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看到櫻紅色的身影站在紅豆身邊,一會兒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葉璇璣有些懊惱。
「莫管了,沒事就好。」
沉浸在溫柔鄉里的莫君傲狹長的鳳目都快瞇成一條細縫了,只要紫音沒事就行了,其他的先擱在一邊吧。
不遠處的花滿樓裡,櫻紅色的身影左擁右抱,一手一個嬌艷女子,深邃的桃花眼在葉璇璣那群人中轉悠了一圈,在莫舞的身上多停看了幾眼。
一旁的侍從強忍住笑意,想到自家的王爺剛剛被人叫了一聲姑娘,就憋到內傷。
自家王爺沒有特別的愛好,就是喜歡收集天下名貴樂器,那姑娘手中的紫檀琵琶就是其中的一件。
多虧了那位少年,讓王爺開竅了,終於不再管什麼樂器了,終於知道要抱女人了。
這才對嘛!
「玄武。」
王爺突然喚了他一聲,他還以為自己呆在這裡礙事了,想要走開回過頭來是卻發現他懷裡的女子不知何時不見了。靖安王正悠然的喝著清酒,欣賞著北涼國繁華的風景。
「既然都到北涼國了,就去找找傳說中的『太古遺音』吧。」
玄武鬱悶了,自家王爺的嗜好還是沒變,又要去找什麼傳說中的古琴了。
莫君傲美人抱在懷,心情一好,也更慷慨了。
「今晚,我來請客。」
「好呀,去碧落閣,這位公子也賞個臉吧。」
葉璇璣望著少年,朝莫君傲擠了擠眼睛。
「就這麼說定了。」
不管少年墨色的眼睛還在想著事情,莫君傲拉過一幫人就走。
紅豆望著一言不發的少年,心裡有些猶豫,剛想回絕,卻看到了少年制止的眼神,也就立馬跟上。
碧落閣,幾竿翠綠的竹子四季蔥蘢,還未走進,清越的笛聲宛轉悠揚。雖是酒樓,裡面的歌姬可都是百里挑一,是京城裡有名的才女。
老闆娘一看見一群華服異彩的清秀的少年公子,心花怒放,趕忙招呼坐下。
竹製的桌椅散發著清幽的香氣,琴棋書畫樣樣都有,書案上還有一盆紫羅蘭花。
葉璇璣看著那盆紫羅蘭,看著紫音笑著說:「那盆花配你正合適。」
「是呀,這位姑娘長得真美,我還從未見過如此美得女子。」老闆娘端上幾杯竹葉茶,多看了紫音幾眼。
清透的茶湯中飄了幾片嫩竹葉,連容器也是竹雕,墨綠的杯身雕刻著四君子,清漆被磨得很光滑。
「老闆娘,你可真捨得,這套寶貝也拿出來招待我們?」
莫君傲狹長的鳳目滿是喜悅,輕呷了一口,竹葉的清香劃過喉間似乎在腸胃間流轉。
「器物識人。」老闆娘微笑著親自給他們上菜。薑汁魚片,玉筍蕨菜,蝴蝶暇卷,桂花魚條,糖醋荷藕,八寶兔丁,芙蓉雞湯排了一桌。
葉璇璣望著香氣四溢的菜餚,感歎道:「都快趕上御膳了。」
「公子,我們這邊可不止這些寶貝。」
老闆娘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紅潤的臉龐似牡丹般雍容。輕拍了一下手,閣間走出了一位女子。
櫻唇玉齒,不施朱粉,倒也清麗動人。湖綠色的衫裙,被風吹起,似湖面蕩漾的水光。未走近,倒有一股淡淡的荷花香。
獸形的香爐內輕吐著縷縷紫煙,裊裊香煙升起。女子端莊的坐著,瑩潤的指尖輕撫著琴弦,清秀的眉眼間一片淡然,恍若置身在雲霧繚繞的山野間。
彈奏的是詩經中的名篇《擊鼓》,清幽的琴音伴隨著清越的歌喉,一群人沉浸在美妙的樂曲中。
莫君傲回想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狹長的鳳目滿是無盡的溫柔,修長的指尖輕觸到紫音細膩的手背,便一把拉過攥在手心。
他的目光落在彈琴的女子指尖,看著她削蔥般潔白如玉的手輕撥著琴弦,心隨她的指尖波動,無意識的落在暗紅色的琴身上。
暗紅色的漆身以蘭花為裝飾的絲桐琴弦,從色澤上就可看出這是琴中的絕品。莫君傲狹長的鳳目因困惑而幽深,緊緊地盯住那琴身,眼神飄向了遠方。
冷艷少年嬌艷的面容依舊清冷的沒有任何波瀾,墨色的瞳仁裡永遠都猜不透他的心思,握住竹雕茶杯的手突然間有些僵住。
他的另一隻手按住了劍鞘,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卻被紅豆看在眼裡,多年的相處已形成了一種默契。紅豆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眸依然平靜,但可以感覺到森冷的殺意。
另一邊,莫君傲似是無意識的碰到了紫音的傷口,還是重碰了一下。紫音一下子緊鎖住了眉頭,「對不起,疼嗎?」莫君傲心疼的看著她的胳膊。
「不疼。」
「別逞強了,臉色都蒼白了。我這邊好像沒藥了,你那裡還有嗎?」
莫君傲狹長的鳳目望著正吃得津津有味的葉璇璣,她的嘴裡正含著一口湯,有些含糊不清的回答道「沒有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要的就是這個回答,轉過頭來望著那冷艷少年,「你這邊有嗎?」
不需示意,紅豆馬上回答道:「有,我沒隨身帶著,紫音姑娘跟我走吧,那藥味有些重打擾大家的興致。」
少年淡淡的說:「快些,別讓人等得急。」說完,很有深意的看著莫君傲。
葉璇璣插在他們中間,覺察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開玩笑說:「他的媳婦,能不急嗎?」
「是,公子。」紅豆輕輕挽著紫音的手走出閣樓,穿過幾竿竹子,來到了一處曲欄旁。竹葉沙沙作響,有幾片竹葉落在了紫音的青絲上。
「紅豆姑娘,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紫音突然停下不走了,聰明如她,女子特有的細膩,讓她覺察到有不祥的預感。
「是的。」紅豆沒料到紫音一點即通,一下子愣住了。「你怎麼知道的?」
「只是猜測,他不會放心讓我一個人出來,除非跟他待在一塊更危險。」紫音的臉有些微紅。
「果真是同心人,我家公子覺察到了危險,恰好太子也在找借口將你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那,他們不會有事吧?」
「不會,我相信我們家公子,天下還找不到能為難到他的人呢。」
閣內,焚香操琴,香霧繚繞,莫君傲狹長的眼睛深不可測。
「姑娘彈得一手好琴,不過好技藝也需要上好的琴才能配得上。」
潔白的指尖彈撥著琴弦,最後的琴音從琴身流淌出。彈奏的女子站起身,作了一個揖,湖綠的水衫裙角擺動,似微風吹動下的荷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