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起頭看著他,心中很驚訝,原來像師父這種仙人,也會有苦惱的時候。微弱的光照在他的臉上,微蹙的眉宇形如遠山岱,鳳目低闔,長長的睫毛在輕輕抖動,怕是被我氣的不輕。
玉冠未束青絲直瀉形如流水直至膝下,風輕輕吹起他的衣袍,幾縷青絲飄到我的唇上,鼻前只覺一陣清香。
我目光帶癡緊緊看著他,怕漏掉了他任何一幕表情,好想看看此刻他眸中是否依如平日那般清冷空洞漆暗無光,可是他的眼睛卻總是緊閉著不睜開。
「師父。」
我湊近一些,輕聲喊了一聲。
「嗯。」
半晌他才慢慢點頭應了聲,眼睛仍緊閉著,
沒有想到,師父苦惱時揉搓眉心的動作也會有這麼的優雅。真好看,即使看不真切他的臉,也覺得很好看,我伸手將濕漉漉的裙擺扯起,忍不住笑出聲來。
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他撫眉動作停下,低下頭看向我道:「回去吧!」聲音裡有些無奈,俯身將一旁燈籠撿起,轉身往回走。
我癡癡笑著看著,待回過神來,他已經走的很遠。
師父,等等我。」衝著他的背影,我揮動著手臂大聲叫著。泥濘滿路,野草成堆,他的腳步看似輕鬆猶如漫步雲端,而我卻不停地被野草攔路絆倒在地,走幾步就摔個狗吃屎,趴在地上看著那道身影越走越遠,眼角一片冰涼,師父生氣了嗎?師父不想要我了。
一路跌跌撞撞,回到『洛香院』時,身上的衣衫已經濕盡,夜風陣陣襲來,身子冷的直發顫。
『落塵軒』內燭火已經亮起,師父他已經回來了吧!心中只覺一陣苦澀。為什麼,為什麼不去把我找回,這麼黑的天,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裡,你不擔心嗎?
為什麼?看著這麼近,卻像是永遠也觸不到,感覺不到。
我貪戀你給的那麼一點溫暖,僅僅就那麼一點點,那對你而言也多了嗎?
這一晚,我怎麼樣都無法入睡,躺在床上打著滾,想著師父是不是真的因蓮池事而生我的氣了,而他心裡現在又是如何想的,是否有要把我趕出瑤山的念頭。
可是為了一池子水趕走我,看著好像有些不怎麼厚道。可是能把鶴當坐騎,師父也不會是什麼厚道的神仙,不被他一腳踹下山,已經算便宜我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背上一支梨花枝守在了梨樹下,雙眼緊緊盯著『落塵軒』等著師父的出現,準備向他請罪。等到太陽都升上了梨樹梢時,師父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
一陣笑聲從院外傳來,我忍不住好奇心瞥目偷偷瞟了一眼,原來是宋婆婆,差點忘記了,今天還要跟著她學習女紅。
「姑娘今日個起的真早啊!」
腳步穩健地走進院落,看到我背上的梨樹枝,忍不住笑道:「姑娘今日這身打扮倒是挺有趣的,哪學來的呀?」
「在人間聽說來的。」
我悶聲答道,好歹在人間呆了十年,雖未學過但還是有所耳聞。
宋婆婆佈滿溝壑的臉緊緊皺在一起,有些不解道:「凡人的品味真的挺奇怪,掛個梨枝在背上哪裡好看,只是看著讓人覺得有些怪罷了。」
說完又忍不住笑了笑,走到梨花樹下抬手準備將那梨枝摘下,這時院外響起東寶的呼救聲,「不能摘」。
嚇的她身子直發顫,差點向後倒去。
「梨花枝可摘不得,師父會發火的。」瞪著那圓眼,東寶一臉嚴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