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顫抖著雙唇,緊緊盯著師父平靜無波的眼睛,想要在裡面尋到一絲漣漪,一絲情感的波動,卻還是什麼也找不到,
他好像是故意一樣,避開了我的目光,轉過頭看向身旁的紫兒仙子,半晌,才開口道:「紫兒,不得無禮,」
雖是責備,聲音卻很溫柔,這是我從來不曾擁有過的,
「毛豆也不愛紅裝,愛青衣,」軟綿綿的聲音響起,毛豆衝上前來,撲倒在師父的膝前,
「墨白伯伯,你終於記得來看毛豆了,」
『伯伯』,我愣住了,流雲也愣住了,
毛豆不停地用腦袋輕輕蹭著師父的膝蓋,他似乎很是喜歡做這個動作,
師父笑了笑,彎下身將他從地上抱起,輕聲問道:「毛豆的爹爹與娘親又出遠門了麼,」
「嗯,」圓圓的腦袋,點了幾下,撅嘴道:「爹爹和娘親又背著毛豆跑出去玩了,不過還好,有流錦哥哥和青衣姐姐來了,墨白伯伯也來了,毛豆有人陪了,」
紫兒仙子在一旁捧腹大笑,捏著毛豆的臉,笑個不停,「這是誰家的小孩子呀,這麼可愛,」
毛豆掙脫開她的手,趴在師父的懷中,口中嘟嚷著,「不告訴你,壞女人,」
紫兒仙子顯然是沒有想到毛豆會這樣說她,臉上一愣,「呵呵……這小孩子……」伸手欲去撫毛豆的頭,又被他躲了開,站在一旁擠了抹僵硬的笑容,
師父似乎什麼也沒有看到,只是輕聲問著毛豆一些問題,看他一個勁一個勁點著頭,面上浮出一抹柔笑,
「從今天開始,毛豆要開始喚我流錦叔叔了,」流錦沖身上前,將毛豆從師父手中搶過,
「為什麼呀,」毛豆一臉不解看著流錦,
流錦頗有耐心解釋道:「我與你墨白伯伯相差不過千歲,與你家爹爹相差不過百歲,喚哥哥實有些
不妥,還是喚叔叔好一些,」
「為什麼喚哥哥不妥,喚叔叔好一些呀,」毛豆還是一臉地不解,眨巴著烏溜溜的眼睛盯著流錦,
「你剛才不是毛豆叫你哥哥麼,現在,為什麼要改成叔叔呀,為什麼呀,」
流錦被他問的有些不耐煩了,捏緊著拳頭放在毛豆眼前揮了幾下,恐嚇道:「本大仙要你叫叔叔,你就叫本大仙叔叔,哪裡來的這麼多為什麼,再問小心本大仙揍你,」
「哦,」小傢伙被他的拳頭嚇的說不出話來,愣愣地點了點頭,
我的目光不曾從師父的臉上離開,偶爾目光相撞,他也只是漠然掃過,
他們笑著說著,在這裡,我似乎成了最為尷尬的一個人,
「墨白伯伯,我們去吃飯吧,」
毛豆拉著師父的衣袖,直往院後拉,
師父微微笑了笑,將他牽起,紫兒笑著挽上他的胳膊,三人漸行漸遠,
現在,我才知道自己尋來這裡,是個多麼錯誤的決定,到現在,他都沒有真正正看過我一眼,
流錦走近,道:「醜丫頭,從現在開始,你要跟毛豆一樣,喚我流錦叔叔,如果,你不樂意這樣叫
,那就喚我流錦伯伯吧,」
我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情去與他鬥嘴,目光仍然緊緊地看著那道白色身影慢慢消失於視線之中,錐心之痛,亦不過如此,
我伸出手緊緊抓著流錦的衣袖,胳膊忍不住微微發顫,手指力道越大,指甲深扎掌心,卻沒有一絲痛的感覺,
「流錦,我不想呆在這裡,我想要離開,」
聽到這些,他並沒有感到驚訝,看著我,說道:「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軟弱呀,面對問題,你怎麼就只會逃避,」
我搖頭道:「沒有,我沒有逃避什麼,我只是不習慣呆在這裡,」
他面上有些不悅,不耐煩道:「什麼習慣不習慣,你就是怕面對,你怎麼就只會逃避呀,真是沒有用,只會給本大仙丟人,如果你真的那麼喜歡他,那麼你就想辦法,把他從那個醜女人的身邊搶過來呀,」
「什……什麼,」我嚇得倒退幾步,「我……我是他的徒兒,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嘴硬,」說著拉起我的手,「走吧,吃飯去了,吃完飯了,本大仙就幫你把師父給搶回來,」
他說著笑著,我任他拉著,跟著他走向後院,
我想著,若是呆在這裡,我就可以一直都能看到師父,可是,呆在這裡,我又忍受不了,他對我的冷漠,我覺得現在自己心理是極其地矛盾,
「好了,不要再亂想了,」流錦伸手撫過我的發,笑道:「本大仙說了會幫你把師父搶回來,就一定會幫你把師父給搶回來的,」
飯桌上,我一陣沉默,紫兒仙子與師父坐在一起,我本欲坐到師父的另一邊,卻被流錦一把拉開,他一屁股坐在了師父的身旁,面上笑得一臉得意,
毛豆擠了過來,將流錦使勁拽著,大聲叫喊道:「快點過去,這個位置是我的,是我的,」
流錦一臉氣惱將他從地上提起,扔到了我身旁的另一張椅子上,「坐在那裡,那裡有兩個漂亮的姐姐,」眉目一挑,看了紫兒仙子一眼,
我心中有些氣憤,瞪了他一眼,他卻突然伸出手將我的雙手緊握住,一臉含情脈脈道:「青兒,」
我和毛豆身子都忍不住打一個冷顫,
他並未發現有什麼不適,繼續柔聲道:「還有幾天就是端午佳節了,這幾日晚上,玉林城裡可是有花燈會哦,今天晚上我帶你出去看花燈吧,」
第一次聽到這個大仙自稱為『我』,這還真是讓我感到有些不適應,
我心中極度懷疑,他是不是受到了什麼打擊,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說話有些不清不楚,胡言亂語的,
「怎麼了,青兒不想陪我出去麼,」他撅著嘴一臉憂怨道,
「是,」
我還沒有說出口,毛豆就在一旁搶白道,看來是剛才流錦跟他搶位置把這小傢伙惹火了,
流錦瞪了他一眼,突然身子湊近過來,「你今天的心情看起來不是很好,我……我帶你出去看花燈,散散心可好,」
他現在說話的樣子,與滄月好像,說話是那樣地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