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望著朵薇。硬生生的將心中怒氣吞了下去。她的臉上頓時盪開了笑容。上前一步。拉著朵薇的手。溫柔道：「皇后怎麼不早點跟哀家說。害得哀家誤會了皇后……」說完之後她還一臉惋惜。
朵薇看見她這笑容。她忍不住笑了。這副嘴臉。真覺得好笑。這就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皇上……」舒婕妤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由兩個宮娥扶著。雖然肚子還不是特別明顯。但是她穿了一件非常寬大的衣袍。肚子貼得老高。手還不停的撫著自己的肚子。那樣子。有幾分滑稽。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懷有身孕。其實算來。她肚子的孩子和朵薇的孩子是差不多大的。還沒有到走路都走不動的地步。
南門東籬走上前幾步。拉著她的手。望了望她的肚子。「舒婕妤辛苦了……」
舒婕妤的臉色一下就得意起來了。但還是盡力裝作很委屈的樣子。緊緊靠在南門東籬的肩膀上。微微有啜泣聲。「能夠為皇上孕育子嗣。臣妾不覺得辛苦。只是這幾日臣妾肚子裡的皇兒老是不聽話。還踢臣妾。臣妾每晚都睡不著……」說著她拉過南門東籬的手。「不信。皇上你摸摸……」
「呵呵……」南門東籬輕輕的笑了兩聲。伸手溫柔的覆在她的肚子上。迂緩的摸著。像是真的能夠感受到她肚子的孩子一樣。
其實。孩子在這個月份還不會踢人的。朵薇注意到。舒婕妤望著她的眼神分明是得意。她是故意的。故意做給她看的。不知道怎麼的。朵薇望著舒婕妤那微微有些隆起的腹部。她心裡覺得很不舒服。那是他和別人的孩子。他也會像對待別人那般對待她。他會牽著別人的手。撫摸著別人的肚子。更何況。那孩子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一般大的。也就是說??。
她心裡覺得難以忍受。不管這個男人她愛或者是不愛。他都娶了她。他也是她孩兒的爹爹。
「十九皇子南門東陽在戰場立功。且已經成年。特封為逸王。賜住逸王府……」
「舒婕妤身懷龍種。晉陞為慕容貴妃……」
就在眾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南門東籬已經宣佈完了旨意。
南門東陽立了功。封為王是應該的。就算他不立功。如果不是他的病。也早該被封為王了。朵薇為他高興。可是舒婕妤。僅僅是因為身懷有孕。就被冊封為貴妃。她也身懷有孕。可是什麼都沒有。
「謝皇上……」舒婕妤扶著肚子。佯裝要跪下謝恩。還未跪下就被南門東籬扶住。她眼中立刻泛起了淚花。一副感動得要命的樣子。只是那眼中越發的得意了。這下。她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的種種。
「皇上萬歲萬歲……」除了太后之外。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三呼萬歲。朵薇無奈只得跪下。可是。好像沒有人來扶她。
朵薇還未走近薇宮。薇宮裡的幾個女子就跑出來遠遠相迎。走在前面的是采蘿。她還是老樣子。沒有太多的語言。只是對朵薇微微一笑。
「采蘿……」朵薇遠遠的。就忍不住喚出了聲。這幾年。她已經習慣了有采蘿在身邊的日子。她做事細心。體貼入微。細細的為她打點一切。小到梳頭穿衣這等事情。她都是親力親為。
「娘娘……」
采蘿溫柔的喚了一聲。眼眸立刻就含淚。
「娘娘……」
「娘娘……」
采蘿和小喬先後向朵薇請安。
青兒站在她們身後。不自然的別開頭。朵薇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她臉上的痘印已經好了許多了。可還是有些坑坑窪窪。大小不一的痘坑。走近一看的確是很影響美觀。哪個女子不愛惜自己的容貌呢。
朵薇對著青兒點頭微笑。「青兒。木藥師說那藥很快就研製好了。你不必太擔心臉上的痘印……」
青兒將頭抬起。衝著朵薇笑了笑。「娘娘。不必為青兒操心了。青兒不在乎這些。不就是一張臉嗎。」
朵薇仔細的打量著她。並未看出任何做作的意味。她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只當是青兒看輕自己。認為一個奴婢沒有必要那麼在乎自己的容顏。
朵薇一回到自己的寢房。就躺在大床上休息。還是這大床好。又軟又舒服。薇宮還是老樣子。或許它從來就沒有改變過。以後也不會因為這裡有了女主人而改變。
睡了許久之後。朵薇忽然感覺到身邊有呼吸聲。這味道應該是南門東籬。她『咻……』的一聲睜開眼睛。果然。南門東籬就坐在床沿。揉了揉朦朧的睡眼。輕聲喚道：「皇上……」
南門東籬並沒有理她。
