役必勝無疑了。
難道他將指揮權給副將的事被武帝知道了?
「無妨,既然如此,那就早日回去吧。」
「副將帶著人應該已經拔寨回去了,我們要趕在他們前面。」
千謠內心有些惴惴不安,怕是鏡玦擅自離職的消息走漏了風聲。
「好。」
另一邊先出發的三千士兵中,為首的副將也很煩惱。
雖然沒有完全殲滅玲瓏王的軍隊,但王爺也立了很大的功勞,這一回去就要參加慶功宴啊,現在戴著王爺的甲冑倒是沒關係,一旦入宮就得穿幫。
此行糧草又消耗的所剩無幾了,還不能拖時間。
這離安陽還有一半的路程,王爺他們才剛離開梁州,這怎麼追都追不上啊!
春風和煦,柔柔的風吹在身上微微有些出汗,士兵們都將厚重的盔甲脫了下來了,偏偏副將脫不得。
「王爺,快將盔甲解下吧,我來拿。」
離副將最近的一士兵,越看越熱,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好。」
盛情難卻,副將只好將最外層的甲冑解下,慶幸的是王爺考慮的周到,將自己平常戴的銀質面具都給了他。
士兵們可以看到他們的「王爺」早已「香汗淋漓」,潔白的脖頸有一層薄薄的細汗。
還好還好,副將雖沒有靖安王的美貌,但肌膚還算白皙,至少也是一俊男。
副將緩緩的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第一關終於過了。
去時是緩慢的,歸途是迅速的。
快要回到安陽了,士兵們個個都很亢奮,儘管糧食早已短缺,但行軍的速度只增不減。
安陽城的郊外,綠草茵茵,拂堤楊柳綠如煙。
城門打開,副將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走在了最前面。
大街小巷熙熙攘攘都是人,湊熱鬧的都是女子,有大家閨秀,更多的是青樓女子。
多少女子望穿秋水,想要一睹傳說中的靖安王的容顏,可惜的是被銀質的面具遮擋了。
青樓女子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靖安王不是她們這些煙花女子能夠高攀的上的,她們關注的是靖安王的三千鐵騎。
靖安王精心挑選出來的三千騎兵,不僅身手一流,相貌在眾士兵中也是排在前三千的。
所以,只要能被三千分之一選中,對她們來說也是一種榮耀。
人群似潮水在不停的往前推,任憑維持秩序的官吏怎麼努力都不行。
而造成這麼混亂的格局的罪魁禍首,是一個女子。
「小姐別再擠了,我都給你擠成羊奶餅了。」
丫鬟可憐巴巴的哭訴著,卻沒有騙得半點的同情心。
羊奶餅是東月氏的特產,奶香異常濃郁。
這位異常活躍的大小姐,是東月氏的公主,圖月。
「都說靖安王傾國傾城,男人長的傾國傾城有何用,又不是要嫁人!」
一看到「靖安王」臉上的銀質面具,圖月就來氣,她喜歡俊男又不是偽娘,有什麼好遮擋的,難道還怕被劫色?
圖月的聲音不大,但很清脆,嚇的丫鬟趕緊摀住了她的嘴。
「小姐,你低調點,這裡不是月氏。」
「本小姐才不管呢!」
圖月越看那面具越來氣,索性也不管什麼禮儀,像是女匪搶劫壓寨夫君一樣,輕盈的身體沒有遇到任何阻攔,一下子就飄到了「靖安王」的馬上了。
一雙纖白的小手直接瞄準「靖安王」的面具就要往下扯,驚的副將差點揮刀砍掉那雙玉手。
「東月氏的姑娘都是這麼熱情的嗎?」
不知何時出現的墨色身影,一把挑掉了副將手中的劍,若是再慢些,圖月的小手就不保了。
「你是誰?」
圖月偷襲沒有成功,還丟了東月氏的臉,面子上過不去,也不管什麼招數,揮動著爪子,像野貓般揮了過去。
「姑娘以為我是誰,就是誰。」
副將一看到救他的人差點失口,還好只叫出了一個「莫」字。
來者是千謠,不過也可以叫她莫舞。
因為她現在的裝束又回到了以前,依舊是缺月圖騰的墨色錦袍。
為了避免出現意外,千謠提前趕到了安陽。還未到城門口,就收到了太子鏡瑾的口信,說是父皇急召靖安王回安陽,是要他考慮一門親事。
親事的對象自然是東月氏的公主圖月了,還好鏡瑾早已提前對她進行了調查,脾氣性格愛好都調查的一清二楚,也知道這丫頭頑皮,就讓千謠一直候在一旁了。
圖月頑皮歸頑皮,對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眼前的人不好惹,很自覺的溜走了。
見她走了,千謠也緩緩的鬆了一口氣,悄悄的附在副將的耳朵上囑咐了一句。
副將雖有些困惑但還是點了點頭,神色終於舒緩了。
靖安王大捷而歸,沿街的百姓都很熱情,送酒的送肉的送瓜果都有。副將難得把自己代入成主角,看到這麼宏大的場面,把煩惱也拋到了腦後。
皇宮,武帝設宴。既是慶功宴,也是為了款待遠道而來的東月氏公主圖月。
圖月從一大清早就在外面溜躂了,安遠國的新奇的小玩意要比東月氏多得多,她看的眼花繚亂,連吃飯都忘了。現在面對眼前一堆的美食,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
但是她所受的修養告訴她是不能這麼做的,在心裡把遲到的靖安王詛咒了無數遍後,才悶悶的看著美味佳餚發呆。
這男人太不利索了,明明是和自己一起來的,更何況自己還在大街上溜躂了好幾圈,搜羅了不少東西。
這樣想著,靖安王在她心中的又打了好幾個折扣。
等的菜都涼了,還不見靖安王的影子,圖月早已是一肚子氣。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牢牢盯著眼前的菜餚,差點流口水。
武帝早已看到她饞嘴的模樣,本來以為靖安王只要再一會兒就會趕到,畢竟背著他私自做出了這麼大的決定。
將主帥印丟給了副將,主帥自己離開軍隊!
不僅圖月等不及了,大臣們也等不及了,他們也坐了大半天了,還一直在說話,腹內早就空了。
武帝瞅著座位內笑的比狐狸還狐狸的太子太傅,微微一笑。
「不知太傅能不能幫朕猜一下,玦兒這會兒會在哪裡?」
太子太傅捋著雪白的鬍子,「臣猜靖安王這會兒一定是在紅河的某條畫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