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豆見勢跑了過來。站在我身旁。鼓著小臉使勁地將門往後推著。看來小傢伙心中還是挺明白事理的。這流錦就不是一個好仙人。
叫罵聲突然平息。屋外歸於一片安靜。我心中暗叫不妙。差點又忘記了。他是神仙啊。待我回過神來。準備丟下毛豆逃跑時。流錦已經出現在屋子裡。雙手向前已經將房門擋上。
我心裡緊張地不得了。看著鮮血不斷地從他的鼻子裡流出。他卻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目光直直與我對視。兩手撐在門框的兩旁。將我緊緊圈在他的懷中。
我不是神仙。若是。他此刻要來找我報仇。我想。我是不逃不掉了。
「你……你想幹嘛。」我緊張道。
「醜丫頭。你真的不想去看花燈麼。」他聲音裡有些淒怨。揚起袖子從鼻前擦過。粉色的長袖一下子染上一層血。他的臉也被鮮血染紅。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嗯。我不想去。」我目光堅定地朝他點了點頭。
他面上變得失落。「唉。本大仙還想著。要帶著你去找墨白與紫兒仙子一起出去玩的。既然你不想出門。那就算了。」
「你會去找我的師父一起出去。」我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是啊。」他面露可惜。長歎一聲。「唉。你就繼續休息吧。我們走了。」說罷。牽起毛豆的手。走出房。
「喂。喂。流錦你等等我。」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是一定要去的。
暮色起。天邊斜陽沉於林後。幾縷殘紅葉間乍現。夕陽遠。小橋流水繞人家。楊柳依依水中垂。
沒有想到。天色還未黑盡。街道上就已經這麼多人了。從走出美人閣的那一刻開始。一路上都是人擠人。好不熱鬧。
夜未臨。燈火都已燃。彩色花燈已經一盞一盞高掛於小店房梁之上。道路旁的花燈小攤。也已經相應開張。攤位前擺滿了漂亮的花燈。上面或繪有精美的圖案。或提有詩詞美句。此法。吸引來了不少人的駐足觀看。
面對這一些。此刻。我沒有心思去停留觀看。心早已被一人所填滿。哪裡還顧得了別的。站在人群中。四處眺望。希望能快些尋到師父。
本來說好去找師父與紫兒一起出來賞花燈。可是。流錦卻突然說不行。他說如果太主動了。顯得有些不是很好。會讓紫兒仙子懷疑。必須要假裝巧遇才行。
所以。從踏出美人閣後院的那一刻開始。我們便偷偷地跟在他們的身後。可是。待走出美人閣後。卻因為人太多了的緣故。還是跟丟了。
我心裡因為這件事情。而急地不得了。流錦卻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依舊是一臉的興致勃勃。經過每一個攤位前。他都停下來看一會兒。挑一會兒。
「醜丫頭。你覺得這個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瞥了一眼。急著四處張望。沒有功夫去理他。
「哦。」他悶悶應了聲。半晌。又拿起一個。「醜丫頭。你覺得這一個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看也沒有看。直接回道。
「毛豆。你覺得呢。」
「好看。上面有漂亮姐姐。」
「哎喲。小東西好眼力哦。一眼就看到這個沒有穿衣服的姐姐了呀。」
沒有穿衣服。我轉過身看去。流錦手中正拿著一盞寫有『春宮美人圖』的花燈。花燈紙面上畫有幾位未著寸縷的宮女。看到這我不禁面上有些發燙。
流錦拿在手中。湊到毛豆的眼前。指著上面。口裡不知道說著些什麼。毛豆一臉地莫明。他則笑得一臉地猥.瑣。
「青衣姐姐。你覺得這盞燈好看不好看啊。」毛豆一手扯著我的衣袖。將花燈舉起。湊到我的眼前。
我目光轉向他手中的花燈。不禁面色羞紅。目光瞪向流錦。「你……」
「本大仙怎麼了。」流錦一臉不以為然。付完錢。低頭對毛豆笑道：「先給你玩會兒。可別弄壞了。等回到了美人閣。就把它還給本大仙。知道了麼。」
「嗯。知道了。流錦叔叔。」毛豆一臉認真點了點頭。
見他如此。流錦笑容滿臉。牽起他的手。走上前來。瞥了我一眼。不悅道：「怎麼。嫉妒人家比你長的好看麼。」說著。伸手指向花燈上未著寸縷的女子。
「你……」我氣地說不出話。快步往前走。想要甩開他。
「醜丫頭。等等我們啊。跑這麼快做什麼呀。」
「我想要找到我的師父。」
「師父。師父。師父。天天嘴裡離不開個師父。你眼中就沒有本大仙麼。」他快步衝上前來。身後的毛豆因為跟不上他的腳步。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他理也沒理。
「沒有。」我回答道。
「喂。醜丫頭你這樣說。也太傷本大仙的心了。」
說著。又裝著很難過的樣子。伸手撫著胸口。目光嗔怨看著我。
「好了。你就別再裝了。」我目光看向他的身後。毛豆胖胖的身子正在地上打著滾。「你既然把他帶出來了。那你就得好好照顧他。」
「誰呀。」流錦一臉莫明。四處張望。而後一臉驚訝看著我。「你該不會說的是你自己吧。」
「才不是。」我伸手指向他的身後。「就是他呀。」
他這才恍然。跑過去將毛豆從地上提起。嘴裡忍不住小聲罵道：「胖的像個球了。平日裡就不記得少吃點啊。」
毛豆掙開他的手。衝上前來。撲到我的膝前。腦袋拚命往裡面鑽。見裙角快要被他翻開。我蹲下身輕輕將他推開。看向流錦道：「我要去找我的師父了。你把毛豆看好吧。別弄丟了。」
說完。快步向前走著。不管。他在身後如何地大喊大叫。我都懶得再回頭看他一眼了。
我習慣了冷清。這裡的嬉笑聲讓我很不習慣。它似乎從來都不曾屬於過我。這一切看在眼底。猶如身外。
師父。只有他才是真的。
我想在人群中大聲呼喊他。卻又擔心別人異樣的眼光。一個一個地去尋找。又擔心尋到之後。自己該如何去面對他。
我不求其他。只求能繼續呆在他的身邊。只求每天都能夠看到他。做徒兒。還是做什麼的。我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