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城至洛陽城的管道上,一個規模龐大的車隊正在行進從車隊上的旗幟看來,這應該是洛陽長虹鏢局的車隊。看來走的這一趟鏢應該是大買賣,否則不可能由長虹鏢局的少當家關偉帶隊。
長虹鏢局是老字號了。在走鏢這一行裡能夠這麼多年毅力不倒,說明了這家鏢局的強悍實力。走鏢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不是說隨便找一兩個高手坐鎮便能擺平一切的。李三爺武功夠高了吧?還不是一樣被迷藥這東西毀了一世英名?!走鏢講究的是膽大心細朋友多,這三樣缺一不可。
長虹鏢局是現今武林中最久負盛名的鏢局,傳承到關偉這一輩已經有百年歷史了。這麼長的時間讓長虹鏢局有著一套完善的走鏢程序和相關經驗,這也是長虹鏢局長盛不衰的根本原因。
這個關偉年僅二十,也是年輕一輩裡面的佼佼者,身為長虹鏢局的接班人名列十大年輕高手之位。他十歲開始跟隨父親走鏢,可以說是個「老」鏢師了。豐富的經驗和慎密的心思讓他這十年來走鏢鮮有出問題的,長虹鏢局下一任總鏢頭的位子也不再作第二人想。
這長虹鏢局的車隊走得有點急,應該是想在天黑之前到達相熟的客棧落腳。走鏢的一個原則便是不在荒山野嶺過夜,只能在相熟的地方落腳。行不幾里路,前方的探馬便回來了一個。
「小吳,有情況?」關偉謹慎地問,這裡已經接近洛陽了,可不能出什麼差錯。
「少鏢頭,前面有一群響馬攔住了一輛馬車,車上是兩個小妞和一個小孩子。小六子現在正跟那群響馬對峙著。」小吳簡單地匯報了情況。
「我跟小吳上前看看,其他人全部原地警戒,不能有一點放鬆!」關偉果斷地下了命令。他不是江湖菜鳥,不會聽到有攔路搶劫的便熱血灌腦,綠林中這種戲碼已經上演過無數次了。關偉帶上小吳和三個鏢師快馬向前趕去。
待到了出事的地點,關偉看到十幾個響馬正圍著一輛普通的馬車打轉,鏢師小六子正擋在馬車的前面,跟那些響馬說著什麼。關偉看到小六子表情頗為焦急,看來是談不妥了。
「少鏢頭!」小六子看到關偉的身影,馬上興奮地叫了起來。
關偉放慢了馬,緩緩地靠近。看到來了個管事的人,響馬群也停了下來,不過還是死死地將馬車圍住。
關偉趁著這個時間仔細大量著這些響馬,片刻之後他已經斷定,這不過是些嘍囉一樣的人物。應該是在黑風山被朝廷剿滅之後流竄出來的小人物。想到這裡,關偉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當下也不去管那些虛張聲勢的小嘍囉,對著一個領模樣的人說:「在下長虹鏢局關偉,這位是我們的鏢師,不知閣下有何事?不妨劃下道來。」
對於小人物也不能失了江湖人的禮數,這是走鏢的原則之一。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被人暗算的時候,所謂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便是這個道理。敵人一個嫌多,朋友永遠只會嫌少,這樣才是鏢局的行事方式。
「長虹鏢局?」聽到長虹鏢局的名字,響馬領很明顯吃了一驚,看來很是有點忌憚。不過他很快把心裡的驚訝掩飾住,色厲內荏地說:「長虹鏢局又如何?我們搶的又不是你們鏢局的貨。難道你們長虹鏢局還兼職官兵的活計,要保一方平安不成?」
對方的這點反應完全落在關偉的眼中,也讓他鬆了口氣。既然對方忌憚長虹鏢局的威名,接下來便好辦得多了。關偉打鐵趁熱地說:「大家都是在刀口上舔食的人,我們長虹鏢局自然也不會斷了朋友的生計。不過車裡都是婦孺孩子,各位就給在下一個面子。這裡有些銀票,就當是在下給各位兄弟的一點心意。」
在關偉的眼神示意下,小吳馬上掏出了幾張銀票,加起來也有三百兩之多。小吳小心翼翼地將銀票交給了響馬領。響馬領看了看銀票的面額,滿意地看了關偉一眼,心想這個少鏢頭真是上道,怪不得長虹鏢局朋友遍天下。雖然眼紅馬車裡面的兩個小美人,但是響馬領還是很清楚自己是鬥不過長虹鏢局的,況且人家如此客氣,自己也不好撕破臉。
「關少鏢頭客氣了,兄弟這就別過。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兄弟們撤!」響馬領也是明白人,知道應該做什麼,帶著十幾騎人馬很快就消失在官道上。
