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苦澀一笑,不再多說什麼,腳步又緩緩向我走來,伸出手準備觸碰我的臉。
「不,不要,不要碰我的臉。」
我很害怕,大聲叫喊著,又往床裡面退去,目光警惕地盯著他。
「你還是很……很怕我嗎?」
他的聲音中略有些顫抖,目光中竟滿是悲痛。
我受不了他這種眼神,撇過頭,避開他的眼睛,不去看他,心中卻不懂,為何看到他難過,我的心也會跟著一起難受。是因為他太會演戲了,還是因為我真的早已與他認識,因為將他忘記了,而傷害到了他。
我想不通,反正,我是不會再讓任何人看我的臉了。之前,我是因為暈睡了過去,才讓他看到的。而現在,我是醒著的,怎麼可能會接受得了,他又來揭下我的面紗,細看我的臉。
「那那好吧!」他緩緩收回手,轉過身道:「小沫,你進來吧!幫青衣姑娘梳妝更衣。」
「是,王。」
小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門外候著了,聽到滄月叫她,一下子又推開房門衝了進來,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了地上。
滄月見她如此,不禁有些無語,伸手撫額,搖了搖頭歎息道:「你這個樣子,我還真是有些不放心將她交給你照顧,走路也走不穩,還容易撞到東西。」
小沫小臉一下子漲的通紅,不知是氣還是羞,雙眼也變地通紅了,一臉委屈看向我。
對不起,我跟他不熟,幫不了你,我用眼神傳遞著這個信息給她。小丫頭嘴唇一咬,兩滴晶瑩的淚水便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長而捲翹的睫毛上沾上了幾滴晶瑩的淚水,在風中微微顫抖,一臉無辜的模樣,看著越發令人心疼。
滄月輕聲歎息一聲,蹲下身子開始用衣袖將她臉上的淚水抹去,無奈道:「好了,好了,小沫別哭了,我先出去,你幫青衣姑娘把衣賞換下來吧!」
「這才差不多嘛,你剛才當著青衣姑娘的面,說小沫的壞話,說小沫照顧不了她,說小沫走路不穩,還說小沫容易撞到東西,王,你還沒有給小沫道歉呢!」
小丫頭一臉地不依不饒,她似乎一點都不害怕滄月,此刻,噘著小嘴雙手緊拽著他的衣袖,看情況,今日,滄月若是不向她道歉,小沫怕是不會讓他離開了。
「好了,是我不對,小沫很好的。」滄月笑著道:「現在,我可以離開了麼。」
小沫勉強點了點頭。
滄月笑道:「小沫,記得把青衣姐姐打扮漂亮些,等一會兒,我可是要親自檢查的哦!」說完,
伸出食指在小沫小巧的鼻樑上輕輕劃過,溫聲道:「好了,別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會腫的像隻兔子一樣哦!那樣,小沫就不好看了。」
聽他這麼一說,小丫頭眼睛一下子瞪的圓圓的,「真的嗎?」鼻子一吸,眼淚止住,一臉認真道。
「嗯!」滄月還一臉慎重地點了點頭。
沒有想到,滄月這狐王與一個小丫頭說話還要這般低聲下氣,百般相哄,看來小沫這丫頭還挺厲害的。我在一旁看著忍不住笑了笑,沒有注意到他們,抬頭看去,滄月正眸光含笑看著我,四目相對,我感覺有些尷尬,慌亂地低下頭,躲開他的目光。
「好了,我先出去了。」他輕聲對小沫說道。
我還是不敢抬頭看,低著頭看著他轉過身,向外走了幾步,而後,停下又退了回來,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後,又轉身離開了。
我偷偷用餘光看了看,確定他是真的走了出去之後,才敢抬起頭來。
「青衣姐姐。」小沫甜甜聲音響起。
「嗯?」我應了聲。
「接,給你。」
一條紅色的紗布出現在我眼前。
「謝謝。」我伸出手接過,將它放在了床面上。這紅色的紗布看著有些透明,怕是遮擋不住我臉上的傷口,還是用那白色的安全些。
小沫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對我說道:「青衣姐姐不用擔心,這條紗布只是看著比較透明,其實,和你那條白色的差不多,若是戴到臉上,別人照樣看不到你的臉。」
我有些不安,問道:「真的麼?」
「真的。」她滿臉肯定點了點頭。
我半信半疑,又將床上的紗布拿起,說實話,我實在是對紅色沒有什麼好感,還是白色看著舒服些。
小沫跑到梳妝桌前,踮起腳從桌面上將梳子拿下,又笑瞇瞇地跑了過來。
「青衣姐姐,你坐在那邊板凳上去,小沫要給你梳頭髮。」
「哦!」我應了聲,起身往梳妝桌那邊走去,端坐在鏡前,雖然,臉已經毀的慘不忍睹了,但是,還是忍不住瞟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還好,還好,比剛才在盆中看到的影像要好多了。
小沫搬來一張小板凳站在上面,拿起我肩上的頭髮開始細細梳理,嘴裡說道:「青衣姐姐的頭髮好漂亮呀!」
「嗯!」我聽了也只是笑了笑。
我本不善言辭,想與她多聊聊,卻又奈何怎麼樣也開不口了。
她臉上總是掛著一抹很讓人舒心的笑容,手指靈巧地將我的頭髮綰起,還還插滿了髮簪,因為,頭上玉釵髮簪有些過多,壓的我有些抬不起頭來。
小沫卻像是很滿意,邊梳頭邊點頭,一邊道:「青衣姐姐轉過身來,讓小沫瞧瞧。」小丫頭一臉正經道。
我忍俊不禁,轉過身面對著她。
小沫後退了幾步,眼神細細地將我從上往下打量了一番,又搖了搖頭,道:「青衣姐姐還是先將身上衣服換下吧,還有臉上的那塊破布也是,戴在臉上真的很難看,都換下來吧!」
「換下來?」我目光為難看向床上放著的那件紅色錦衣,心裡有些不舒服。
「青衣姐姐,小沫不看你的臉,你背著小沫把臉上的那塊紗布摘下來,戴這條紅色的紗布吧,這樣臉上應該會感覺到舒服一些。」說完,雙手擋住眼睛,轉過身背對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