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所有人都挺高興,不僅僅是因為菜餚的美味,更是因為多了些江湖人的快意。紀文沒能跟東方未明單獨相處,心裡有些遺憾,但現在這種熱鬧的氣氛卻更好地拉近了兩人有點生疏的關係,也算是件好事。
宴會過後,夏侯非趁著芙蓉坊休息,便鬼祟地拉著年芙蓉去逛街了。滕翼則是很有原則地將紀文帶回獸王莊,芙蓉坊裡面就只有東方未明和年祈兩個人了。
年祈靜靜地淺酌手中的淡酒,看著東方未明麻利地收拾著碗筷,心裡有點苦澀,也有點無奈。他明白無瑕子把這個弟子送到自己身邊的意思,當年那個儒雅善良的年輕人也曾經經歷過這些。不過,這個東方未明跟人家比起來,實在是讓人無語。
同樣的切蘿蔔訓練,東方未明顯然學得很快,比那人還快了半月。可是東方未明純粹是靠著自己靈巧的雙手,憑藉著肌肉的記憶來掌握了蘿蔔片的厚度。而那人則是領悟了逍遙掌法中無為化物的真意,短短兩月之間便武功突飛猛進,心性的修為更上一層樓。也是這一次經歷奠定了他當今武林年輕一代第一人的地位。不用多說,此人當然是我們儒雅瀟灑的谷月軒谷大帥哥。相比之下,東方未明擁有九黎血脈,天生經脈全通,筋骨非凡,練武自然是極有天賦的,可惜生了個死腦筋,連逍遙谷最基本的功夫都學不好。
不過,可惜歸可惜,年祈還是對無瑕子的吩咐很在意的,所以還是竭盡所能地訓練東方未明。年祈不知道的是,無瑕子也是對東方未明這種情況沒轍了才將他送到成都來,也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
「未明兒啊,你來這裡也有好些日子了,可有什麼所得?」
「這個……廚藝到是進步了許多。」東方未明尷尬地撓撓頭,雖然野球拳再次進階,但是這一身艱難得來的內力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廢了,一時間他實在是放不下的。
「你來成都這麼久了,一直在這芙蓉坊裡面呆著,不如去出去走走。成都城裡還是有很多不錯的名店的,多試試其他的名菜對你的廚藝也是很有幫助的。」
東方未明聽著也覺得有道理,第二天一早,便開始在成都城裡閒逛。
走出芙蓉坊沒多久就來到了天府酒樓。這天府酒樓也是成都城裡的名店,上百年的老字號。芙蓉坊雖然有年師傅這個廚神級的人物坐鎮,但畢竟是時間太短了,比不上這天府酒樓的名氣。
走進了天府酒樓,東方未明才現一樓的大堂位置已經全部坐滿了。不愧是百年名店,即便還沒到午飯的時辰還是如此熱鬧。
東方未明在大門口張望了一下,本想離開,沒想到馬上就有機靈的小兒來招呼。
「這位客官,大堂已經坐滿了,請上樓來。」
東方未明聽了,便跟著小兒來到了二樓,沒想到二樓雅座也剛好坐滿,只能坐在二樓陽台的位置上。這天府酒樓做得很周到,二樓的陽台很寬闊,精緻的一套酸枝桌椅,還有遮陽的布幔。在這陽光不太猛烈的下午,一邊品嚐香茗美食,一邊看著樓下人來人往,倒也是一種不錯的享受。
同樣坐在這陽台上的還有另一桌兩個客人,可是這兩人一看就感覺不像成都本地人,一個像是西域人士;另一個青衫長袍的中年人像是個武林中人,身邊放著一把長劍。這兩個人低聲談論著些什麼,東方未明也只是看了對方一眼便不再留意。
「這天府酒樓有什麼拿手的招牌菜啊?」東方未明坐了下來問。
「老兄,我看你大概是初來乍到這成都城,我們天府酒樓的宮保雞丁可是名滿天下,遠近馳名,當今皇上都曾親臨我們這兒,久違了嘗嘗宮保雞丁這道菜。」店小二驕傲地說。
「連皇帝都說好吃?」
「嘗嘗你就知道了。」
不一會兒,一盤香噴噴的宮保雞丁就送了上來。看著上面滿滿的紅辣椒,那種辛辣的氣味讓人食指大動。夾起一塊宮保雞丁放進嘴裡,的確是鮮嫩可口,那種辣味調得剛剛好,即便自己這種不習慣辣味的人也能夠接受。
「對了,小二哥,這道菜何以叫做宮保雞丁?「
「問到這宮保雞丁的由來,你就問對人了!傳說從前在成都有個叫楊宮保的大官,曾下令凡是偷竊者一律處死。不料,他的兒子竟然是第一個因為偷東西被他判死刑的人。」
「有這種事?」
「還不止如此!他的家僕在為其子守靈也偷了陪葬的金飾,可是楊宮保在悲傷兒子之餘免了家僕死罪。家僕感念主任不殺之恩,立即去煮了宵夜伺候,將剩下的雞肉丁,花生和辣椒炒在一起。楊宮保就這麼邊吃邊慟心,淚流不停,宮保雞丁也就這麼流傳下來了。」
「原來是這樣,這宮保雞丁的確很好吃。」
「行,客官您就先吃著,小的我先忙去了。」
東方未明細細地品嚐著宮保雞丁的味道,突然間,一股刺痛的感覺出現在胃裡。但是很快,這種刺痛的感覺化為一陣熱流匯進了丹田之中。那些無法調動的內力竟然在這種熱流之下有一點點的反應。大驚之下,東方未明趕緊又吃了兩口,那種刺痛的感覺又出現了,緊接著熱流也出現,可惜被封的內力竟然一定反應都沒有。
現了這個情況之後,東方未明眉頭緊皺,停下了筷子。