響馬的事很好解決,但接下來的事,讓關偉有點頭痛。馬車上是兩個姑娘和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子,那個趕車的在響馬出現的時候就嚇跑了。便是這三個人的去留讓關偉有點為難。這裡距離洛陽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也就一百多里的路程。要是在這荒山野嶺拋下這三人吧,又有點違背俠義之道,要是帶著一起走,先不說不方便,單是這幾人的來歷便成問題。走鏢的最怕爛好人遇到黑心人,所以關偉有點猶豫不決。
不管如何,關偉還是決定跟這馬車裡面的人見上一面再作決定。
這輛差點就慘遭搶劫的馬車就這麼停在官道上,而這三位苦主其實便是悄悄離開的杭州的香兒主僕和那個叫小尤的孩子。這些響馬不知道,其實關偉救了他們一命。要是關偉的人來晚一步,車裡面的小煞星恐怕就要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了。
小尤的身份特殊,這次跟在香兒身邊其實是要好好瞭解中原的風土人情,同時學習一下在中原武林生存的規則。所以小尤一直以來都很聽香兒的話,真的把她當做老師一般。所以香兒拉著小尤的手向關偉見禮的時候,這個小煞星也沒有什麼抗拒的。
關偉雖然聽說過香兒的大名,但也沒有將眼前這個清麗脫俗的人兒與那天下第一名妓聯繫起來,只以為是哪位官宦人家或者豪商巨賈的千金小姐。這樣的話,關偉稍稍安下心來。這麼嬌弱美麗的女子應該不會自降身價做那雞鳴狗盜之事,況且還有個稚氣未脫的小孩子,就算強盜也不招童工啊。
雖然覺得這三人不會是心懷不軌之人,但是關偉還是秉承一貫的謹慎,只是讓他們跟在隊伍的中間,還安排了五個經驗豐富的鏢師名為保護實則監視呆在三人的周圍。關偉覺得這樣應該萬無一失,然後才命令車隊重新出。
一路上,香兒都很安靜,對關偉的安排沒有絲毫的意見。反而是身為婢女的小蝶很有意見,她可不願意身邊一直跟著五個三大五粗的臭男人。不過既然香兒都不在意,小蝶也不敢造次。反倒是小尤這個小孩子精力充沛,一路上向香兒詢問這鏢師的具體情況,彷彿對鏢師這個職業非常有興趣。
天漸漸黑了,雖然在路上耽擱了一下,但是車隊還是準時到了行程裡預定的客棧。這裡距離洛陽城已經不足二十里路了,明天應該就可以回到鏢局了。所有人都顯得有點迫不及待,不過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出門了,應有的警惕還有沒有放下來,充分顯示出長虹鏢局鏢師的訓練有素。
關偉跟客棧的老闆相熟,都是合作好幾年的老朋友了,所以很快就把一切安頓妥當。一半人馬早早吃過晚飯便去睡了,過幾個時辰後還要起來接班守夜,所以大家都抓緊時間休息。香兒三人住在一間雙人房裡,雖然門外依然有人守著,但並沒有妨礙她們走動。
「這間客棧裡有血腥味。」關上房門之後,小尤這樣說了一句。表情淡漠,好像只是對客棧的舒適度作了簡單的點評。
「小屁孩亂說什麼呢?客棧裡面殺雞宰羊的,當然會有血腥味。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難道還有潔癖不成?」那種不符合年齡的冷漠只讓小蝶覺得可愛,並沒有引起她的重視。
香兒知道小尤的特殊性,所以沒有掉以輕心,仔細地問:「小尤,你真的聞到有血腥味?但是我一點都沒有感覺到。」
「真的,不是雞羊,是人血的味道。我能聞得到!」小尤肯定地說。
「會不會是那些鏢師身上的味道?他們可能遇過強盜。」小蝶看到香兒的謹慎,自己也不敢再開玩笑了。
「不是,味道是這間客棧裡面的。」小尤斬釘截鐵地說。
香兒沉默了一會兒,對小蝶吩咐說:「你跟小尤留在這裡,等我回來,不要隨意走動。」
「小姐……」小蝶欲言又止,但是看到香兒嚴肅的眼神,只能乖乖聽話。
香兒從容地走出了房間,對守在房外的兩個鏢師說:「小女子有事求見關少鏢頭,麻煩兩位帶路。」對於這個有點出乎意料的要求,兩位鏢師也只是猶豫了一下。最後,其中一人留下來,另一人引著香兒向關偉的房間走去。
這個時候,客棧的陰暗處閃過幾道幽靈般的影子,他們的眼睛都閃著殺氣凜然的光芒。