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房門緊閉,從懷中將藥丸掏出來細細看了看,也並沒有發現,它與往日我所吃的藥丸有什麼不同啊!
但是,想起師父所說的,『再相信他一次』,心也隨之猛然一顫。
怎麼能不相信,誰讓我喜歡他,對於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沒有抵抗能力。
既然,他說可以治好,那我就再相信他一次吧!
我走到桌前倒了杯熱茶將藥服下,才剛入口便感覺有些不一樣,與以往所吃的相比,味道微微有些苦澀。
自此,我又多了一個習慣,那就是,每日清晨早起之後,都會跑到梳妝台前照鏡子,想看看臉上的傷口,是否真的有好起來,傷口好了之後呢,會不會留下疤痕什麼的。
大概,半月之後,終於,一日清晨當我再次將臉上面紗揭下來時,鏡中所映現出的面容讓我微微失神。臉上的濃瘡已經消失不見,也並沒留下一絲傷疤,新生出的皮膚,粉嫩白晰,膚如白雪,彷彿吹彈可破。
這也讓左臉上的那株漫珠沙華顯得越發詭異駭人了,陽光下它變地越發鮮紅刺眼,像是血跡染上去的一般。
雖然,它並沒有跟著傷疤一起消失。但是,我的心情卻是特別的好。
妖精,狐媚子,就是因為它了吧!
推開門,一陣花香撲入鼻中,入眼簾卷梨花漫天飛舞。師父一人靜靜佇立在梨花樹下,任憑微風吹亂他的髮絲,將那白衫舞動。
我心中欣喜,依靠在門旁輕聲喚道:「師父。」
拾起裙角,穿過那淋淋花雨,向著他的方向奔跑過去。那一襲白衣在樹下顯得是那般單薄,隔遠看著,更是那般孤單。
我伸手從身後抱住了他的腰身,感覺到他身體微微一顫。可是,我沒有功夫去在乎,埋首在他背間,透著那薄薄衣料,一股檀香傳入鼻中,真的很好聞。
他鬆開我緊環在他腰間的手,轉過身來,目光怔怔看著我的臉,抬起手,拔開我額前的碎發。
目光相對,我忍不住面色發燙。
「青衣。」
他的聲音很輕,對我而言,那帶著一絲蠱惑。
我避開他炙熱的眼神,低聲應了聲。
感覺到他的手指劃過我眉前,劃過我的唇,心跳越發不規則。
「為什麼今日沒有戴面紗?
「戴面紗?」
我抬首疑問道,沒有想到師父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入耳,心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我以為他不會像別人一樣,在乎我臉上有這妖枝,可是,為什麼?
隱隱看到他眸中飄浮著一比怒意,他將手收回,轉過聲厲聲道:「青衣,你可還記得半月之前,你可曾答應過為師,不會讓任何人看到你的臉。可是,為何今日還要將臉上的面紗摘下?」
原來,他是因為這件事而生氣了,可是,只因一次沒有戴面紗,就能使我清冷淡漠的師父而生氣麼?
我不知道,會有什麼其他原因,還是因為我這左臉上的妖枝太過嚇人了。
我咬著唇,看著他道:「為什麼不能讓任何人看到,那個任何人也包括師父你是不是?難道,師父你也認為青兒是妖精是狐媚子麼?」
他輕輕搖了搖頭,躲開我的眼,目光看向別處。
他這個樣子,我心中火氣更大,諷言道:「你的這個『不』又是回答的青兒哪一句,是那個任何人中包括師父呢,還是說在您眼中青兒不是妖精也不是狐媚子呢?」
我臉上強笑著看著他的側臉,而他卻只是沉默不語,
「那為什麼青兒臉上的傷好了,你還是要我戴面紗,我總以為師父與別人不同,卻沒有想到像師父這樣的仙人也會這種,如此在乎容貌。」
「不,不是。」
他聲音聽著有些慌亂。
「那為什麼非要讓我戴面紗,我的臉長的那麼不堪麼,那麼入不了你的眼,讓你看一眼都覺得噁心嗎?」
問著他,我自己卻像是在受酷刑一般,聲音越發哽咽,任淚水肆意狂流。
「不,不……不是的,青衣不是你想的這樣。」
他回過頭看了我一眼,在與我對視不過一瞬後,又迅速撇開看向別處。
「不是我想的這樣,那又是怎樣?」我含著眼淚,苦笑道,看著他睫羽閃動,刻意避開我的眼眸。
即使,是我錯誤以他了,他也不會解釋半句,這讓我很氣憤。
「那青兒就不戴面紗了,至少在瑤山,我不會戴,我想要讓師父和大家看到青兒真正的樣子。」
他目光中有些難以置信,還有一絲隱忍的怒心。
怎麼,還要發火了不是?我在心中苦笑。
「青衣,你……」
「哼,不行,我偏不,這面紗青兒此生都不想再戴了。」我癟著嘴,心裡面一陣委屈。
「不行。」
猛然,下頜被他堅堅捏住。
指下的力氣很重,漆黑的黑眸,緊抿的唇角,告訴我,此刻他生氣了。
眸中溫柔已經散盡,目光中寫滿了指責,彷彿剛才的一切,只是我的一場夢。
「師父,我……」
眼睛刺痛,淚水直往下淌,直視著他憤怒的臉龐,我不畏懼。
師父眼中閃過錯愕,復而恢復平靜,頜下的手指慢慢放開,側過身,背對著我,看向那梨花,任風吹花瓣凋落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