看到東方未明彷彿什麼事都沒有,對面桌的那個西域人略微有點驚訝,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反倒是他旁邊的那個武林人士眼神裡面隱藏不住一種吃驚的表情。幸好東方未明沒有注意到這些,內力被封,他的五官靈覺也降低了不少,只要不是刻意使用以耳代目的特殊技能,他現在就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那盤宮保雞丁只是簡單吃了幾口,東方未明就結賬離開了天府酒樓。
東方未明剛離開一會兒,那個青衫中年人就忍不住說:「莫先生,這鬼愁腸之毒不是無色無味劇毒無比嗎?怎麼這個東方未明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天下沒有無解的毒藥,這個東方未明能在如此短時間之內闖出這偌大的名聲,必定有其過人之處。鬼愁腸雖然是劇毒,但要真是如此簡單就將他解決,我倒要有點意外。」
「當然,莫先生用毒天下無雙,要是莫先生親自出手他絕對逃不了性命。」
「我不會出手的,成都是另一位負責的,而且這次是由我徒弟出手,就讓年輕人多鍛煉一下也好。我們這次來成都只是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商量我們的事,何必本末倒置呢?」貌似西域人的莫先生輕輕嘗了一口杯中清茶,衣服胸有成竹的樣子。
「是的,莫先生說得對,這一次還是需要莫先生和貴教的幫助。」中年人臉上滿是獻媚的笑意。
兩人的對話東方未明聽不到,但這不代表他對今天的事情一點警覺也沒有。那種刺痛的感覺東方未明不是第一次遭遇,菜裡有毒,這是東方未明經過仔細推敲之後的判斷。幸好自己有百毒不侵的體質,否則還真是陰溝裡翻了船。
東方未明在警覺有人下毒之後,馬上停下了筷子,不是害怕自己中毒,而是要裝出一個覺察到自己中毒,要趕緊找地方運功逼毒的樣子。他相信下毒之人一定會一直監視自己,這一次希望可以引蛇出洞。經過這段時間的經歷,東方未明已經漸漸變成一個機警的老江湖了。
一路向成都城郊疾走,東方未明不敢回芙蓉坊,怕會給年祈父女帶來危險。一路上,東方未明仔細傾聽著周圍的一切,感覺到身邊竟然有不下五人跟蹤著,這讓東方未明就有點遲疑了。本以為憑著自己的琉璃金身和詭異身法,只要不是遇到谷月軒那種一流高手,一對一自己都能不落下風,沒想到這次引蛇出洞竟然引出五個來。
以一對五,即便對方只是普通的江湖高手東方未明都沒信心可以對付。
「怎麼辦?是繼續引蛇出洞還是尋找幫手?」東方未明心裡這樣問自己。現在還沒出城,這些監視者應該沒有膽量當街動手,如果能夠走到絕刀門就可以找到夏侯非幫忙。這樣的話應該沒有危險,但是很可能會打草驚蛇。
現在自己唯一的優勢就是對方以為自己已經中毒,抱著趁你病要你命的心態。自己應該如何利用這種優勢呢?東方未明突然覺得自己還是沒什麼經驗,面對這種意料之外的突狀況竟然就慌了手腳。
「媽的,拼了,本少爺出道以來就沒怕過誰!」年輕人熱血上腦,作出了這樣一個衝動的決定。不過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要是打草驚蛇,下一次可能就連年祈父女都要遭殃。當下腳步加,很快就出了成都城。
找了一處僻靜之地,東方未明裝模作樣地開始打坐運功,其實耳朵樹得高高的,空氣中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靈敏之極的聽覺。這種以耳代目的技能雖然好用,但是不能長期使用,否則一直要仔細辨別那麼複雜的聲音會讓東方未明瘋掉的,那種頭暈眼花的後遺症實在不好受。
等了一會,東方未明都快有點堅持不住的時候,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東方未明趕緊凝神靜聽,原來是兩條細小的綠蛇慢慢地向著東方未明爬來。瞇著眼睛偷偷看了這兩天小蛇一眼,小蛇長不過半尺,渾身碧綠猶如翡翠,三角腦袋吐著鮮紅信子。
「碧鱗蛇?!」東方未明心裡咯登一下,險些叫出聲來。
這就是當初沈神醫跟東方未明提過的一種劇毒之物——碧鱗蛇。據說這種蛇幾乎已經絕種了,碧鱗蛇的毒液只要一滴就可以毒死一個小村莊的人。中毒之人身體上會出現綠色的蛇鱗狀斑紋,所以這種蛇才被命名為碧鱗蛇。
即便自己百毒不侵,但是他也不想被這蛇咬上一口。要知道自己雖然能自行解毒,但是解毒那種痛苦真不是人能夠忍受的,所以他從來沒有試過主動用毒藥提高自己的內力修為。
兩天碧鱗蛇越爬越近,東方未明還是不敢動彈,他還在想應該如何面對。現在自己正在「運功逼毒」的緊要關頭,應該沒有現碧鱗蛇的威脅,難道真的要用苦肉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