他那麼有耐心的在這等她。沒有將她從床上拖起來就不錯了。
朵薇看他的樣子。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從床上坐起來。「讓臣妾猜猜。皇上是為了什麼事情。是為了虞美人的事情吧。」
她早就知道。他回來一定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怪罪她。
「虞美人她為何看見朕回來。不願意見朕。」南門東籬終於開口。
「這??」朵薇在腦子裡盤算著該怎麼跟南門東籬說這件事。她應該怎麼說。他更能夠接受。
南門東籬起身。根本沒有給朵薇說話的機會。語氣冷淡。「若是。太后和慕容貴妃不說。朕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麼。你竟敢串通非喜來騙朕……」
朵薇一下子就愣住了。令她驚訝的事情太多。非喜的下落。她竟然忘記了非喜。也有南門東籬的善變感到驚訝。他和在白果村的是同一人嗎。竟然判如兩人。還有的就是。她竟然一時沒有反映過來。慕容貴妃是誰。想了一會。才想起。舒婕妤已經被晉陞為慕容貴妃。不。是恢復慕容貴妃的身份。她原本就是慕容貴妃。
「怎麼。沒話說了。」
她的沉默在南門東籬看來。只是啞口無言。
朵薇挪動了一下身子。「皇上。還是先救非喜吧。」
南門東籬伸手扳了一下朵薇的臉。使她看著他。「非喜已經回來了。朕要你說。為何要騙朕。究竟是不是你害得虞美人因天花毀容……」
朵薇的心一下子就涼透了。真是判若兩人呀。她仰頭盯著南門東籬的眼睛。「皇上認為我是這歹毒的婦人嗎。我之所以騙皇上。是因為擔心皇上在戰場失利……」
她只說了這麼一句。便垂下眼眸不再解釋。她知道。不管怎麼解釋。也沒有用。因為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信任。為了他心中的那個女子。他會失去理智。
南門東籬因為她的反問。而愣住了。他有信任過她嗎。他認為自己是信任她的。不然出征之前也不會將整個後宮毫無顧忌的交給她。他只是因為虞美人出事。急壞了。他本來只是想來問問她的。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可是。她的態度總是那樣。令人生氣。
他認為自己這樣做傷害了她。本想說點什麼。可是。對著她那一雙桀驁不馴的眸子。他心中怒火一下子蹭蹭的往上冒。他要馴服這雙桀驁不馴的眸子。
「你看著朕……」他又伸手扳開朵薇的臉。「朕告訴你。朕若是不信任你。就不會將整個後宮交給你……」
朵薇忽然就笑了。這算什麼信任。他只是找不到人而已。
「皇上。您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皇后娘娘是怎麼對待虞美人。冒著被天花傳染的危險。不惜和太后力爭到底。也要親自照顧虞美人。皇上怎麼能夠因為虞美人臉上長的痘印就怪罪我們娘娘……」
一旁的采蘿終於忍不住開口為朵薇辯解。
「住口。不懂事的丫頭……」朵薇大聲呵斥了一聲。其實。她是在保護她。身為一個宮婢。這裡哪裡輪得到她開口。公然跟皇帝這麼說話。萬一他發怒。那麼采蘿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南門東籬望著朵薇。一下子就石化了。他錯怪她了。是他太在乎虞美人了。太想保護她了。可是。他是一國之君。怎麼會輕易承認自己的錯。
他並未發怒。理了理衣擺。坐在床沿。歎了口氣。「你為何不跟朕解釋。」
「我解釋你聽嗎。」
「只要你願意解釋。朕就聽……」
朵薇將臉別到一邊去。他從來都不聽她解釋。而她。好像也真的沒有解釋過。或許。虞美人說得對。他和她都是一樣的人。誰也不肯低頭。即使是自己錯了。也不會輕易的認錯。
「啟稟皇上。墨軒墨林兩位大人已經在御書房等候……」
非喜走了進來。
南門東籬低頭看了朵薇一眼。「你好好休息吧。朕晚一點來陪你……」
朵薇下意識抬頭望了望非喜。隱隱的望見他的脖子處有血痕。不知道他失蹤那段時間受了什麼非人的待遇。只是。能夠活著出來。就已經不易。她還以為他早就被人殺人滅口。
晚膳過後。南門東籬沒有來。倒是木辛來了。
他還是和往日一樣為她把脈。很專注。很細心。這個脈。把了很久。久到朵薇都有些打瞌睡了。
良久之後。他終於放開朵薇的手。「娘娘要注意休息。萬不可過度操勞……」
「恩恩……」朵薇點了點頭。他每次好像都是這些話。她都只當是套話了。實際上。宮中沒有什麼事情讓她去操勞的。
木辛從衣袖裡拿出一件東西。攤開手掌。「這個給皇后娘娘……」
「這是什麼。」
朵薇細細的打量著木辛手裡的東西。是一個藍色的吊墜。有大手指母的指甲那麼大。外形是一條魚。晶瑩剔透。仔細一看。就發現魚肚子裡有一滴水珠。像是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